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便更加叫人驚悚。那些侍衛們輕而易舉的綁住了他二人,這其間不管烏達怎么想要去反抗,卻始終都如蜉蝣撼大樹。
烏達想不明白到底為什么會這樣,卻也知道自己中招了。
然而還不等他想出來對策,那被他的話氣到的太子殿下,便顫抖著手指冷聲道:“來人,給我將他拖出去,打,打死為止!”
他還是頭一次遇到敢在自己面前這般作死的!
不是想死么,那他就成全他!
對于他的話,影衛們言聽計從,直接便將人給拖了出去,執著那帶著倒刺的鋼鞭,狠厲的打在了烏達的身上。
青鸞公主此時不得動彈,可聽得烏達的慘叫聲,又不由得生出幾分快意來。
她被烏達欺辱了這么多日,如今終于能見他有這樣的下場了!
只是…
在短暫的快意之后,青鸞公主又意識到了自己眼下的危機,不由得滿臉淚痕的抬起頭道:“殿下,求您讓我在死之前,將真話說出來吧,我是被害的!”
她到底是北漠的公主,所以太子在聽得她這話之后,沉聲道:“說。”
其實便是她不求情,他也不會殺青鸞公主的,至多會控制了她而已。
畢竟,她的身后是北漠。一個活人,要比死人的價值大的多。
而此時的太子并不知道,此時的青鸞公主早已不是那個被北漠皇帝捧在掌心的小公主,而是名聲都爛了大街的過街老鼠了。
若他知道如此,烏達所遭受的東西,必然會一樣不落的在青鸞公主身上得以施展。
但可惜,他什么都不知情。
所以對于青鸞公主,他表現出了格外好的耐心。
對于太子的想法,青鸞公主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在見到太子大發慈悲的讓自己陳情的時候,她便哭訴著編出了一個故事。
故事里的烏達,是一個強占了她的惡霸,而自己是被逼無奈,又害怕烏達會害了太子,所以這才一直忍辱偷生。
末了,青鸞公主又大哭道:“妾身也曾想過要以死明志,可是父皇那樣疼愛我,若我死了,他不知還要如何傷心。再者太子對我這樣好,我實在是…實在是不舍得你們!”
舍不得是假話,想要借此告訴太子,自己身后還有北漠,才是真話。
太子自然也知道這一層的。
只是眼下被青鸞公主近乎直白的說出來自己動不得她的事實,依舊讓太子十分的生氣。
好在青鸞公主知道遞臺階。
在她第N次說自己對太子情意綿綿,希望太子可以原諒自己的時候,太子終于動容了。
“也是本宮對你太過不關心,才讓你受了如今這樣的苦楚。”
二人在房中演了一出情意深重的戲碼,而門外的影衛則是來回稟:“殿下,他死了。”
那個他,自然是烏達。
聽得烏達死的消息,青鸞公主下意識一喜。這個惡魔折磨了自己將近一年了,她夜夜做夢都恨不得生吃了他,如今聽到他死的消息,她第一反應便是快慰,繼而便又有些憤恨,她還想好好地虐一虐烏達,最好將他給凌遲了才解恨。
現在他就這么輕飄飄的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了他么?!
而太子的反應則簡單多了,他嫌惡的看了一眼外面血肉模糊的尸首,揮了揮手道:“將他扔出去喂了狗吧。”
管他是什么身份呢,只要打死了,那就是一攤爛肉,不值得自己再費心。
再者,他現在因著那個道士的原因,對于這種蠱惑君王的玩意兒都沒什么好感。國師是么,他這還是替北漠皇帝做了一樁好事兒呢!
聽得太子的話,青鸞公主心中更加的舒坦,現在烏達死了,自己的心頭大患終于消失了!她倒是不覺得太子心狠,畢竟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那烏達只會死的比現在凄慘萬分。
所以她直接便跪了下來,凄楚道:“多謝太子還我公道,讓青鸞得以重見天日!”
這話不算全然撒謊,不過青鸞公主狠狠地將自己的腿都掐紅了,才逼出來了一汪眼淚。
美人哭泣總是要憐惜的,若是以往,太子自然也會好生安撫。可偏偏他現在看到青鸞公主只覺得自己吃了一個死蒼蠅一樣的惡心,所以他的心中半點的憐惜都沒有。
不過面上,總歸要過得去的。
他伸出手來,將青鸞公主扶了起來,道:“你這些時日受驚了,好好兒歇著吧,趕明兒本宮給你換一些手腳麻利的丫鬟。”
聞言,青鸞公主一臉感激的笑意,柔順道:“多謝太子。”
現在,她最大的靠山,只有太子了。
烏達死了,她沒了威脅;而父皇遠在北漠,且也不喜歡她了。
她只能全力的扒著太子,討好他。
好在,討好人是她最擅長的。
是以,就算是太子格外的討厭青鸞公主,可跟她接下來的相處,也覺得心中的火氣消散了不少。
嬌憨可愛,若不是跟那個男人齷齪過,他想自己是愿意寵著這樣的女子的。
只可惜啊。
太子心中一聲冷哼,面上卻 是溫柔不已:“好了,天長日久,咱們以后慢慢說話,今兒你累了,好好兒的休息吧。”
見太子的神情松動,青鸞公主以為自己方才的討好湊了效,便溫順的點頭應了。
卻渾然不知,太子在出門之后,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下來。
“去,著人尋幾個手腳干凈的丫鬟,盯著她。”
前腳跟人歡好過,后腳就對自己投懷送抱。當真以為自己是傻子么?
