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夢。
但是留著身邊皺皺的被單和鼻子內的余香使他相信那絕對不是一個夢。
小雨去了那里了?什么時候走的呢?張慕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不過她應該不會離開吧,她還沒有拿走錢呢!
這樣一想張慕開始安然,看看電視吧,突然發現電視機上有什么壓著,張慕走過去,發現是遙控板壓著一張紙,下面還有一疊錢,紙上寫著:“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非為欺君,不得不爾,今生難見,來生再續。”下面的署名是“七月幻雪”。
張慕的腦中一陣昏暈,原來是她,原來是她,那種熟悉的感覺來自于那張慕看了無數次的照片。
張慕開始深深自責,突然間又想起來,她昨天喊自己的是“小七”,那是指“七種距離”,是的,從來沒有一個人曾經叫自己小七,能叫的只要她,只有她。可是,一種不祥的感覺在張慕心底升起來,“今生難見,來生再續”難道…
為什么昨晚上沒向她要手機號碼呢?張慕開始很懊悔,連忙撥打許辭的手機,許辭還睡得迷糊著,被吵醒后心情不太好,張慕一問他,他就反感:“怎么了,感覺這么好啊,哈哈,小慕我可跟你說,這個呢好比吃夜宵攤,偶爾吃一次就行了,別上頭啊!”
許辭顯然誤會了,可是張慕完全無心解釋,只急著催許辭:“許哥,你別誤會,真的有別的事。”
“不會是她把你錢包偷了吧,我也沒她的手機號碼,把露露的手機號給你吧,13XXXXXXXXX,你打下試試,她應該知道。”
“她不但沒收小費,反而留了錢給我了。”在電話那端“啊…”的聲音中張慕掛掉了手機。
露露在手機中講的情況顯然比張慕想象的更嚴重:“她沒有手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后半夜突然回來,然后就收拾東西一早回家了,說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喂,小哥哥,不會是你欺負她,把她傷了吧......?”
張慕那有什么心思聽,套上衣服急急的沖下樓去,開上車直奔火車站,沒有人,又趕到汽車站,也沒有人,再回到火車站,依然沒有。
他只好開著車漫無目標的四處找尋,可是始終卻沒有發現,他的心一點點的下沉,他知道,自己正在又一次的失去她。
也許酒店的員工會知道一點線索呢?張慕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又回到酒店,但是結果證明一切都是徒勞的。
酒店里的人根本不認識小雨,張慕頹然坐在大廳的椅子上,一種無逾倫比的懊喪感覺襲上了張慕的心頭:
“來虞市,幻雪完全是有目的,而且她的目的也許根本就是自己,或許自己是她心理上最后的一個寄托,最后的一個牽掛,她一定發生了什么事,現在,她已經在心理上徹底把自己解脫了,以后的她,將會怎樣,會怎樣?
”張慕內心一陣陣的哆嗦,一切都完全超越了自己的極限,張慕根本不敢向下想。
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張慕的耳中:“你憑什么要讓我回去,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回去。”
張慕轉頭一看,竟然是李小午,她站在客房電梯出口處,有一個中年人拉著她的手臂,正跟她小聲的說話:“這里是酒店,別喊的那么響,多丟臉!”
李小午卻一點不在乎,她反而大聲說:“怕丟臉,怕丟臉就把現在家里那個趕出去,我馬上跟你回家,否則,別說回家,你永遠都別來見我!”
莫非是電視里的那種狗血情節,落跑的小三李小午?可是從目前看來,她顯然是想擺脫這種身份,大概這個中年人依然不肯罷休,所以追上來想把她搶回去?
看著李小午楚楚可憐的樣子,張慕立刻把她和小雨放到了同等地位,欠揍的死老頭子,張慕心底的火氣開始熊熊燃燒,正義感開始爆棚,是時候上演英雄救美了。
于是張慕沖上前去,一把抓住老頭的手:“怎么了?你想打人嗎?”
“你是什么人,酒店保安?居然來管我的家事。”中年人盯著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有些迷糊。
立刻有個年輕人沖上來,攔在張慕面前,不過他沒有動手,而是示意中年人:“首長?”
中年人跟他擺擺手,那個年輕人馬上很知趣地退到了一邊。
李小午看到張慕在,也愣了一愣,然后她明白張慕肯定是誤會了。
不過她沒覺得有必要跟張慕解釋什么,只是現在,張慕可以當一塊很好的護身符和擋箭牌。
她很快的反應過來,一把挽住張慕的胳膊,對老頭狠狠的說:“他是我的男朋友,以后我的事都不用你來管,”然后她又轉過頭對我說:“小慕,我們走,別理他。”
有了李小午這句話,張慕頓時底氣十足,他揚了揚胳膊,拿出以前當兵打架時的那副狠勁:“告訴你老頭,以來別來煩我們小午,今天你運氣好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下次再敢糾纏,見你一次我打你一次,快滾!”
然后他挽著小午,轉身向門外走去。
“等等,小午,難道你非得留在這里是因為他嗎?”中年人在后面想追上來。
李小午回了一下頭:“是,有了他我覺得很幸福很滿足。”
到了停車場,李小午向后望了一眼,看到中年人沒追來后把張慕的手甩了,然后指著張慕說道:“今天的事,絕對不能告訴別人,包括許辭,聽到了沒。”
張慕如何不理解她心里的想法?所以一邊暗暗偷笑,一邊點了點頭。
李小午把手伸了過來,“車鑰匙拿來,今天我來開車。”
張慕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會開車嗎?”
