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齊巧娘每日的生活,便是帶一帶重孫子,教訓下兒媳孫媳,再跟后院的小妖精們斗法,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兒。
若不是前日施慶松命人傳帖子,齊巧娘依舊還在府上跟她們斗法呢。
見到王氏之后,齊巧娘先是夸贊了她一番,又道:“原本前些時日聽說松兒出了事兒,便想要過來探望的。誰知那時候孫媳婦才給生了重孫子,我這一個忙活,竟然就沒有來,當真是罪過。”
聽得這話,王氏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
瞧瞧,這是她的弟媳婦呢,還比她小個五六歲。可是人家連重孫子都有了!
再瞧瞧她,這些年只得一個兒子便罷了,娶的媳婦妾室都是只會生丫頭的玩意兒,陽遠伯府現在連孫子都沒有,重孫子更是不知道哪輩子才會來呢!
一想到這里,王氏就來氣,然而當著客人的面兒,卻也沒法說。
她嘆了口氣,看到旁邊的王逑正在百無聊賴的擺弄著手里的掛件,便笑瞇瞇的招收到:“這是逑兒吧,一晃眼就這么大了?”
王逑兩三歲的時候,沐陽候府重新振興了起來,所以他也算是被嬌慣著長大的。
他生的不算差,只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看起來眼圈青黑,體態也有些浮腫。
王氏看了一眼便心知肚明,先是哄了王逑幾句,便沖著齊巧娘道:“孩子還小,你可得看著點,莫要叫那些小蹄子們給帶壞了!”
好好兒的孩子,若不是那些個賤玩意兒帶的,怎么會想到沉迷酒色呢?
聞言,齊巧娘頓時便覺得找到了共同語言,嘆息道:“可不是么,府上那些個…哎,還是姐姐你治家有方,不像我,成日里讓那些烏煙瘴氣的東西氣得半死。”
她跟王氏二人互相訴起苦來,王逑則隨意的看著四周,有些無聊。這里都是些上年紀的婆子,便有年輕的也不好看。
他難得來一趟京城,得出去看看,哪兒有什么好看的小姑娘沒有。
念及此,王逑頓時起身道:“祖母,姑祖母,我想出去看菊花。”
這時節的菊花開的格外好,王氏的院子里也擺了幾盆。
王氏正跟齊巧娘說的起勁兒,聞言擺手道:“行,你去吧。”
得了這話兒,王逑高興的出門去了。他早看過了這院子里的姑娘,見沒一個好看的,便直接出遠門朝著外面去了。
不想才走了不遠,正好看見前來的施妙魚。
只一眼,王逑瞬間便看呆了。
這個小姑娘生的好看,膚白貌美,身段窈窕,看起來水靈靈的,跟鄉下那些丫頭可一點都不一樣!
施妙魚帶著采荷剛穿過了游廊,就見到對面直挺挺的走過來一個男人。
那人的目光帶著淫邪,身子虛胖眼圈青黑,一眼看過去,就讓施妙魚判定,腎虛有虧。
“小娘子,在下有禮了。”
那王逑走到施妙魚的身邊,極力的克制著自己,像模像樣的鞠了一躬。
見狀,施妙魚往后退了一步,不著痕跡的問道:“你是誰?”
其實不用問,她也猜到了,這人怕就是那害死了霓裳家人的王逑。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得他自我介紹道:“在下王逑,陽遠伯是我舅舅。”
他靠近的時候,施妙魚可以清晰的聞到這人身上的脂粉味兒。
那脂粉調配的有些劣質,格外的嗆鼻,施妙魚只一聞,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阿嚏——”
她打了個噴嚏,越發的遠離了王逑,心中的厭惡更添一層。
見狀,王逑越發的靠近施妙魚,關切的問道:“小娘子可是不舒服么,要不讓在下給你看看?我會醫術!”
他一面說,一面嘿然笑著靠近。
他不會醫術,可是會占便宜啊!
瞧瞧這小娘子細皮嫩手的,手感一定很好!
看到他這模樣,施妙魚眼神一寒,這個敗類,居然想占自己便宜?!
她還沒有說話,采荷先插著腰擋在了施妙魚的面前:“你這個大膽狂徒,離我家小姐遠一點!”
見到采荷,王逑眼睛又是一亮。
他還真是出來對了,瞧瞧這一對主仆,真是各有特色啊,這個小丫頭一臉潑辣,可卻生的櫻桃小口柳葉眉,杏核大眼蒜頭鼻,再加上這小辣椒的性子,看著就讓人來勁兒。
王逑此時有些昏了頭,見這個地方偏僻,又在拐角處,頓時心中起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小丫頭,你起開,我是要幫你家小姐看病的!”
他一面說,一面猛地發力,推開了采荷,朝著施妙魚撲了過去。
王逑想的很簡單,拿下了施妙魚,這個小丫頭遲早也是自己的!
