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木的所有人至少懂得了一句道理——這個單飛雪,不想作死就別去惹。
另一個標簽是單飛雪的新職位是ENG的總經理秘書,也就是張慕的秘書。
現在在ENG只要跟張慕有非同尋常關系的人,都不能等閑視之,你李延河親自跑去ENG替張慕撐腰去了,還要別人怎么活?
只是現在的李延河根本不考慮這些東西,這幾天他也嚴重失憶中,他變回了二十多歲的青年,他的妻子剛生了一個他最鐘愛的女兒,而他要給女兒一個全新的世界。
而對于張慕,當年十二個兄弟中唯一留下的兒子,這個把自己女兒帶回自己身邊的年輕人,他真不知道用什么樣的方法表達的自己的感激之情,他下定決心,首先要幫張慕打贏北川之戰。
他原本就曾想給張慕的父親爭取應得的榮譽,但是張慕堅決拒絕,所以他也沒有堅持。
可是除了自己,總還得有幾個人知道張人苗的事情,畢竟當年不只十二個兄弟,其他所有人都可以不告訴,但是一個人卻不能不說。
楊花集團的負責人,他的老部下,當指導員時的排長,當連長時的副連長,當營長時的連長——陳平靖——當年和自己以及張慕父親關系最好的戰友,沒有之一。
他原計劃只是把楊花集團介紹給張慕,而讓陳平靖與張慕接觸過程中自己發現張慕的身份,這樣的話自己就算不違背了張慕父親的心愿,卻又把這個喜訊告訴了陳平靖。
可是現在不僅找到了張慕,更找到了自己的女兒單飛雪。
他恨不得把此事昭告天下,而陳平靖則是他第一個想告訴的人。
張慕的事不說,還可以推說是張人苗的心愿,而自己女兒呢,如果不及時告知,陳平靖以后還不用白酒把自己灌死。
于是他給陳平靖發了一個短信:“我找到了張人苗的兒子,還找到我的親生女兒。”
陳平靖是當年張人苗的當班長時的排長,當排長時的連長,張人苗所在的一班,一直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王牌,而張人苗則是兄弟中的兄弟,王牌中的王牌。
然而最終一戰時,這張王牌不幸全軍覆沒,巨大的噩耗曾幾乎讓這個錚錚漢子徹底崩潰,幸好不久后李延河被找到了,才稍稍得以安慰,但李延河仍然失去了心愛的妻子,連著肚子時里的孩子也不再見。
兩個老兄弟年年都要見面,然后回憶,然后唏噓,為了當年的戰友,也為了曲玉霞以及從未謀面的女兒。
收到李延河短信的時候陳平靖正在會議上講話,手機靜音著放在手邊,屏幕亮后他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然后他突然停止發言,霍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李延河只發了短短兩句話,不到二十個字,卻幾乎讓他激動的心臟病發作。
他的動作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是什么大事讓脾氣火爆的老大突然之間又如此激動?
陳平靖對副手擺了擺手,示意由他繼續主持,他拿起手機向會議場外走去,臺下的人紛紛猜測發生了什么大事,副董事長忍不住聲音有點大:“會議繼續,下面由楊經理就這個月的生產安全問題進行一下進行通報。”
陳平靖還沒完全走出會議,已經近不及待的接通了李延河的電話:“營長,什么情況?”
“人苗的兒子是七月份發現的,我本來就讓他來找你,慢慢讓你發現,給你個驚喜,沒想到幾天前,我女兒也找到了,我想再不告訴你的話,下次你肯定揍我,這才給你發短信。”
“營長,就算你是營長,我現在也想揍你,人苗的兒子七月份找到以后,你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你也太過分了,你自己說,要怎么認罰?”陳平靖真是有些郁悶了,連聲音也大起來了。
“認罰?你還想揍我?你小子我還想揍你呢?當年你是不是告訴我是親手把張人苗葬下去的?”李延河的喉嚨更響。
“是啊,當然是我親手葬的,十多個人,只回來一個,還沒保住,我肯定得親手送葬啊!”
“屁,我告訴你,你葬下的是他兄弟,張人苗一直都活著,十多年前才去世的。
我問你,你額頭上兩個孔里裝的是什么,玻璃珠啊?連自己的兄弟都分不清,人苗一直重傷無法治愈,我們卻一直沒去找他,你說,你該不該被揍?”
“什么,你說什么?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陳平靖腦袋亂了,“當年他的雖然被炮彈炸傷,血肉模糊,可是我就算再傷心,再難過,不至于連個人都認不清吧?”