他顧承乾還不至于這么不講究,什么香的臭的都吃呢!
雖說他現在顧忌那一層身份不會做什么,可這不代表,自己就會對青鸞公主做的那些視而不見。
念及此,太子神情陰冷,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現在需要青鸞公主這個身份,不過一個側妃的身份而已,沒什么不能忍的。
可是等到他站穩腳跟之后…
那些欺他辱他之人,都必然要付出代價!
“你說什么?”
夜已深,月涼如水灑在中庭。房中宮燈亮如白晝,將男人的身影拖得極長。
顧清池站在窗前,望著外面那一彎新月,復又問了一遍:“只殺了那個男人?”
得了暗衛的肯定回答,顧清池不由得又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來。
他倒是低估了顧承乾。
想不到,皇后的死,倒是讓他沉穩了不少。
也難對付了不少。
畢竟,一個人若是有了腦子,對付起來,便是要麻煩一些的。
好在,也只是麻煩一些。
“人可找到了?”
那暗衛如影子一樣站在他的身后,聽得他詢問,恭聲道:“回王爺,已經找到了,在亂葬崗,還有一口氣。”
大抵是因著太子覺得那人的身份實在是讓自己丟面子,所以直接便讓人將他扔到宮外的亂葬崗去喂狗。
不過這也讓他們的行動更加的順利了一些。
那烏達先前被喂了藥,那樣的重擊之下,非但沒有要了他的命,反而還給他保留了最后一口氣。
先前之所以以為的死亡,不過是藥起作用,陷入假死狀態罷了。
聞言,顧清池緩緩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來,道:“將他送過去吧,你們知道該怎么做的。”
那暗衛心神一稟,立刻應道:“是。”
他自然知道該怎么做,也知道那烏達接下來會遭遇什么。
念及此,那暗衛難得的在心中默念了一聲,倒不如直接死了呢,畢竟以后,可是要生不如死了。
不過這些話,暗衛也只是心中想了一瞬而已,繼而便恢復了正常,恭聲道:“主子,可還有其他吩咐么?”
聞言,顧清池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得了顧清池的準話,那個侍衛恭聲便退下了。不多時,房中便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窗外月上中天,顧清池在書房站了許久,方才朝著房中走去。
他得給自己的小妻子一個交代吶。
顧清池進門的時候,施妙魚還沒有睡,正坐在銅鏡前,任由丫鬟將自己的三千青絲打散,拿著象牙梳子輕柔的梳著。
他揮手屏退了下人,執了施妙魚的手走到床邊,一面將暗衛回稟的事情,一一的說給了施妙魚聽。
末了,又道:“此事本王倒是始料未及,讓你失望了。”
施妙魚倒是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因詫異道:“只處置了那個男人?”
她是知道男人于此事之上的態度的,更何況那青鸞公主可是當著他的面兒明晃晃的戴了一頂帽子,太子竟能忍住不處置她?
對于施妙魚的疑問,顧清池卻只是冷冷一笑,嘲諷道:“咱們這位太子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想來也是有常人難及的謀劃的。”
皇后的死,讓他徹底的成長,并且也長了腦子,對于皇帝不再如先前那般幼稚。今日之事,若是放在之前,怕是太子直接就不管不顧的將人打殺了,畢竟他的身后有皇后幫著呢。
可是現在,他卻忍了下來,只處置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烏達,而將青鸞公主完好無損的留了下來。
想來他與北漠那邊,也已經接洽上了吧?
所以他才需要青鸞公主這一個身份,來方便自己行事。
顧清池知道其中的關節,卻并不打算說出來這些讓施妙魚平添擔心,因此他頓了頓,又拍了拍施妙魚的手,道:“不必想這些雜事了,總歸她遲早會有報應的。”
等到狡兔死,就是走狗烹的時候了。更何況這位青鸞公主可算不得什么走狗,最多就是一面需要被人扯起來的旗幟。一旦發現這面旗幟毫無用處,那么扯旗之人就會頭一個撕了她。
而這一日,不會太遠的。
聞言,施妙魚譏諷一笑,道:“我倒是覺得以這位太子爺的心性,不會讓她有報應的。”這件事兒都沒有除去青鸞公主,說明太子十分重視她的身份。所以至少短期之內是不會有的,西楚跟北漠一日不撕破臉,她就可以很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