很快張慕就知道自己的狐疑是完全多余的了,李小午不光會開車,而且會飚車。
看著她在車流中鉆來鉆去的,張慕的右腳虛著做了無數次的剎車動作,最后實在忍不住,抓住安全帶扣,然后輕輕的說:“你,也把安全帶系上吧。”
李小午橫了張慕一眼:“是不是男人啊。”
“啊!”張慕只好把抓住安全帶扣的手又放了下來,他聽那個車子發動機的聲音越來越大,看著轉速表從4000開始向4500邁進的時候,額頭的冷汗幾乎要冒出來。
這輛老普桑本來就快要散架了,剎車片也快要磨光了,經得些這種折騰嗎?
張慕的擔心立刻變成了現實,臨過一座橋的時候,一輛三輪車突然從旁竄出,李小午急踩了一腳剎車,但是車子根本沒反應,依然直沖而去。
她又急打方向,只聽通的一聲,是車子的右前輪撞上了橋右邊的一個墩子,張慕感到整輛車子騰空而起。
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本能地做了唯一可以做的動作,斜撲過去,護住了方向盤,而他的左手以最大的力量按住了李小午的右肩。
“通!”的一聲,車輛重重的打在水面上,李小午的力量加張慕上自身的力量把張慕的頭頂上了前擋風玻璃,一陣劇痛中張慕昏了過去…
一陣涼意又把張慕從昏迷上叫醒過來,頭如撕裂一樣的疼痛,環視左右,水已到了胸口,李小午拼命的在搖晃張慕。
沒有時間了,張慕意識到必須自救,他用力的去開那車門,可是門完全被外面的水壓住了,一點都動不了,他又改用腳踹,可是水已漫了上來,腿在水中根本使不上勁。
猛然間他想到了車座下面的滅火器,于是把手伸入水中,還好,滅火器真的在那里,拿起滅火器猛擊前面的車窗玻璃,幸虧是輛老普桑,玻璃不是特別厚,只幾下,玻璃就被擊成了碎片,一股水猛地涌進來。
“啊…”李小午的后半聲啊全淹沒在水中了。
張慕奮力將剩下的玻璃都擊碎,找住她的手急急的向外爬,整個車子已完全沉沒到了水中,張慕蹬了一腳車子,可這時候一股力量抱緊了他。
“完了”一瞬間一個念頭在他心里浮起來,李小午肯定不會游泳,張慕轉過頭去,水中李小午已完全陷入了迷亂狀態,她全部的手和腳抱緊了張慕,張慕很清楚在這個情況下自己是不可能脫開她。
看來只能賭一吧了,他盡可能呼出了肺中的氣,讓自己緩緩的向下沉去。
幸好,河水果然不是很深,他使出最后的力氣向河底的車子上猛蹬一腳,借勢上升,終于浮出了水面。
運氣更好的是,就在不遠的邊上,一堆水草藤正橫在水面上,張慕意識到自己得救了,在部隊里的那些求生訓練終于沒有白費,遠處,那個三輪車夫大概也在找他們,看到張慕浮出水面,他大聲叫喚著,伸過來一支長長的竹竿。
終于踏上了地面,李小午仍然緊緊的纏著張慕,張慕低頭去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同樣也在用眼光看著自己,看來她好象完全醒了。
他再看了一眼她纏住的自己的手,李小午怔了一下,急忙松了開來,張慕松了一口氣。
猛著間一種暈眩的感覺襲來,他摸了一下右腦,手上居然滿把是血,胸口一陣煩惡,張慕再也無法支撐,一頭栽倒昏了過去。
張慕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已是一片白色的寧靜,頭雖然不再那么痛,但是木木的全無感覺。
他用手摸了一下頭,原來包了紗布,床頭邊坐著一個人,定睛一看是許辭,他看到張慕醒過來后笑一笑:“你小子命大哦,撞的這么厲害,腦子里卻一點積血都沒有,這身體還真是鐵打的。”
張慕苦笑起來,許辭那知道自己當年為了選特種兵不知道用磚敲了多少次腦袋,這次雖然撞的厲害,但是應該也不會有多少大礙的。
“啊,那個李小午呢?”
“她也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嚇,剛才還在這里來著,不過我來后她就回去了。”
“她沒事就好了”張慕吁了一口氣,“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你交代啊,只是車子肯定壞掉了。”
“沒事沒事,又不你的錯,小午剛才跟我說過了,不是你的責任,而且有保險公司呢,你就安心養傷吧。”
這時門呀的一聲開了,來的人竟然是崔真真,她怎么會來看自己呢?
“呀,許總也在這里啊,可真是體貼下屬啊,我剛才已經把所有住院費用全繳了…”
果然,崔真真是來看許辭的,只要有許辭的地方,她總會想方設法的出現。
唉!這個女人啊,實在太夸張了。
張慕直感覺到頭越來越大,突然間他想到了幻雪,完了,這么一折騰,幻雪肯定走遠了,而下一次,自己將在什么地方再見到她呢…于是張慕只好對許辭說道,“許哥,頭好疼,我想再睡一下,您帶崔小姐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