如今驟然見到了裘映瑤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施妙柔更是瞬間就紅了眼眶。
“娘…”
她到底還有些理智,自己這是在陽遠伯府的后門,而施慶松他們都在家,若是有心的丫鬟去念叨一句,讓施慶松知道自己的母親回來了,怕是會立刻提刀來的。
畢竟,現在的父親可都是當初娘一把火燒的了!
念及此,她連忙扯過了裘映瑤的袖子,輕聲道:“娘,你去那邊等一等我,我待會就回來找您。”
她得尋個借口溜出去,好好兒的跟裘映瑤說會兒話。但是在此之前,得先去見施慶松。
“爹爹。”
她去房中的時候,施慶松正在靠著小憩。他的精神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臉上更是格外的憔悴。
而那滿臉的疤痕,更是叫人瞧著有些恐怖。
見到施妙柔來,施慶松嗯了一聲,并未睜眼,只是問道:“怎么了?”
自從先前他出錢讓施妙柔開店反而鬧出那種丑聞之后,施慶松對于施妙柔的態度就冷淡了下來。
對于他這態度,施妙柔不以為意,面上卻是做了一副可憐的模樣道:“爹爹,您還生柔兒的氣么,我給您道歉了,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這話施慶松聽得多了,只不耐煩的擺手道:“有事情就說,別影響我休息。”
他最近越發覺得身體疲倦,許是因為年紀大了的關系,總是精神不濟。
所以對于施妙柔的哭哭啼啼,他根本就懶得多聽。
對于施慶松的冷淡,施妙柔顯然已經習慣了,因輕聲道:“女兒想出去看燈會,聽說今夜十分熱鬧呢。女兒…女兒已經許久沒瞧過熱鬧了。”
這話說的心酸,施慶松也驟然想起來,因著自己先前的打點,讓她在大理寺關了一年多的時候。
一想到這里,施慶松的態度也松動了一些,只是仍舊帶著幾分冷:“去吧,只是有一點,你若是再惹是生非,后果是知道的。”
見施慶松到了現在還要威脅自己,施妙柔暗中攥住了手,面上則是恭順道:“女兒知道,請爹爹放心。”
施慶松現在最怕的就是有人會打擾到他現在平靜的生活,所以只要施妙柔不找事兒,她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此刻見施妙柔答應下來,他便擺手道:“行了,去吧。”
得了施慶松的準允,施妙柔放下心來,見施慶松還躺著不動,索性直接便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她還不忘記替施慶松合上房門。
那聲音雖輕,到底是讓施慶松聽到了。
他睜開眼睛,神情有些復雜的看著施妙柔離開的背影。這個女兒是他自幼疼到大的,縱然犯了這么多的錯,他還是不太愿意對這個女兒下狠心。
只希望,她這次能夠真的乖乖的吧。不然的話,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一次的對她容忍下來。
施妙柔出門的時候并未讓丫鬟跟著,只是吩咐她們自己在府上玩,自己收拾了一番便悄然的出了門。
裘映瑤聽了她的話,早早的在旁邊的暗影中等著。待得施妙柔出門之后叫了她一聲,裘映瑤這才滿面淚痕的走了出來。
“我的柔兒,娘總算…活著見到你了!”
此時的裘映瑤狀態很不好,施妙柔見到她這樣子之后,更是覺得心酸不已。
她到底怕被人發現,急匆匆的拉著裘映瑤去了最近的小飯館,要了一個包廂,將門合了個嚴嚴實實,這才回過頭問道:“娘親,你之前去哪兒了,這又是從哪兒來的?”
施妙柔有許多的疑問,而裘映瑤則是絲毫沒有隱瞞,將自己的事情都給說了出來。
只是才說到了第一句,便忍不住痛哭失聲。
“我…我被蕓娘那個小賤人給騙了!”
當時她失昏了施慶松之后,著急忙慌的帶了銀子跟蕓娘跑了,臨走之前為了防止施慶松醒來之后找事兒,她還放了一把火。
原先那蕓娘還對她格外的好,噓寒問暖的體貼,讓裘映瑤心中寬慰了不少,在逃跑的路上都十分的信任蕓娘。
那蕓娘說她的老家還有親人,讓她們二人去那里暫且避一段時間。裘映瑤無處可去,說到底,她雖然會陰謀算計,可那只限于宅院之內。她連京城都未曾走全過,出了京城之后更是眼前一片黑,哪里都不認識。
所以對蕓娘的話,她是相信的,除了藏好自己的銀子之外,對蕓娘可以說是知無不言了。
可誰知道,等到了地方之后,她才知道,那里根本就不是蕓娘的老家,而是一個狼窩!
等到她被一個男人神情猙獰的給霸占了之后,裘映瑤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那漢子覺得她反正成了自己的媳婦跑不脫,便說出了人牙子的事情。
而裘映瑤這才知道,先前蕓娘帶自己見的那個所謂的嬸娘,其實根本就是一個專門販賣女子的人牙子!
至于她,就是被蕓娘聯合著人牙子給賣給了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做了媳婦。
還有她的銀子…
也被蕓娘全部給 卷跑了!
