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倒是來的勤快了一些,只是卻是為了偏殿那個姚美人。
那姚美人恃寵而驕,跟她沒少起爭執,先前的時候她便看著姚美人不順眼,只是想著她一個以色侍人的沒什么可氣的,可眼下姚美人竟然有了身孕!
若是女孩倒還罷了,可若是個男孩兒…
一想到這里,淑妃的神情便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見淑妃一時不說話,周遭那些想討好她的婦人們便試圖活躍氣氛:“宮內添喜可是大喜事兒呢,娘娘仁厚,福澤姚美人,當真是可喜可賀呀。”
那婦人是個蠢笨的,原本想拍馬屁,卻見那淑妃的臉色越發不好了。
她有這個福澤,給自己不好么?再者說了,都知道姚美人是自己宮里的,可如今姚美人有身孕,她卻腹中沒有動靜,卻不是明擺著告訴大家,自己不得寵么?
雖說這是個事實,可知道是一方面,裸的展現在眾人的面前,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淑妃覺得臉上掛不住,也顧不得拉攏其他人,起身道:“姐姐,姚美人有身孕,臣妾覺得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她。”
在這宮里是待不下去了,她只覺得每個人看著自己的目光都帶著同情,讓她給予抓狂。
淑妃臉上的笑容幾乎僵住,劉貴妃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因點頭道:“淑妃好心腸,那就去吧。”
反正這女人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倒是像花蝴蝶一樣的惹人討厭,還不如走了呢。
眼見得劉貴妃同意了,淑妃起身行了禮便走了。
而那些想要討好淑妃的婦人們卻是面面相覷,她一走,自己還討好誰去?
那幾家婦人都是有心思的,二皇子雖然已經娶了正妻,可還有側妃的位置呢,她們原本是想動一動腦筋,在淑妃面前刷好看的。
只是現在人都走了,她們的愿望十之八九卻是要落空了。
一時之間,倒是有人歡喜有人憂了。
而憂愁的,顯然并不止這幾個人。
從進殿之后,李夫人的臉色便不大好,就是跟人說話,那笑容也是強撐著的。
施妙魚先前在跟林嫣然說話,無意中瞧見她進來,只掃了一眼便有些奇怪。
之前的時候,李夫人去哪兒都恨不得將李如眉帶上,如今倒是難得的自己來了。
她才想到這里,就聽得旁邊有婦人竊竊私語道:“她也是活該。”
說話的是張侍郎的夫人,二人的夫君不和,這兩個夫人更是見了就互相沒有好臉色。
這話卻是跟劉夫人說的。
劉夫人顯然也是知道一些內情的,因道:“可不是么,天底下哪見過將女兒往火坑里推的,如今出了這事兒,可見是報應了。”
施妙魚坐的離她們近,心中直覺有什么事情,便輕聲問道:“劉姨母,您說的可是李家的事兒?”
聽得施妙魚問,那張夫人立刻便想說,卻被劉夫人攔住了,悄聲笑道:“王妃還小,莫要聽這些骯臟事兒。”
那些事兒說出來都丟人的慌,還是莫要讓施妙魚聽見了。
聞言,施妙魚立刻笑道:“姨母是知道的,我跟那李家小姐也算是手帕交,便是真有什么事兒,您也說來,莫要讓我不安心呀。”
聽得她這般說,一旁的林嫣然也看了過來,問道:“可是李家出什么事兒了?”
見她們母女都有些好奇,劉夫人索性也不瞞著了,嘆了口氣道:“可不是造孽么,那李夫人先前給她女兒許了一門親事,你可知許的是誰?給那長平侯做妾!”
林嫣然是不知道這事兒的,驟然聽到,頓時驚到,往遠處看了一眼那神情不好的李夫人,復又回頭問道:“她怎么能這么做,那李如眉不是她親生的嫡女么?”
聽說過高門大戶的主母,若是心性不好將庶女推出去做妾的,可沒聽說過這么坑害自己的親女兒的!
施妙魚早知此事,所以是不驚詫的,她只是想知道,為何她們會說李夫人活該。
所以施妙魚接口道:“雖說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不過這李夫人做的的確是過分了。”
京中之人都以名聲為要,可她們卻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不惜犧牲自己的親生女兒。可問題是,那長平侯性情寡恩薄義,根本就不會給李家多少好處。
然而他們為了那一點點的蠅頭小利,就義無反顧的將李如眉給許了出去,可見這李如眉在他們的心里,也沒什么地位的。
一旁的劉夫人聞言,嘆息了一聲道:“這何止是過分,簡直就是無情至極。”
“可不是么,不過她們家也沒落得好處。那李小姐豈是這么好拿捏的?任誰被許了這樣的親事,怕也不會乖乖順從的。所以那李小姐在前幾日,就已經偷偷逃跑了!”
張夫人一臉的瞧好戲的表情,她倒不是多么心疼這位李小姐,只是瞧著李夫人吃癟,她心中就開心罷了。
倒是施妙魚詫異的問道:“她逃跑了?”
