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公主原本就覺得這個妾字刺耳,如今見施妙魚直白的點出來,先前的得意消失不見,神情里也換上了陰沉,她咬牙道:“妾又如何?那也是太子側妃!本公主為君,你為臣,見了本公主不行禮,你難不成是要反了么!”
她對西楚的律法一知半解,卻也知道一些,渾然不知自己此時說的這些話,用錯了場合。
聽得她這些話,施妙魚眼中笑意更甚,只覺得這青鸞公主又狠又蠢,分明當日見她的時候還不這么蠢呢,難不成是和親和傻了?
她只當這些話是笑話,倒是也不生氣,只是施施然道:“這腦子啊,是個好東西,希望側妃也長一個吧。”
這在場之人,都是將青鸞公主當成一個笑話來看的,是以聽到施妙魚說這話之后,眾人都笑了起來。
不過她們到底顧及著場合,除了劉瑩等幾個心性潑辣的世家貴女,其他人笑的時候,都捂住了嘴。
只是饒是如此,眾人那神情里的奚落,卻也是絲毫不加掩飾的。
青鸞公主不想眾人都這樣奚落自己,越發的覺得生氣,偏偏此時太子妃也看夠了戲,淡淡道:“這是皇嬸,便是本宮和太子見了,也是要行禮的,側妃不得無禮。”
她說到這兒,又道:“念你是新嫁娘不知規矩,便算了,日后不可如此。”
太子妃對安陵王府有芥蒂,自然不肯全部偏向施妙魚,現在說這話,不過是為了讓青鸞公主更難堪罷了。
誰知她這話說完,就聽得青鸞公主冷笑道:“本公主何時輪得到你來管了?”
她嫁過來雖說做的是側妃,可她還是北漠的公主呢,可不是一般那些認人揉搓的妾室,想要收拾自己,做夢去吧!
“放肆!”
太子妃不想這青鸞公主這般囂張,氣得滿面通紅,冷聲道:“你嫁給太子,本宮就管得了你!”
聽得這話,青鸞公主臉上的鄙夷越發的重了幾分,哼了一聲道:“就憑你?本公主乃是北漠送來為兩國邦交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負的!反倒是太子妃您,在我嫁過來頭一日便想要強壓于我,是何道理?惹急了我,我倒是要去你們皇上面前問上一問,西楚的人是不是就這般對待北漠的!”
她這話說的格外的囂張且肆無忌憚,直將太子妃氣得幾乎站立不住,自從她嫁給太子之后,何曾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
倒是這個青鸞公主,今日若是治不了她,以后自己也不必在東宮立足了!
念及此,太子妃神情冷卻,沉聲道:“側妃無禮,將她給本宮帶下去!”
“本公主看誰敢!”
雖說青鸞公主本來是要為難施妙魚的,可是現在太子妃出頭,她也照樣砸這個臉面!
氣氛一時僵持,太子妃被她氣到,抬手指著她道:“大膽!”
誰知她的手才抬起來,就聽得一聲脆響:“啪——”
眾人一驚,再一看太子妃那漲紅的臉,卻是突然都反應了過來,竟然是青鸞公主將太子妃的手給打了下去。
青鸞公主冷笑了一聲,道:“本公主長這么大,還沒有誰敢這么指著我說話呢!”
太子妃又如何,打的就是她的臉面!
她這一下格外重,太子妃躲閃不及,整個手背都紅了起來。眼見得青鸞公主這般囂張,太子妃的眼眶也被氣紅,越發覺得腹中有墜脹感,她身子一個踉蹌,整個人便朝著旁邊倒去。
施妙魚一直冷眼旁觀,正將這一幕收在眼中,眼疾手快的便扶住了太子妃。
“小心。”
摔倒那一瞬間,太子妃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可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來臨,反而是被施妙魚給扶了個穩穩當當。
她驚魂未定,卻也知道是非好壞,額上冷汗涔涔,強自勾出一抹笑意道:“多謝皇嬸。”
“無妨。”
施妙魚彎唇一笑,見丫鬟連忙過來扶太子妃,便松開了手,站在了旁邊,只是那神情里,卻是有些意味不明。
丫鬟們見太子妃的面色不好,連忙扶著她重新坐回了位置上。而周圍的那些命婦們看向青鸞公主的神情也都有些不善了起來。
畢竟,一個北漠的公主,嫁到她們西楚便是西楚的人,卻還這般趾高氣昂,實在是叫人瞧著心中不喜。
這等場合,她們不能說什么,那是礙于今日是喜宴。可是那神情里,卻都昭示了這些人的好惡。
青鸞公主不想自己不過是拍了一下,那太子妃就這么大的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呢。
念及此,青鸞公主對于那太子妃也越發的不喜,尤其是在看到那些人的目光之后,神情更加難看了幾分:“太子妃好金貴呢。”
自己還是公主呢,都沒有她這么弱不禁風!