不想他才到近前,就忽然聞到一個香香的味道。
那味兒比脂粉鋪子里最好的香料還要好聞,讓王逑一時有些陶醉。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卻猛地覺得小腹一疼。
“唔——”
下一刻,王逑整個人便蹲到了地上。
明明眼前沒有人碰到他,可他就是覺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人給暴打似的,身上每一處都格外的疼。
眼見得王逑疼的打滾,施妙魚冷冷一笑,將身上的幾種藥 粉都倒在了王逑的身上,這才拉著采荷道:“咱們走。”
這些藥粉無色有味兒,且揮發快,不過一盞茶便會徹底消弭于空氣中。
但是它所帶來的后果,卻遠遠不止一盞茶了。
施妙魚本來是打算待會找機會弄到王逑身上的,誰知道這人竟然自己撞來了。
好在她方才就給采荷喂了解藥,這才能盡數都撒了出去。
有他好受的!
采荷見他這模樣,心中頓時覺得好受了一些,悄聲沖著施妙魚道:“小姐,您真厲害!”
她們主仆二人一面說一面走,等到走遠了,采荷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一件事,因瞪大了眼睛問道:“小姐,那人是不是說他叫王逑?”
見施妙魚點了頭,采荷猛地拍了自己腦門道:“那不就是…”
不就是害死霓裳一家的罪魁禍首么!
看到自家小姐再次點了頭,采荷頓時懊惱道:“早知道,我剛剛應該狠狠地踹他幾腳的!”
雖說踹幾腳不解恨,可至少能讓她的怒火發泄一下。
那王逑果然是個禽獸,敗類!
見她的小丫鬟氣鼓鼓的模樣,施妙魚的氣沒來由便消了,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好了,下次有的是機會教訓他。到時候,我一定讓你多打一會兒。”
她這會兒倒是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只是還不大成熟,她得詳細做個計劃出來。
聞言,采荷這才點頭道:“好吧,小姐,可一定說定了哦。”
到時候她一定要狠狠地踩這個敗類!
主仆二人不多時便到了王氏的院落前,而此時的王氏跟齊巧娘已經從訴苦說到了家長里短上。
施妙魚來的時候,正聽得二人口沫橫飛說的起勁兒。
見到施妙魚來,王氏的臉色依舊不大好,只是一想到施妙魚即將要成為王妃,忍著沒有說不客氣的話:“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孫女兒施妙魚,你原先見過的。”
齊巧娘一回頭,就看到了施妙魚。
去年她帶著家人來府上名為賀新年實則打秋風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見到這位大小姐。
她隱約知道府上出了些事兒,所以先前那個總是招待自己的姨娘不管事兒了,換成了商戶女出身的正室。
當時她還心存鄙夷,且加上林嫣然當時給她們的錢財也不多,導致齊巧娘的心中越發的埋怨起來。
至于如今的情形,她也大概聽說了一些,仿佛那個商戶女也跟施慶松和離了,府上翻天覆地的。
所以在看向施妙魚時,齊巧娘的輕視便絲毫沒有收斂。
然而真正看到她的長相時,齊巧娘又忍不住瞪大了眸子。
她記憶里的施妙魚是一個瘦小不愛說話的小丫頭,怎么這才兩年沒見,就出落得這般漂亮了?
這模樣跟她先前見得天差地別,一時之間竟有些結巴:“這…這就是妙魚?”
跟她早年見的可差遠了,這是一個人么?!
對于齊巧娘沒有認出來自己,施妙魚一點也不意外。
畢竟剛剛王逑也沒有認出來。
“我的天,姐姐您府上的孩子怎么這樣漂亮。怪不得夫君常說您是個有福氣的,如今瞧瞧這后輩,都知道是您教養的好呢。”
齊巧娘迅速便調整過來自己的狀態。施慶松請自己前來是哄王氏開心的,哄好了她,還愁沒有銀子拿么?
所以齊巧娘哄的十分賣力,且見縫插針的都要拍一拍馬屁。
見齊巧娘這個模樣,王氏倒是一時有些自得。
瞧瞧這齊巧娘便是生了那么多的兒子,還有孫子重孫子又怎么樣?她這府上一個施妙魚,就抵得過他們所有人。
“這孩子也是個有福氣的,圣上才賜了婚,今年冬日就要出嫁了呢。”
見王氏臉上藏不住的笑意,齊巧娘頓時識趣兒的問道:“哎喲喲,皇上親自賜婚啊?這可是天大的面子呢,就不知是賜婚的哪一家?”
“安陵王府。”
王氏說出來的時候,齊巧娘先楞了一下。
她是真沒往高處想。
可是王氏是誰,見齊巧娘愣住的表情,越發有些自得:“安陵王是皇上的親弟弟呢。”
這齊巧娘果然是小家子出來的,一點都不了解這京城的人物關系呢。
不過無妨,她可以告訴她。
齊巧娘瞬間便瞪大了眼,瞠目結舌道:“皇…皇家?!”
這可不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么?
再看向施妙魚的時候,齊巧娘再也不敢輕視,只差跪下磕頭了。
我的乖乖,這可是王妃啊!
她們在這兒說話,施妙魚只聽了一會兒,便站起身道:“祖母若是無事,我便先回去了。”
看她們二人這模樣,都讓施妙魚有些惡心。
見狀,王氏頓時便有些不高興,可她才在齊巧娘面前得夠了虛榮,便也大度起來,擺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說著,又對齊巧娘解釋道:“我這個孫女兒一向喜歡安靜,每日都在房中學習琴棋書畫呢。”
她其實根本就不知道施妙魚在學什么,可這么說總歸是聽著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