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綠枝一臉的自責,施妙魚倒是沒在意,笑著擺了擺手道:“無妨,將帖子拿來我看看。”
那帖子上寥寥數語,施妙魚卻能想象得到寫信的小丫頭是如何的雀躍和聒噪。
當真是年輕的小姑娘呀,總是這么的有活力。
她看完了帖子,下意識便想要回帖拒絕,只是抬起筆來,卻又改了主意。
“你去送個信,告訴劉小姐,就說我一定到。”
說起來,也許久沒有見到劉瑩了,她成日悶在家中都快成老嫗了,出去透透氣也好。
更何況,上次顧清池邀請她去芙蕖園,她都沒有好好賞玩呢,這一次倒是正好去散散心。
聽得施妙魚這話,綠枝應了就要出門,卻聽得采荷蹙眉道:“可是,小姐,那三小姐也說了要去呢…”
聞言,施妙魚頓時嗤笑道:“那又如何?”
一句話,頓時便讓采荷眉開眼笑。
是了,那又如何,她家小姐不管走到哪兒都是艷壓群芳,氣死那三小姐才好呢!
施妙晴的確很生氣,她自認為低聲下氣的去找施妙魚借首飾,誰知什么東西都沒有借出來還罷了,居然被羞辱了一頓。
這口氣,她說什么都咽不下來!
正在這時,秋菊進來回稟,小聲道:“小姐,二小姐來看您了。”
聞言,施妙晴眼睛一亮,忙道:“還愣著做什么,快請進來呀!”
不多時,便見施妙柔一臉笑意的走進來,見到施妙晴的模樣,頓時關切的問道:“三妹妹這是怎么了,是誰惹到你了?”
見到施妙柔,施妙晴的臉瞬間便垮了下來,走上去拉著她的手道:“還能有誰,還不是施妙魚,她簡直是太過分了!”
聽得施妙晴將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出來,施妙柔不著痕跡的勾起一抹恨意,旋即便柔聲道:“是不是你的態度太過強硬了?雖說姐妹之間借東西是無傷大雅的,可大姐姐一向心眼小,若是你的態度不大好,說不定她會斤斤計較不借給你的。”
“我態度可好了!”
施妙晴咬牙切齒道:“昨日你跟我說過要去參加宴席需要首飾,我就想著好言好語的跟她借一套,誰知她非但不借,還說我抵不過她一套首飾!哼,她算個什么東西,以后別求到我頭上,不然看我怎么收拾她!”
見施妙晴這模樣,施妙柔眼中惡毒的神色一閃而過,繼而便慢悠悠道:“三妹妹想收拾她,何需要以后啊。”
“二姐這話,是什么意思?”
見施妙晴試探的神色,施妙柔輕咳一聲,示意她揮退左右。
待得房中只剩下她們姐妹二人的時候,施妙柔才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眼眸里迅速的匯聚起了淚意:“三妹妹,有件事情我一直沒跟你說。其實外界那些關于我的傳言都是假的,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而是大姐姐命人出去造謠的!”
“你說什么?她竟然這么惡毒?”
施妙晴不可置信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對你呀?”
“因為…”
施妙柔掩面哭泣,卻一直不肯說,直到施妙晴問了好幾遍之后,她才咬唇小聲道:“因為她看上了我的夫君,可夫君卻對她無意。她惱羞成怒之下,命人打斷了夫君的腿,還栽贓給我。如今…還三番五次的給夫君寫不知羞恥的情書!”
“這施妙魚也太不是東西了吧!”
施妙晴氣得當時便罵了出來,卻又在看到施妙柔的淚水之后,放低了聲音道:“二姐姐,你太受委屈了,這事兒你為什么不告訴大伯呢?他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聞言,施妙柔苦笑道:“我是庶女,母親又被人算計做出那等糊涂事兒,如今父親怎么會信我呢?其實我受苦些倒是罷了,反正我是庶女,合該低人一等。可是三妹妹你不同啊,你可是咱們府上正經的嫡女,跟她不差分毫的,憑什么被她這么欺負?”
她這話,讓施妙晴的拳頭都握了起來:“可不是么,現如今我爹深得皇上寵信,大伯還得仰仗我爹呢,她敢欺負我,看我能饒了她才怪!”
“話雖是這么說,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她會出什么陰險的招數呢。”
施妙柔嘆了口氣,果然聽得施妙晴追問道:“二姐姐,你可有什么法子收拾她么?”
“唔,我倒是有一個主意…只是不知道行不行…”
“快說快說,我聽聽看!”