這兩年來,她挨餓受凍,時不時的還要被那漢子毒打,只因為她生不出孩子。
那漢子愛喝酒,喝多了之后便抽她,說她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裘映瑤有苦說不出,她早被林嫣然給灌了紅花,哪里會生出孩子來?
而她自幼耳濡目染的那些手段,也根本就試不出來。因為這個鄉下的漢子是不講道理的,一言不合心意便打罵,根本就是個木頭疙瘩。
裘映瑤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只能暫且的忍辱負重,謀劃著要如何逃出去。
她用溫柔小意讓那男人對自己放低了戒心,也確認了這里周圍的環境,一點一點的搜集著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這過程何其漫長,若不是裘映瑤心中始終憋著一口氣,怕是早就被逼瘋了。
好在,她成功了。
除夕的夜晚,她一杯毒酒毒死了這個漢子,趁著夜色逃了出來。
這些時日她幾乎不敢停下來,一路連行乞帶坐車,變換了好幾身裝束,只怕被人逮住。
這才在昨日的時候回到了京城。
“娘原本以為,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我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哪怕見我兒一面再死呢,也值得了。若是瞧不見我的兒,我不安心啊!”
裘映瑤哭的不能自已,一旁的施妙柔也沒想到自己的娘親這兩年竟然過得是這樣的日子,更是摟著裘映瑤痛哭失聲。
“娘親,娘親,您怎么這么苦啊!”
母女兩個抱頭痛哭,將這房中的氣氛都映襯的凄凄慘慘不已。
最終還是裘映瑤先止住了眼淚,她擦了一把自己的臉,又伸出手來給施妙柔擦眼淚。
“好孩子,事情都過去了,別哭了。”
她當時覺得,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讓自己被官府的人半路抓回去,可現在,她不但沒有被官府的人抓走,反而還見到了女兒,知足了!
裘映瑤的時候觸碰到施妙柔的時候,更是引得她不可置信的握住了她的手。
“娘,你的手…”
她的記憶里,裘映瑤的手是格外好看的,一雙柔胰嬌美白嫩,何曾是這樣?
干枯如樹枝一樣,就連府上最低等的下人,都比這雙手要保養得好!
眼見得施妙柔的眼淚顆顆的往下滴,裘映瑤越發的覺得心酸不已,她猛地抽了回去自己的手,藏起來掩飾道:“沒,沒事兒,現在不是好了么。”
裘映瑤笑了一笑,又轉移話題問道:“是了,柔兒你現在跟姑爺如何了?”
在鄉下的時候她是想過的,雖說自己出了這檔子事兒,可是施妙柔卻是已經嫁人了,是無需依靠陽遠伯府的。反倒是那施慶松,就算是不死也得脫層皮,以后要依靠姑爺才是。
至于那個施妙魚,那個小浪蹄子又能嫁的多好呢?
說到底,不還是得靠她的柔兒么。
所以裘映瑤壓根沒有擔心過施妙柔會過得不好,昨夜里她摸黑到達京城的時候,見陸家的宅院已經換了人住,便覺得是因為柔兒的夫君高升,他們換了地方住了。
因著不知道施妙柔搬去了哪里,她這才無奈的去了陽遠伯府外面悄然等著,只希望可以碰碰運氣,萬一能夠遇到女兒呢?
不想還真巧,這才第二日,就叫她看到了施妙柔!
被關了將近兩年的裘映瑤也有些腦子不大清楚,就連思考事情,也比以前慢的多,她并沒有注意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在她沒有看到施妙柔攜家帶口進陽遠伯府的畫面,那施妙柔為何會從陽遠伯府里出來呢?
不過,也無需她想到這里。
因為,施妙柔自會將一切告知。
當施妙柔說了施妙魚嫁給安陵王做正妃的時候,裘映瑤已經氣得眼圈發紅,等聽到她的柔兒因為幾句話就被送進了大理寺的時候,裘映瑤直接便詛咒出聲。
“這個小賤人,她竟然敢這么對你!”
裘映瑤咬牙罵了一句,又問道:“那姑爺呢,他是不是很快就將你就出去了?”
見她對陸江榮報信心,施妙柔的眼神一狠,繼而便道:“不,他跟我一起被關進去的。還有,我們和離了。”
“什么什么?”
裘映瑤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當施妙柔重復了一遍之后,還是圓滑的時候,她就覺得渾身發冷了起來。
“怎么,怎么會這樣呢?”
她如何也想不通,為何會兩個人一起被關進去?那施妙魚,也太狠心了!
可更讓她想不通的,卻是——
“你們和離了?!”
這一聲裘映瑤說的格外大,甚至就連表情都猙獰了起來。
施妙柔被她下了一跳,頓時皺眉道:“娘,你小聲一點,你想要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么!”
聞言,裘映瑤頓時瑟縮了一下身子,吶吶道:“對不住,柔兒,是娘嚇到了你了。可是,你們怎么和離了呢?你知不知道,和離的女子,這輩子可就毀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