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花冰涼刺骨,兩個孩子居然還玩的很起勁兒。
至于林嫣然的話,她們只是回應了一個笑容,便又鬧在了一起。
其實還是施妙魚哄著岳啟光的多,他平日里最愛跟施妙魚鬧,現在下雪更是得了好玩的,這會兒巴不得跟施妙魚多玩一會兒呢。
見他們這般,林嫣然失笑,見顧清池還站在原地,衣服都被兩個人拽皺了,不由得無奈笑問道:“王爺可要去房中坐一會兒?”
她說這話的時候,施妙魚正被岳啟光追著跑,她下意識抓住了顧清池的胳膊,順帶讓他替自己擋了一個來自岳啟光發射的雪球。
“都多大的孩子了,還這么頑皮呢。平安,不準鬧了。”
林嫣然走過來,將咯咯笑的平安給抱住,笑著拍了他的后背一下,嗔道:“你這個小皮猴兒,也不看是誰就砸,這可是你姐夫。”
再者說了,就算是顧清池在她們面前沒有架子,王爺的身份也在那兒擺著呢,這是隨便鬧得么?
岳啟光玩的開心,那里顧忌這個,不過聽得林嫣然說自己,便吐了吐舌頭道:“娘親,平安跟姐姐鬧著玩呢,姐夫也不會生氣的,是吧?”
這一聲姐夫叫的倒是甜,顧清池彎唇一笑,見自己懷中的小嬌妻也是一臉笑意,便道:“自然。”
能見妻子的笑容,莫說是替她挨一個雪球,就是十個八個又何妨。
他懷中的施妙魚卻是接口道:“姐夫不生氣就算了?小平安,你今兒扔了我好幾個雪球,你說我要怎么報復回來?”
眼見得施妙魚帶著威脅的笑意,岳啟光頓時舉起了雙手,嘿然笑道:“平安是小孩子,姐姐不要跟我計較呀。而且平安也知道錯啦,姐姐饒了我吧!”
聽得岳啟光這話,施妙魚頓時失笑,點了點他的鼻尖道:“你這個鬼靈精,認錯倒是挺快的嘛。”
只可惜呀,皮的更快。
這個年紀的孩子,帶著獨屬于他們的鬧騰與頑皮,只是岳啟光雖鬧,卻并不討人厭。
因此施妙魚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里滿滿都是寵溺。
見他們姐弟這樣,林嫣然抿唇一笑,道:“行了,在外面待半日也不知道冷,進屋說話去吧。”
她一手拽了一個,施妙魚又笑瞇瞇的沖著顧清池一笑,一行人便進屋去了。
進屋之后,林嫣然指揮著下人將那些折下來的梅花插到花瓶里去,一面又吩咐高嬤嬤上茶。
施妙魚笑著讓她不要忙活,自己扶著林嫣然坐下,道:“我們又不是外人,母親還是歇一歇吧。”
現在的林嫣然已經顯懷了,沒有了大麾的遮蓋,隔著棉服已經可以看到那鼓起來的肚子。
前世里施妙魚懷孩子的經歷都不大好,再加上林嫣然年紀又是有些大的,所以見到林嫣然來回的忙碌,她便有些擔憂。
聞言,林嫣然無奈笑道:“無妨,我不過是動動嘴罷了。”
她說著,見丫鬟們端了茶點進來,又招呼顧清池,讓他莫要拘束。
顧清池微笑著謝過,知道她們母女是要說貼心話的,便詢問起了岳啟光的課程。
馬上要過新年,所以先生前幾日便休了假,岳啟光皮猴兒似的撒歡的玩,哪兒就記得功課了?
這下被顧清池一問,瞬間便有些心虛,倒是惹得一旁的林嫣然笑嘆道:“這孩子仗著他父親不在,現下很是皮實呢,早將功課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這話一出,岳啟光頓時有些心虛,小聲道:“母親,平安還記得一些呢。”說著,他又想起自己昨日里寫的字,便要拉著顧清池去瞧自己寫的字帖,好證明他并不是一味偷懶的。
顧清池有意將空間留給施妙魚母女,便由著岳啟光的拖拽,跟著他一起去了。
等到房中剩下了林嫣然母女兩個人,施妙魚便笑道:“平安這孩子,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過也瞧得出來他的確喜歡顧清池,這也是一件好事兒。
林嫣然隨手端起了一盞茶,喝了一口才道:“可不是么,不過好在他心里也是有數兒的,雖說鬧騰了一些,到底知道分寸,卻也不難管。”
施妙魚十分贊同這話,點了頭道:“那倒是,反倒是府上的事情瑣碎又繁雜,母親如今比不得以往,也莫要太操勞了,有什么事情便交給高嬤嬤她們去做吧。”
說起來,岳崢的親戚算不得多,且當年因著岳家出事兒,眾人都謠傳說岳崢是個克親人的命格,所以那些親戚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如今見岳崢又是娶了媳婦又是官運亨通,那些人便就起了一些小心思。只是礙于岳崢的那個名聲,他們不敢刻意前來沾染,就想打了秋風便走。
說白了,便是想銀子。
這事兒按理說不是大事兒,可架不住接二連三的來。再者說了,岳崢又不同于那些有私產的朝臣們,他是正經八百的兩袖清風,窮的很,哪兒來的秋風可打?
