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夢里。
張華覺得自己可能真沒睡醒。
可是市場已經開盤的價格和那二十來個已平倉的賬戶，無不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
151.3元。
兩千一百萬。
整整二十個兩千一百萬。
四億兩千萬。
張華忍不住在身上用力掐了一把。
然后….
一陣鉆心的疼痛。
狂喜。
無法控制的狂喜。
跟死而復生沒什么兩樣的狂喜。
一漲一跌，一破產一賺錢，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意味著，他不用破產了，也不用提前退休了。
甚至，他反而資產可以再次增加一千兩百來萬。
然后，張華就發現，趙江川真是個王八蛋。
他突然想起來剛進營業部時那些人的異常，那明擺著是在問他要紅包討喜慶的。
可他倒好，還以為人家都在看他笑話。
擺明著，他是被趙江川那王八蛋給坑了。
“謝謝，趙公子，謝謝張老板。”
“謝謝趙公子，謝謝張總….”
膩歪。
說不出來的膩歪。
張華第一次感覺，他在嫉妒一個人。
趙江川。
就像是故意在那打他臉一樣。
手里拿著厚厚的一沓錢，給昨天過來下單的十個年輕人每人一沓。
整整一萬。
那些小年輕，一個個感動的稀里嘩啦，甚至有人激動的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畢竟，這些小年輕不少都是剛從學校畢業的實習生，一年的工資加起來恐怕都沒兩千塊，光小費一次就拿了一萬，不激動那才是見鬼了。
甚至有兩個長得很好看的小姑娘，看著趙江川的眼神幾乎是想把他給摟到懷里。
那身段，那長相。
讓張華只感覺深深的嫉妒。
更可惡的人，趙江川這廝還伸手跟人小姑娘一個勁的握手，擺明了是在沾人便宜。
可那倆小姑娘倒好，不但沒反對，反而可勁的拉著趙江川的手不放。
恐怕只要趙江川愿意，他現在只要勾勾手指，那倆小姑娘就愿意去跟他滾床單了。
媽的，不就是砸錢嘛。
要是老子賺四個億，一人一萬算個屁。
酸溜溜的，張華突然有些覺得酸溜溜的。
不過張華不知道，他這回真冤枉趙江川了，給小費，只是趙江川養成的習慣罷了。
在國外，給額外的小費是一種最正常的行為。
吃飯，住酒店。
任何服務行業，如果你不給小費的話，去上一次兩次后，第三次，一定會被那些墨西哥侍應生，在你的碗里吐口水。
趙江川在國外生活了那么多年，除了早已養成給小費的習慣外，也算是認同這種價值觀。
服務行業，基本上在任何國家都是處于社會最底層，工作辛苦不說，收入也基本都處于墊底的行列。
所以如果手頭寬裕，每個人都不介意給別人一點小費。
或多或少罷了。
以趙江川的格局，自然從來不會不給人小費，到了他當初那種地步，早已經明白社會的形態究竟是個什么樣子。
給小費，除了是在給予別人的付出肯定外，也是在對這個世界給予一絲善意。
這也算是一種人文價值觀的體現。
可以說，發達國家之所以發達，很多東西都是因為這些微不起眼的細節。
給予別人的付出帶一善意，對別人的努力給予鼓勵。
潛移默化下，大多數人心里都會對別人的努力保持足夠的尊重。
在這種大環境下，創新永遠不會缺乏，只要有價值也很難被埋沒，只要有付出也必然有回報。
但很遺憾，華國人太聰明了。
長期養成的習慣，讓趙江川不介意給予幫助他的人一絲回報。
盡管這個回報在其他人眼里似乎多了一點。
但如果用錢就可以買到別人的感恩，這在趙江川看來，天底下恐怕這才是真正劃算的買賣。
更何況，趙江川還清楚一點，既然歷史的軌跡并沒有他的介入而改變。
那恐怕，這些還很年輕的人們，過不了多久就要失業了。
所以他不介意，給予這些團隊的伙伴們一點支持，一點經濟上的支持。
臨時團隊也是團隊嘛。
“方經理。”
“趙公子，您不用破費，我又沒出什么力….”
含笑而立的方中圓一聽趙江川喊他，再看到趙江川手里拿著得錢后，連忙搖頭道。
趙江川也不以為意。
“方經理，我趙江川給人的小費，還沒有人拒絕過呢。”
囂張，絕對的囂張。
一旁的張華忍不住翻著白眼。
他媽的，就沒見過說話這么不叫人待見的家伙，給人小費還給的這么讓人膩歪。
什么叫沒人拒絕過，你丫干脆直接說沒人敢拒絕你給的小費算了。
然后張華就發現，趙江川說的全是廢話。
傻逼才會拒絕別人給這么多錢呢。
方中圓也尷尬。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也沒辦法不拿。
他只好接過趙江川遞給他的兩萬塊錢，并且誠懇道。
“趙公子以后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我，如果方某能辦到，一定會盡量辦到的。”
這是一句客套話，不過也算是方中圓的表態。
趙江川笑了笑，回道。
“如果方經理有一天不想在萬邦再呆下去的話，可以…..”