“哼哼,被炮彈的炸的血肉模糊?他的致命傷是腹部被軍刺捅傷,就是為了救我受的傷,拖了好多年才過世的,你說你,你說你,你說我該怎么說你?”李延河簡直氣不打一出來,不過這也怪自己,誰讓自己當年沒問清楚呢。
“我,我,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陳平靖仍然不太相信。
“不可思議個球,張人苗的墳前我去了,他的妻子我也見到了,他的兒子我也見到了,你還不想認這個錯,你自己說,你打算怎么向他兒子交代你當年認錯人的事?”
“我......”陳平靖的腦袋這下轉不過彎來了,是啊,既然情況是這樣,就算說是間接害死了張人苗都不為過,自己該怎么向這個侄子交代。
“你,你什么你,我問你,是誰喝完酒以后說跟人苗的關系比我還好,什么情同手足,說什么穿一條開檔褲,說沒有什么秘密不知道的?
我問你,你知道什么啊?你是怎么料理他的后事的?你就把他向土里一埋就算完事了,就算對得住你兄弟了是不是?”李延河趁機把這幾天因為女兒而窩起來的不爽都借題發揮一下。
真舒服!
陳平靖現在想撞墻的心情都有了:“我,我,我退役以后得確去人苗家里找過啊,可是他搬家了,領居也不知道他搬去那兒了,我,我找不到啊!”
李延河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不光是陳平靖去找過,自己也去找過,只是張慕的父親心傷難忍,存心不想再見到自己以前的戰友,他們自然無法再找得到。
“營長,是我錯了,是我不對,你先替我說說好話,我現在立馬趕過來,我向人苗的老婆兒子陪罪認錯,我去他墳前磕頭,我,我,我......”陳平靖現在整個腦袋都是糊的,連自己在主持會議都忘記了。
“好了好了,你現在過來也來不及了,明天上午吧,中午我請你吃飯,順便讓你見見他們。”
“哦哦,對了,剛才你說你的女兒也找到了,那玉霞嫂子呢?”陳平靖想起這個當年失蹤的重要人物來。
“唉!原來她當年也沒有死,只是隱姓埋名,一直到七年前過世的。”李延河一提到曲玉霞,不免心情黯然。
“唉!營長,逝者已逝,而且還給你留下了一個女兒,你還是節哀順變,不要太難過了,這都是命定之數啊!”陳平靖也深深嘆了一口氣,“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如果她還在世,和閔嫂子之間,也不好擺啊。”
“得確只能說是命啊,不管這么樣,她給我留下一個女兒,也給我留下一個念想,我真不知道該怎么感激她!”李延河也深深嘆息。
“對了,營長,說到你的女兒,我突然想起了件事情了。”陳平靖突然想起一件陳年往事來。
“我們之間那么多事,我怎么知道你說的那一件?”李延河自然猜不到陳平靖的想法。
“嘿嘿,當年嫂子有寶寶的時候,我兒子剛好五歲,當時是什么怎么約定的,如果嫂子生個男孩,就結為異姓兄弟,如果生個女兒,就讓她嫁給我家小子。”陳平靖覺得這件事得抓緊聲明,給兒子先確個權。
“我兒子陳世賢去年大學畢業了,樣子象我,帥哥一個,而且學了我一半的功夫,身體倍棒,現在在寧市政府當公務員呢,肯定前途無量呢。”
李延河心中咯噠一頓,曲玉霞一直找不到,所以這個事情早被他忘的一干二凈,現在陳平靖突然提起來,李延河才想起來當時確實有這么一回事。
其實當時不止陳平靖,連張人苗都向他提過這件事,當時正是上前線前夕,一群人喝的七葷八素的時候,借著酒勁,李延河毫不猶豫的統統答應了、
為了這個還在肚子里的寶寶,張人苗還差點和陳平靖打起來了,論打架陳平靖不如張人苗,但論職務陳平靖卻要比張人苗高。
但這個事情不是靠職務或是靠打架能可以解決的,最后三個人約定,如果是小子,就三個人一起結為異姓兄弟,如果是個女孩,就讓兩個兒子相互競爭。
如果單飛雪能嫁給這個陳世賢,以后長期住在寧市,就可以遠離西安這個痛苦回憶之地,而陳世賢也不可能知道單飛雪有這樣一個過往,這倒是好事一件。
陳平靖聽不到李延河在電話中的回答,卻是以為李延河想要賴帳,連忙追著道:“營長,你干嘛不說話,你不會是故意裝不知道然后賴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