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國公大人最大了,不然,又怎么能稱為國公府呢?”憐月淺笑道。
“這丫頭所言極是,不然,又如何稱為國公府。你倒是個心思靈巧的,也不知道,以前是跟著誰一起做事的?”秦氏問道。
“夫人,以前奴婢是跟著老太太的,只是老太太禮佛去了,奴婢也就被留了下來,畢竟,奴婢只是個粗使丫環而已,是不能跟著去的。”
“原來是母親的人,怪不得做事這般穩重。”
“您是這國公府的小姐,雖然嫁了出去,但是老太太還是會時常提起您的呢,說是,想念您了。”
“是啊,母親以前還會差人過去給我送東西,府中事務繁忙,我也就有些分身乏術了,這幾年感情也算是淡了些。”秦氏說道。
“怎么會,您和老太太的情誼,這是一輩子也剪不斷的。”
“說得極對,好了,你且先下去吧,我再瞇一會兒就好了。”
“是,夫人!”
她覺得頭疼得緊,雖然胃里沒有那么難受了,可是還是會有些不大適應的。
輕輕地蓋上了被子,只覺得自己還有些不適應,她輕輕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最近沒有太過于保養,這皮膚都要起皺了呢。
“唉…人老珠黃的年紀,還能蹦起什么水珠啦,人啊,就是這么愛折騰,一輩子也就將就了吧。”
女子眼眸微瞇,那好看的眉毛動人如畫。
不知道是不是內心已經沒了那種期待,她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有什么其他的歸宿了。
生命…就是這么短暫的。這一輩子,只希望兒女能夠在身邊,不要這些富貴的日子,也是沒關系的。
再過去的日子里,她時常會覺得有淚流滿面的沖動,也許,自己就是該要這樣的吧。不然,她怎么可以擁有更多的東西?
沒有想太多,她便沉沉的睡去了,人夢了,自然也就忘卻了現在的痛苦了。
京都的長安街依舊是繁華一片,這盛世之景倒給人一種可以窒息的美。只見各地的商販在叫賣著這手里的東西,這京都有錢的沒錢的都上前湊湊熱鬧,表示自己愿意去看這些新奇的東西。
一女子今早就收到了梨小雨的來信,她心里雖然也是舍不得,但是也是只得搖搖頭嘆氣啊。她怎么說呢?這梨小雨走得太匆忙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不然她真怕自己會十分的舍不得啊。
再者,這梨小雨性子活潑,她自然是喜歡的不得了的。
她將手中的信收好了,然后又來到了梨小雨曾經居住的客棧來找凌亦封。這里突然變得很是熱鬧,人群里有些瘋狂。
等她一進去的時候,便看到了一個男子正在大口大口的喝著一些東西,這進看,竟然是油?
太不可思議了,怎么還有人直接將豬油當酒水一樣喝的?她也覺得奇怪得很呢,看到了凌亦封也站在人群之中,她悄悄的走了過去。
“好!再來一瓶,爺賞你五十文銀子!”
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掏出了銀子放在桌面上喝道,語氣里還頗為豪氣。
“你們看看,這能把油當成酒來喝的,真是太厲害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喝死人了去。”
“這你就不懂了,有多少人啊,連油都沒聞過呢。現在啊,他可以喝這些油,真是太幸福了。”
“聽你這么說,那你咋不去啊?”
“我不敢不敢,這活計看看就好了,真要喝幾口進去,還不要吐了?”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還頗為有些想要看戲的樣子。董紋繡微微有些反感,她站到了凌亦封的身旁,只見今日的凌亦封面色好像不是很好,那眉頭微蹙,像是有些化不開的濃郁。
“凌亦封!你也在啊?”董紋繡道。
前邊看戲的人也回頭看了看他們,但是這目光很快又被那個正在拼命喝油的男子吸引住了。
凌亦封回了回神,看到是董紋繡便微微一笑,不過看得出來,他今日確實不是很開心,那嘴角還是掛在了半中就滑下來了。
“你來了。”
“是啊,我看到好多在看熱鬧,這人真厲害,竟然可以吃油!”董紋繡嘆道。
“我也不理解,但是看到他強忍,一口氣吞下去的時候我好像突然又理解了。”凌亦封道。
董紋繡也覺得心中未免有些不忍,這個人竟然可以這么厲害,她還能說什么?這到底,都是為了謀生啊。不然,誰愿意為這些事情而大力忙活呢?
“他是誰?你認識么?”董紋繡又問道。
“不知道,今日客棧老板請來的。這一開始就喝上了,大概也喝了幾瓶油了,我也擔心他這樣喝下去,會受不了的。”
“對啊!”