眼見得施妙晴一臉的急不可耐,施妙柔不著痕跡的露出一抹陰毒的笑容來。
“后日宴會,我們這么做…”
施妙魚決定要去宴會之后,便給劉瑩回了準信。
等到了宴會這日,一大早綠枝便將她叫了起來,替她梳妝打扮。
綠枝跟采荷的手藝都極好,尤其是采荷,更是有一手梳頭的好手藝。
二婢鐵了心的要讓自家小姐艷壓群芳,是以不管是穿衣搭配還是梳頭打扮,都務求盡善盡美。
待得一切都裝扮好之后,就見銅鏡內那個先前還一臉哈欠 的女子,已然變了一個模樣。
身著一襲百花曳地裙,外罩一件撒花煙羅衫,腰肢系著一根柔軟的緞帶,顯得那腰間不盈一握。
頭戴如意釵,足蹬繡花鞋,耳墜明月珰,手套白玉鐲。
一張臉上欺霜賽雪的白,眉如遠山眸如秋水,眉心一點花鈿殷紅,將那張臉映襯的越發帶出三分媚意。
更遑論那櫻桃小口薄涂胭脂,柔軟的仿佛任君采擷。
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饒是二婢親手裝扮,可看到如今的施妙魚,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嘆道:“小姐,您真好看。”
施妙魚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一時也有些羞郝,嗔道:“天天看你家小姐,如今才發現好看了?”
不過,今日的自己的確好看,只是這樣裝扮起來,也不知是不是有些過了。
“這樣招搖會不會有些不好,不然我再換一套吧?”
聽得施妙魚的話,綠枝采荷頓時齊齊的擺手道:“小姐,您這樣就極好,千萬不要在換了。”
最終,在二人的堅持下,施妙魚還是以這套衣服出門了。
六月的天,還未到晌午,便已感覺到了空氣中的炎熱。馬車之內雖然鋪了解暑的金絲軟墊,又放置了冰塊降暑,可依舊有些悶熱。
施妙魚坐了一會兒便覺得身上有些黏膩,她將馬車的簾子挑起一角,卻覺得外間的空氣比馬車里更熱幾分。
見天氣這樣,她頓時有些后悔今日出來了。這樣的日子,就該在房中好好待著,沒得出來看什么荷花啊,實在是太熱了!
她腹誹了幾句,剛想放下車簾,就見外面打馬過去一人。
身著錦衣華服,頭戴束發金冠,一雙眉眼冷冽至極,恍若萬年冰川。
顧清池?
施妙魚微微詫異,這樣熱的天氣,他怎么也出門了,居然還騎著馬,當真是不嫌熱啊。
這是要去哪里?
不等她想完,就見顧清池又重新折返了回來,騎著馬停在了她的馬車旁邊。
見狀,施妙魚也命人將馬車停了下來,一手挑著簾子,一面笑吟吟道:“王爺,好巧呀。”
“是挺巧的。”
顧清池彎唇輕笑,打量了一眼施妙魚的裝扮,眼眸中有驚艷一閃而過,問道:“你這是去哪里?”
聽得顧清池詢問,施妙魚揚眉淺笑,道:“天氣甚好,芙蕖園里賞荷花。”
聞言,顧清池微微詫異,笑道:“怎么想起來去那里了?”
“唔,美人相邀,卻之不恭。倒是王爺這么行色匆忙,可是有事要忙?”
顧清池搖頭笑道:“倒也沒有大事,皇兄宣召我進宮罷了。唔,你在那兒待到什么時候?”
“大抵要到午后吧,怎么,王爺這么問,難不成也覺得芙蕖園里美色眾多,所以要去湊個熱鬧?”
聽得施妙魚調侃的話,顧清池不由得失笑,他不知想到什么,沉吟了一下,開口道:“唔,芙蕖園里美色尚未可知,不過眼前倒有一位。”
這話一出,施妙魚頓時便有些羞澀,嗔了一聲道:“王爺如今越發的油嘴滑舌了,卻不知是跟哪位登徒子學出來的。”
“本王是真心實意,倒是妙魚這話,難不成是對自己不夠自信?”
顧清池眼中笑意越發加劇,說出的話讓是妙魚的臉越發紅了幾分,一時倒不知道是胭脂還是本身的臉色了。
施妙魚自認說不過顧清池,當下便輕咳一聲道:“王爺想來還有事要忙,臣女便不打擾您了,路上慢些。”
言下之意便是,您好走不送。
可顧清池是何人,當下便自動理解成了他希望的意思:“原來妙魚這般擔心本王,放心,本王一定會路上慢些,安全第一。”
他說完這話,眼見得施妙魚猛地放下車簾,輕笑一聲,隔著簾子道:“等著本王。”便打馬前行。
耳聽得馬蹄聲遠去,施妙魚忍不住再次挑起簾子,就見顧清池已然走遠。
而他方才的話還言猶在耳,讓施妙魚的耳垂都泛起了胭脂色。
她咬了咬唇,輕聲自語道:“誰要等你。”
只是這話,顧清池卻是聽不到的。
施妙魚無意中回頭,就見馬車內的兩個婢女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她頓時咳了一聲,佯裝威嚴道:“不準笑,快點走,不然要晚了!”
采荷最為跳脫,當下便憋著笑吩咐道:“車夫,繼續走吧。記著,要慢些走,畢竟——安全第一。”
最后那話,她的話音拉得格外長,登時便引得自家小姐揚起粉拳,朝著她打了一下。
“呸,居然打趣你主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聞言,采荷頓時笑嘻嘻的躲開,嬌聲道:“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吶。”
這一路歡聲笑語,接下來的路程倒是不那么難熬了。
等到了芙蕖園的時候,日頭越發的大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