太子妃被她氣得臉色慘白,在場之人,唯有她跟施妙魚的位分最高。
到了這個時候,施妙魚便是想要袖手旁觀也是 不可能了,尤其是在摸到了太子妃的脈象之后,她更加不能就此看著青鸞公主鬧騰。
因為方才扶的那一把,她摸到了喜脈。
雖然時日尚淺,卻絕不會錯。
再者那青鸞公主也的確太不像話,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因此在聽得青鸞公主那話之后,施妙魚直接便接口道:“她是太子妃,自然比你金貴。”
“你!”
青鸞公主不想被施妙魚給擠兌了一句,神情越發的不好看,哼了一聲道:“你倒是愛多管閑事。”
施妙魚絲毫不讓,睨了她一眼,道:“本王妃自然該管。”
她將青鸞公主給噎了回去,自己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這才繼續道:“青鸞公主既然嫁到了西楚,那便得守著這邊的規矩。今日公主這般態度,知道的是你前來和親,與太子永結同好,是為兩國邦交;可不知道的,還當是你北漠瞧不上我們西楚,才將你送來故意鬧事兒呢!”
這話不可謂不重,青鸞公主的臉瞬間便黑如鍋底,她咬牙道:“安陵王妃當真是伶牙俐齒啊,只愿你在皇上面前也這么巧言善變!”
聽得她威脅自己,施妙魚反而笑了,莫說這青鸞公主是不是在故意嚇唬自己,就算是真的去了皇帝的面前,她就會怕了?
因此施妙魚臉上笑意不變,只是淡淡道:“那正好,公主不是想要問個公道么,我們剛巧也想去問一個公道!問一問公主為何要將喜宴變鬧劇,問一問你們北漠送你前來和親,是不是為何羞辱我們西楚國的!”
她的話越往后說,那神情上的笑意越發的收斂,到了最后,更是一臉的肅容,瞧的人一陣心驚。
施妙魚話里的意味十分的重,讓青鸞公主一時竟不敢開口說話。
她沒想到這個施妙魚這般能說,此時這花廳里的婦人們都被她挑起了情緒,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加的不善。
青鸞公主囂張跋扈可不是傻子,見這情形,就知道哪怕是鬧到了皇帝的面前,自己也討不得好處。
念及此,她咬了咬唇,冷哼道:“安陵王妃還真是一張好嘴,能將死的說成活的。”
施妙魚也不看她,聞言淡淡道:“比不得太子側妃。”
青鸞公主被她氣到,還想在說什么,就見太子妃猛地一拍桌子,沉聲道:“側妃還沒有鬧夠么?不然本宮將太子請來,你當著他的面訴一訴委屈?!”
這話一出,青鸞公主瞬間便有些心虛。她這會兒過來,純粹是見烏達在房中,不敢在那里獨處,所以才出門的。
出門之后聽到這里熱鬧,知道是喜宴,便想要前來逞威風。
誰知下馬威沒有使上,反而被人給逼到了啞口無言的地步。
這會兒她就算是繼續留在這里,也只是自取其辱,若是真的將太子請過來了,說不定自己會更加的處于不利的情形。
念及此,青鸞公主咬了咬唇,再也不敢待在此處,只是叫她服軟,卻是萬萬不能的,因此她只是哼了一聲,咬牙道:“王妃,但愿你能永遠這么得意。”
說完這話,她也不看其他人,轉身便走了。
眼見得青鸞公主這般,太子妃只覺得臉上十分難堪。畢竟這青鸞公主進了門,那便是東宮的人,如今這般明面上給施妙魚甩臉子,更多的是因為沒將自己放在眼里。
青鸞公主甩臉子走了,她卻還得善后,因此太子妃強撐起一抹笑意來,溫聲道:“她不懂規矩,皇嬸莫要跟她一般見識,回頭本宮定會好好的管教她的。”
聞言,施妙魚點頭笑道:“無妨,本王妃還不至于將她放在心上。”
不過一個青鸞公主,先前她是公主身份的時候,自己便看不上,如今她成了太子的側妃,她更看不上了。
見施妙魚這般,太子妃心中放心,又道:“今日多謝皇嬸相救,本宮感激不盡。”
當時那種情況,施妙魚扶了自己是情分,不扶自己是本分。若是那時候自己真的摔倒了,以腹中孩子這個狀態,怕是要出事兒。
雖說施妙魚不知道她懷了身孕,可對于她扶自己那一把,太子妃還是很感激的。
見太子妃的臉色到現在都有些蒼白,施妙魚心中嘆了口氣,面上笑道:“無妨,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這太子妃的性格雖說不算討喜,只是卻也不強勢。說起來,當初皇后生怕太子妃性格強硬會讓太子吃虧,所以在世家里面找的是那種又溫柔又對太子有裨益的女子。
這太子妃家世倒是還不錯,只是單就性格這一樣,便是一個弱點。
性格懦弱,原先倒是還好,可現在皇后死了,東宮又添了一個陰險惡毒的青鸞公主,怕是這太子妃立不起來,反倒是要深受其害。
而且前世里,施妙魚記得太子妃去的很早,似乎就是因為生孩子。后來太子妃死后不足半年,太子就另外娶了世家貴女。
當然,前世今生已然改變了許多的事情,所以今生太子妃究竟會如何,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