還不等董紋繡說完這句話,那男子便開始有些搖搖晃晃了,這手中的瓶子看著也是要掉下來的樣子,看著有些懸。
董紋繡的心揪在了一起,她心本就柔弱,實在是不敢想象男子接下來會如何。
只見那些人在竊竊私語著,似乎對這個男子還有些不滿意,掌柜的立刻跑了上去,又作了一揖,然后笑道:“今日的油啊,都喝完了,也算是對得起各位大爺的捧場了,大家快喝酒吧。”
“切!爺還沒有看得盡興呢,真是太菜了。”
“客官們,這是第一回開始表演,若是其他客官還有什么想看的,可以提前告知我,我會好好安排的,絕不會讓各位客官掃興的啊!”
“那行吧,我們繼續喝酒!”
人群中開始安靜了一些,只見那掌柜白了那喝油的男子一眼,又小聲的罵了一句,那男子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從這正眼看過去,董紋繡突然覺得這人有些熟悉,接著,腦海里便立刻跳出了“宴不寐”三個字,這是他的名字,不對啊,他之前不是在自己住的那家客棧說書么?怎么,現在倒要來自己給人表演吃油了?
帶著諸多的疑問,董紋繡走了上去,然后又伸出了一只潔白如藕的手,道:“宴不寐,起來。”
宴不寐抬頭,看清了是董紋繡,他又立刻低頭了。因為這胃里實在是太難受了,所以又只得咬牙忍著。
董紋繡半跪在他面前,又掏出了手帕巾替他擦拭掉嘴角的那些油漬。
這一幕,讓凌亦封看了去,只覺得心里一頓,一些不知名的情緒涌上了心頭,但是他覺得很是奇怪,這又生生的壓了下去了。
董紋繡:“沒事吧?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凌亦封:“先回我房間里休息吧,這里人多口雜,你且先上去。”
董紋繡:“過來扶他上去。”
客棧的老板默許了他們的做法,又給小廝使了個眼神,示意他過去收拾場面。
這男子一身都是油味,董紋繡聞著都要作嘔,更別說要哥了,那豈不是更要吐了?
男子艱難的上了二樓的客棧,一進門,他便四處看了一眼,然后踉踉蹌蹌的跑到了一個木桶旁蹲了下來,這一嘔,董紋繡也覺得自己要跟著嘔了。
只見他口里都是油,一口一口的嘔,油漬混著口水一起吐到了木桶里,他連咳嗽都不敢了,這眼淚也是“嘩嘩嘩”的往下流,還有種頗為痛苦的樣子。
事實上,這種痛苦對他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但是對于旁人那也只能是想象了。有人覺得這是滅頂之災,但是有人卻覺得這不足掛齒。
董紋繡看著自己心里都是特別的難受,只覺得有人把刀架在了自己的心窩上,然后在一刀一刀的割著自己,那血液一滴一滴的往下流著,仿佛也是會隨時流盡的樣子。
她不知道的是,宴不寐未必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凌亦封去為他準備毛巾和盆子可以洗臉,只見那宴不寐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嘴里還流著這些油。
宴不寐…你啊,最好是不要掛了?
董紋繡:“你沒事吧?我看你這可能還好么?”
宴不寐:“謝謝!”
董紋繡:“來,我給你洗洗臉。”
她一把搶過了這凌亦封的手中的盆子,然后又用力將毛巾給擰干了,再就是慢慢地替他擦拭著嘴角。
凌亦封站在了一邊,他也不理解,這個男子為何要作出這樣的舉動來呢?
等他要好些了,董紋繡這才一臉心疼的問道:“宴不寐,你這是何苦呢。油多難下咽啊,你竟然還要一瓶一瓶的喝,你是不是瘋了?”
凌亦封:“紋繡,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吧,我們不要打擾他了。”
董紋繡:“那怎么行?他現在一定很難受,我要在這里看著他。”
凌亦封有些無奈,不過,他縱然是再不開心,也很難表露半分在臉上的。
宴不寐打量了兩人一下,然后又繼續擦著嘴角了。這胃里喉嚨里都是油的味道,他現在還能感覺得到胃在一陣陣的收縮著。
有些頭昏腦脹,現在整個人的五官都被刺激著,他難受的簡直可以死掉了,但是又死不了,這種感覺不是痛不欲生,又能是什么呢?
董紋繡一臉無奈的站在了一旁,只得看著他一直吐,最后她眼淚也出來了,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特別同情這個宴不寐。
“你為什么…要這樣子對自己?”
等到凌亦封走后,董紋繡便開口問道。她是不會相信,宴不寐會這么想不開,她就是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可不可以幫他的忙而已。
“你不要過問了,于你無益。”宴不寐說道。
“怎么就無益了?我都把你當成朋友了,我是不會做出那種對不起你的事情來的。”
“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我了。”
“你是不是…很差錢?”董紋繡問道。
“滾!我不差,我就是喜歡喝油!”
他話音很大,董紋繡只覺得自己耳膜都要被震碎了,她有些愣了,自己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大聲的吼著,她點點頭,然后又關門離開了。
她一個字也不敢說出來,只覺得,自己真是多管閑事,而且,她也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覺得委屈,眼淚會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掉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