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出,更讓裘映瑤臉上怒色更甚,腳下也是一個趔趄。不過裘映瑤到底的反應的快,只一瞬間便穩住了身形,回頭似笑非笑道:“大小姐的忠告,妾身記著了。妾身也送您一句,這個家,到底還是老爺做主!”
縱然施妙魚這一時勝了又如何,施慶松的心在她這兒,這個家就還是她說的算!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她遲早要還回來的!
只是,對于她的威脅,施妙魚只勾起一抹清淺的笑意來,淡淡道:“姨娘好走。”
裘映瑤再次被氣到,怒氣沖沖的離開了院子。
待得她的身影消失不見,施妙魚這才斂起唇角笑意,眉眼中皆剩下了一片寒意。
反倒是身旁的采荷一臉崇拜的望著自家小姐,悄聲道:“小姐,您方才好厲害!”
她跟了小姐這么多年,以往都是裘姨娘欺負小姐,今兒還是頭一次見到裘姨娘被氣跑了呢。
施妙魚原本心中還有些郁結,聽到采荷這話回頭看時,正看到自家這位小丫鬟崇拜的望著自己,登時那些郁色便煙消云散,只剩下了好笑。
“渾丫頭,哪兒有說自家小姐厲害的,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聞言,采荷頓時吐了吐舌頭,嬌俏道:“外人說的話有幾句能聽的?還是咱關好門過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呢。”
往日里,自家小姐對于裘姨娘母女都是十分尊重,可那坊間的傳言也沒見好聽幾分,什么貌比無鹽心地惡毒,哪樣跟小姐相符了?要說這些流言跟裘姨娘沒有關系,打死她也不信呢。
可是先前小姐心善,屢屢被裘姨娘欺負。如今見小姐終于想開,她特別為小姐高興呢。
只是——
“小姐,您貿然借用安陵王的名號,會不會被拆穿啊?”
聽得采荷的話,施妙魚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之前她倒是沒有發現,采荷大大咧咧的性格里,也有心細的一面呢。
不過那些內情,她還是不告訴采荷的好。畢竟這一樁交易不知能維持到幾時,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施妙魚只是微微一笑,道:“放心,王爺大度,不會追究的。”
見采荷還想說話,一旁的綠枝頓時拽著她道:“采荷,你前兩日不是描了一個繡花樣子么,拿來我看看,若是合適了我替小姐繡出來。”
她一面說,一面給施妙魚行了禮,便將采荷拽了出門。待得到了外面,才輕聲嗔道:“主子的事情,你少打聽。早就讓你多做事少說話,怎么就是記不住呢?”
采荷聞言,頓時吐了吐舌頭,輕笑道:“我一時關心心切,忘記了。”她說完這話,又偷眼看了看房間里的施妙魚,見她沒有生氣的模樣,這才松了一口氣,帶著綠枝去拿自己描的繡花樣子了。
眼見得這兩個丫鬟走了,施妙魚搖了搖頭,便去查看自己給母親熬的藥。
她其實知道綠枝為何將采荷拽出去,這兩個丫頭,一個性子沉 穩溫柔,一個大大咧咧的,但都是好丫頭。她上輩子吃了那么多虧,今生若還不能分辨善惡,那就是太蠢了。
施妙魚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手上卻是不耽誤。將藥熬好之后,她又放置了一會兒,待得溫度剛剛好,這才裝進食盒里,朝著母親的院子去了。
林氏正在床上休息。
這幾日施妙魚給她做了固本培元的方子每日吃著,雖說氣色較之前好了許多,可是身體里的余毒卻是嚴重,是以整個人虛到連下床都不大能夠。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沒有讓施慶松他們起疑心。
見施妙魚來了,林氏頓時由著高嬤嬤扶著坐起來,柔聲道:“我的兒,送藥的事情讓丫鬟來便是,這天黑路不好走,你怎么又自己來了?”
施妙魚將食盒里的藥碗端出來,放置在林氏的床頭柜子上,一面笑道:“左右不過這幾步路,倒是無妨的。母親可吃過晚膳了?”
“還不曾。”林氏笑著搖了搖頭,喘了口氣兒,又道:“待會等喝了藥略歇一歇,母親便用完膳,你不必掛心。”
這個時候早過了用膳的點了,只是這兩日許是喝藥的關系,她的胃口一直不太好。不過這話,她卻是不預備跟施妙魚說的。妙魚還是個孩子,本該是由自己護著的年紀,卻反過來為她操心。
她說了這話,又接過藥碗來,將那一碗漆黑的藥汁一飲而盡。其實對于施妙魚給自己配的藥,林氏是不大相信的。畢竟自家女兒對于醫術上的造詣,做娘的心里清楚的很。可她又不愿意打擊施妙魚,索性她的身體每日越下,總歸是救不回來的,就由著這丫頭折騰吧。
反正,她早已心如死灰,對這世上也沒什么眷戀的了。
只除了她這個可憐的女兒。
施妙魚不知林氏心里存著的想法,見她喝完藥,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又喂了林氏一個蜜餞,陪著她說話解悶。
“方才我聽得前院喧囂,可出了什么事了?”
林氏雖然臥病在床,府上卻還是有幾個心腹的,只是知道的卻不甚清晰。
聽得她問,施妙魚斟酌了一番,到底是沒有瞞著母親,將前因后果簡短的說了一遍,單略過了拿顧清池做擋箭牌的事情。
末了,施妙魚又笑道:“母親放心,父親縱然再混賬,可眼下這府上只我一個女兒有用處,他就算再氣,短時間也不敢動我的。”
不料,她這話一出,卻讓林氏越發的眼圈泛紅,顫聲道:“我的兒,都是母親無能,連你都護不住!”
林氏雖然出生在商人之家,可到底是從小被嬌養到大的,從未受過任何委屈。當初她愛慕施慶松,執意要嫁給他。林家為了讓自己嫁過來之后不受委屈,甚至賠上了半個林家家產作為陪嫁。
不然的話,施慶松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有閑錢上下打點,重新回到朝堂。
誰料想,滿心歡喜嫁的人,卻成了她一生中所有痛苦的來源,甚至就連自己的女兒,她都不能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