先前岳崢在府上的時候,那些人害怕岳崢的名號,還不太敢上門來來。可如今岳 崢去了邊關,府上只有林嫣然這一個孕婦,那些人便都壯了膽子,今兒來一個明兒來一個的,客客氣氣的話一說,紅口白牙便是想要拿銀子走。
林嫣然若是平常還有功夫應對,可現下她懷了身孕,便有些精神不濟,應對起來就有些頭大了。
是以施妙魚才會這么勸她,生怕她會因為這些事兒而累到自己。
畢竟有些時候,心累要比身體上的累更難受一籌。
見施妙魚說這話的時候滿眼的關切和擔憂,林嫣然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這孩子,母親又不是小孩子,這些道理還是懂的。你放心,我不會叫他們討了便宜去,更不會累到自己。”
她又不是真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家,這些事兒若是還處理不好,豈不是叫人笑掉了大牙?
不過看到施妙魚這關心的模樣,林嫣然還是覺得心中一陣暖意。
母女二人說了一會兒閑話,便提起了邊關如今的狀況。
“上半月的時候,邊關倒是來了一封信。只你父親話里話外都是在保平安,卻并未說新年前會不會回來。”
這是他們夫妻過得第一個新年,若是不能團圓,倒是叫人心里不大是滋味兒。
林嫣然雖然不是那等不講理之人,可現下夫君被派到邊關去,又是不知什么時候就會開戰的情形,再加上她現在又懷了身孕,有時候便容易多想。
悲春傷秋的心思一生,這情緒便難以安定下來。
雖然林嫣然已經盡力克制,可一想到跟夫君分離擔憂,她這心里便難受的很。
聽得了林嫣然這話,施妙魚一時也有些難受。作為女兒,她不忍看母親這般煎熬,可是現下的情形她又不能說。
聽得林嫣然說完之后,只能斟酌著笑道:“母親且放心,王爺先前的時候也得了信兒了,邊關現下十分安穩,縱然回不來也是平安的。”
她這話是為了寬林嫣然的心,林嫣然也知道強求不得,只是忍不住跟女兒說一說罷了。
此時聽得她安慰自己,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因笑道:“你瞧我,這一大把年紀了,卻開始想不開了。”
見她有些郝然,施妙魚便笑道:“母親哪里老了?您這樣的好氣色,瞧著倒像是二十多歲的婦人呢。”
這話倒不全是恭維,現下的林嫣然因著生活的滋潤,瞧著的確是越長越年輕了。
不過林嫣然聽了,卻是越發的有些了臉紅,笑著嗔道:“你這孩子,嘴里凈會說些混話。”
話雖這么說,她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的多了幾分。
因著今兒是跟著顧清池一起來的,所以才吃了午膳沒多久,林嫣然便笑著趕人了,只道:“王爺好容易休沐一日,你們夫妻倆出去走走吧,莫要留在這兒陪我了。”
人家小夫妻蜜里調油的,她瞧著也高興,不過這樣的日子,還是讓他們獨處的好,跟自己在這兒算什么?
眼見得林嫣然趕人,施妙魚有些不好意思,笑著粘著她道:“母親,我哪兒都不去,就留在這兒陪您呢。”
見她撒嬌,林嫣然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道:“行了,你日日都過來,我都煩了,快走快走。”
母女兩人笑著逗趣了幾句,見林嫣然露出幾分疲憊之色,施妙魚便笑著囑咐了她,讓她回房睡會兒,自己則跟著顧清池離開了。
待得二人上了馬車,林嫣然這才攜了岳啟光的手,轉身朝著房中走去。
這會兒時候的確還早,冬日的天,才下了雪,天氣倒是晴好。
因快過年了,所以街上商販十分多,沿街叫賣走街串巷,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顧清池今日沒事兒,便讓車夫停了馬車,自己跟施妙魚攜手在街上轉了起來。
他這些時日的忙碌,已經許久沒有這般輕松過了。
街上人流如織,路邊不時的飄來各種香氣,俗世光景讓人連呼吸都不由得放慢,感受著這尋常卻又溫馨的情形。
待得走了累了,顧清池便帶著她去了就近的酒樓,尋了一間可看見外面景色的包廂,吩咐小二上了茶點之后便坐了下來。
正是午后,日光透過窗子照進房中,投射出道道光芒。
二人相對而坐,面前擺放著幾盤小點心,雖不如府上做的精致,卻勝在別出心裁,花瓣和動物的點心圖案瞧著十分討喜,倒是讓施妙魚多吃了幾口。
顧清池坐在她對面,看著她悠閑的姿態,唇角帶著寵溺的笑容。
施妙魚無意中抬頭,便瞧見他這目光,瞬間便有些臉紅,問道:“爺在瞧什么呢?”
這目光,看的人實在是有些羞澀。
見她這模樣,顧清池微微彎唇,道:“在瞧景致。”
什么景致,分明就是在看她。
施妙魚剛想反駁,卻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說,自己便是那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