前些時日的時候,李夫人還曾帶著李如眉上門的,這才幾日的 工夫,居然就逃跑了?
張夫人連連點頭,悄聲道:“王妃不知道,這李家可是出動了全部的人馬去找人呢,只是他們怕得罪長平侯,所以找人都是悄悄地尋找的。然而偌大的京城,一個小姑娘是好找的?現在他們如同泥牛入海,遍尋不到。現在女兒逃跑,雞飛蛋打,可見這就是報應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朝著李夫人努了努嘴,施妙魚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那李夫人臉上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的蒼白。
見狀,施妙魚唇角微勾,她倒是沒有想到李如眉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不過跑了也好,畢竟那長平侯是什么德行,她是知道的,若是真的嫁過去,那才是李如眉的死期了。
只是念及此,她又有些擔心,李如眉是一個小姑娘,身無長物,孤身一人逃出去,也不知現下該如何生存。她的心性又單純,莫要再被人騙了才好。
想到這里,施妙魚便下定決心,等到回去的時候,找人尋覓一番,找到那李如眉,給她一些接濟,至少要保證她的平安才行。
施妙魚這邊想著就沒有再接話,倒是那幾個夫人還在悄然的討論著,話里話外都是奚落李夫人的。
“能忍心將女兒嫁給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做妾,這種人啊,本夫人以后還是遠離一些的好。”
她們幾個說話的時候,起初還在克制著聲音,只是這殿內雖然大,可到底是處在一個殿內,若是真的有心人去聽,哪里會聽不到?
所以不多時,便能見那李夫人一臉的陰沉模樣了。
但她的夫君職位不高,自己做事又的確理虧,所以李夫人只能裝作不知道,只那一張臉越發的白了幾分。
若不是今夜是宮宴,她無論如何走不得,怕是早早的就灰頭土臉的溜走了。
直到殿外響起一聲唱喏,眾人這才停止了討論。
“太子妃到——”
內侍監尖銳的聲音響起,下一刻便見太子妃當先走進。
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個絳朱色宮裝的女子,正是青鸞公主。
“給母妃請安。”
太子妃當先見禮,周遭的夫人也都紛紛的給她行禮。
劉貴妃笑著抬了抬手,道:“免禮,你現下是有身子的人,快入座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又示意宮人過去扶著太子妃。
太子妃謝了劉貴妃,又示意眾位婦人起身,這才笑道:“兒臣來的遲了,還請母妃莫要見怪。”
劉貴妃的性子一向好,此時聽得太子妃這話,便彎唇笑道:“你身子不適,晚些時候來也是無妨。聽太醫說前兒個又著涼了,可要緊么?”
聞言,太子妃笑著謝了恩道:“有勞母妃牽掛了,兒臣并無大礙,只是天氣涼,喝了兩貼藥便沒事了。”
前些時日,她已經由太醫診斷出了喜脈。自然,這是在太子妃的示意之下診治出來的,與她腹中的孩子相差了將近兩個月。
那太醫被自己買通,只說太子妃這一胎來的不穩,加之身體虛弱,有些虛胖,這才瞧著肚子大了些。
太子跟太子妃并不算很親熱,給她體面,卻并不寵,所以對于太子妃的身子究竟如何是不大清楚的。
聽太醫說了之后,倒是也沒有懷疑。再加上太子妃一連兩次都生的是女兒,所以太子對于她腹中現在這個也不大抱希望。
不過到底是嫡出的孩子,太子便也吩咐人好生伺候著了。
太子妃有驚無險的將此事給瞞了過去,現下穩定了心神,回復的時候便也慢悠悠的。
劉貴妃與她并不親厚,只是象征性的一問,知道她并無大礙,便點了頭,笑著說起了旁的事情。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跟已經成了側妃的青鸞公主說話。
青鸞公主垂著眸子,站在太子妃的身后,神情有些憤恨。
原先她是公主的時候,在哪里不是焦點?可是現在嫁給了太子,成了太子側妃,如今在這樣的場合里,連一個座位都沒有!
因為哪怕是太子的側妃,那也是個妾。而此等宮宴場合,她只配站在太子妃的身后!
青鸞公主死死的捏著拳,盯著太子妃的后背,恨不能盯出一個窟窿來。
她并不受寵。
或者說,這樣的局面是眼下她不得已為之。
烏達那個混蛋不準她跟太子圓房,她只能推脫自己身體不適。可是一次兩次罷了,三四次都是這樣,太子已然有了火氣。礙于她是北漠的公主,這才諸多忍讓。
然而太子不缺女人,她不讓,太子便會去找別人。
這一來二去的,她到現在在東宮里幾乎就等同一個隱形人,誰都不將她放在眼里。
偏偏太子妃還懷孕了!
新婚夜的時候,太子宿在太子妃那里,而太醫診斷的時候,說太子妃的身孕,算日子便是那一夜。
也就是說,如果當晚上她能夠順利的跟太子圓房,那這個孩子說不定就在自己的腹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