尷尬。
當趙江川將手伸進懷里的時候，該掏到的名片沒掏出來。
他改口道。
“如果方經理有一天在不想在萬邦混了，可以找老張，只要那時候你不嫌棄我的廟堂小。”
趙江川這話，誰都聽得出來是想要挖墻角。
畢竟方中圓能夠在萬邦負責一方，那就像是一個王國的一方統帥，能力修養氣度都是沒話說的。
絕對是一個時代中，真正的精英人物。
哪怕是趙江川，也不敢小覷這些在九十年代就能夠參與到金融市場的前輩。
任何一個時代里真正的精英人物，從來就沒有等閑之輩。
所以趙江川難免動了挖人的心思。
任何人想在一個時代里崛起，就必然需要有一個真正的團隊，因為，個人的力量終究有窮時。
不管是精力，還是體力，人，總是需要休息的。
但如果有一個核心團隊就不同了。
趙江川可以負責整個團隊大方向的判斷，一些旁支細節則可以有團隊來負責。
分工明確下，勢必很多事情都能夠事半功倍。
如果只靠一個人，那無論是誰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的。
在心里，趙江川對團隊建設已經大概有了一些思路。
尋找一幫這個時代中的精英人物，這種人既然能夠走在一個時代的最前沿，稍加點撥就是可用之才。
再有這幫人，去培養出一批有頭腦的年輕人，那一個團隊的模型大概就算是搭成了。
和方中圓的幾次接觸，趙江川覺得方中圓的品性還算不錯，至少，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像方中圓這樣，在別人破產的時候還能夠破費的。
這一點，趙江川很相信自己的眼光。
至于工作上的能力，方中圓能夠負責萬邦在鷺島乃至整個東南的地盤，已經是最好的證明。
不過趙江川的話，方中圓沒敢接。
如果只是其他的事都好說，可關系到工作變動這種事，方中圓根本就不敢應答。
畢竟萬邦那是國內最大的證券公司，他能夠負責整個鷺島分部，那也算是這個王國的一方大員了。
盡管方中圓猜的出趙江川不俗，可他不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有能夠跟萬邦分庭抗禮的可能性。
方中圓打了個哈哈算是把這個話題應付了過去。
趙江川也不介意。
他看中的人，還從來就沒有能跑掉的，等時間到了，方中圓自然會乖乖上門的。
因為，在那一紙公告下，使萬邦證券尾盤操作的收獲瞬間化為泡影。
萬邦虧損56億人民幣，已經瀕臨破產。
但明顯，很多人都還沒有意識到這點，包括方中圓在內。
或者說，他有想到但從來想到這意味著什么。
老話常說。
錢是一個人的膽，錢也是一個人的血。
要是沒錢的話，那就跟被人把血抽完沒什么區別。
這話果然有道理。
當張華在銀行看著趙江川的賬戶往他賬戶劃進去兩千萬之后，那一連串的數字讓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興奮。
錢啊，可以買到多少東西。
車子，房子，小娘們。
哪個不得花錢。
短短半個月時間，就賺了一千多萬，張華興奮的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就像昨天還如喪考妣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趙老弟，咱們這次真是走運啊，不是昨晚那張公告，咱們現在那就真成落了毛的鳳凰變土雞了。”
下午兩點。
張華跟趙江川坐到了一起泡起了茶。
一邊喝，張華一邊感嘆著。
他也不能不感嘆。
一朝生一朝死。
先是生后是死，最后又死而復生。
錢果然不是好賺的，那大利潤之間真的有大恐怖。
運氣好？
趙江川沒說話，失笑道：“老張，你怎么也信起來運氣了，這可不像是你啊。”
“不信不行啊，生死八分鐘，要不是運氣好，現在咱們還能坐這里泡茶？”
“你忘了我說的了？財能通神！”
“又來，通你….”
張華的話還沒說完，就像被人用了定身咒一樣，被定住了。
財能通神。
這再平長不過的四個字，突然像是一塊萬年寒冰一樣，把張華凍的連動都不能動了。
恐懼。
一種發自靈魂的恐懼，讓張華只感覺全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那種快要把思維都凍住的恐懼，讓他本能的將眼神投降了趙江川，他需要確認他猜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他只看到了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那雙眸子里，有著將他身體都凍僵的冰寒。
財能通神。
財原來真的可以通神。
張華什么都明白了，可正因為他什么都明白了，所以他才只感覺深深的恐懼。
既有對那四個字的恐懼，也有對趙江川深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