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既然許笛笙要針鋒相對,千伊便決定,有些事不如直截了當:“申海應該已經替我向法院提交了離婚起訴,但我還是希望以協議的方式解決…”
“呵呵。”不遠處沙發上的年清舟突然站起身道:“不好意思,你們慢慢談,我先去休息了。”很明顯,他是不想旁聽這一對夫妻間的官司。
張媽也立刻從廚房出來,沖著年清舟道:“年醫生,客房已經收拾出來了,我帶你過去。”看來,張媽也在廚房憋了好久了。
正對著客廳方向的千伊注意到張媽領著年清舟去了他的房間,也注意到張媽遠遠地朝自己做了個手勢,表示她也回房了,還有一定不要生氣,卻沒有注意到,許笛笙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離婚的事,趙律師會和申海溝通,不需要你來跟我談。”許笛笙終于不打算再伏低作小了:“協議離婚絕對不可能,我不認為我們要走上這一步,這段時候發生的事,其中有太多的因素,是你存心誤會我,但是,既然你想打官司,我也會奉陪,你如果不怕麻煩,等個十年八載好了。”
千伊長吁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緒,許笛笙這種老生常談,她這段時間聽得太多了,以至于千伊現在對他所謂的誤會已經沒有任何了解的興趣。
不過申海之前提醒過她,如果許笛笙真不想離的話,他的確有辦法將案子一直拖著,但這又會帶來另一個問題,孩子的秘密始終還是會保不住的,如果許笛笙到時候來跟她爭奪撫養權的話,恐怕事情會越來越復雜。
“你不怕林月等得太久?”千伊想了想,便旁敲側擊了一句。
“早跟你說過,我們之間的事,不要扯到別人身上。”許笛笙很不高興地道。
千伊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其實如果不是因為有了“別人”,他們何至于要走上這一步。
“那么換一個說法,在什么條件下,你才肯答應離婚?”千伊忍著厭煩跟不耐煩:“我可以放棄財產要求,然后一輩子不再出現,只想請你放過,行不行?”
許笛笙直接搖頭:“我不會答應的,任何條件都不行,以前如此,以后也如此。”
“好吧。”千伊無奈地站起身,依舊沒忘記,下意識地遮住自己的肚子:“我們沒有什么可說了,太晚,就不送了。”
“年清舟晚上住這兒?”許笛笙忽然問。
千伊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這是她的家,她自然有權留宿自己的朋友。
許笛笙一直在餐桌邊坐著沒動,直到千伊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時,他才道:“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別人?”
千伊回頭看看許笛笙,忽然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我有了別的男人,說不定我還肯考慮離婚的事。”
“我不是在開玩笑。”許笛笙對千伊提問的時候,甚至頭也沒回一下。
“算是有吧。”千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客廳里的男人不可靠,至少肚子里的這個,會陪著她走一段人生路。
許笛笙的肩膀明顯地抖了一下,緊追不放地問:“他比我好?”
千伊不由笑起來:“自然比你好,至少他比你愛我,我也愛他,這還不夠嗎?”
許笛笙猛地站起身來,隨即再不看千伊,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次日一大早,張媽在屋里準備著早餐時候,年清舟已經走到屋外,圍著他的路虎越野車,進行出發前的準備工作,既然已經完成了何醫生的任務,他便要開始遠足了。
“這車開過不少年了吧?”千伊這時也從屋里走了出來,好奇地注視著年清舟打開引擎蓋,然而一個個檢查里面的零部件。
“這是我剛拿到駕照時,年家人湊錢送我的禮物。”年清舟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小心翼翼地帶上:“從那里起,每逢有時間,我就開著它去遠足。”
“帶上美女嗎?”千伊想起了何醫生說的笑話。
年清舟斜了千伊一眼:“你也相信我媽對我的詆毀?要不,我帶你一起走?”
“好吧,算我說錯了!”千伊笑著向年清舟求饒,隨后又調侃道:“清舟,我覺得吧,你現在看著車子的表情,有點是想把它解剖掉的意思。”
年清舟呵呵一笑:“知我者,千伊也。”
“過獎!”千伊開心地回道,隨后又問:“不過,你真是這么急著要走?”
“舍不得我?”年清舟沖著千伊眨了眨眼睛。
千伊嘆了口氣:“你這樣的開心果,真是百年一遇,我還指望著你多留幾天呢!”
“什么意思?”年清舟隨口問道,又跑到后備箱拿了扳手,然后一腳踏上了車頭。
“我的意思啊,讓我家寶寶受你一點熏陶,不是說懷孕的時候看誰多一點,寶寶就像誰嗎,希望他以后也能像你一樣,既是偶像派,又能做實力派,偶爾還能打上一兩下子。”
“我可以把你這話當成贊美?”年清舟挑眉看了看千伊。
“當然是贊美了,何醫生提到你時的自豪表情,真是讓人羨慕得要死,我也想做這樣的媽媽。”千伊由衷地感嘆。
年清舟這時從車頭上猛地跳了下來,哈哈大笑道:“雖然我也覺得自己太過完美了,不過還是別把兒子生得像我一樣,否則咱倆的事可說不清楚。”
千伊一愣,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上前捶了年清舟一下,年清舟趕緊往后一閃,笑著喝了一聲:“說話歸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算了,你還是快走吧。”千伊故作泄氣地道:“我怕寶寶還小,沒有辨識能力,只學壞的,把你身上的油腔滑調學了個十足。”
年清舟“嘿嘿”一樂,轉身“怦”地闔上了引擎蓋,然后靠在車邊,慢條斯理地摘下手套,問道:“昨天把你老公趕走了?”
千伊頓了頓,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不少,誰教一聽到許笛笙這名字,她就覺得不舒服。
“人家日進斗金,卻舍得放下生意跑來向你表達復合的誠意,一般女人早就被感動得痛哭流涕了,你倒好,不領情不算,還把人趕走了。”年清舟笑道。
“其實是,同他實在沒有什么好說的。”千伊嘆一口氣。
“不準備跟他提孩子的事?”年清舟又問,顯然對昨天千伊關于孩子的態度有些不解。
千伊認真地想了想,撫了撫肚子道:“就算我自私吧,暫時不想讓他知道。”
“是怕離不成婚?”年清舟這時走到后視鏡前照了照,隨即嘆了口氣,夸道:“真是天生麗質。”說著從口袋取出一把小梳子,居然因陋就簡地整了整發型。
千伊被年清舟又一次逗得笑起來,好半天才點頭:“昨天我和他談得很不愉快,這人到現在還是不肯離婚,其實他那個女人早就恨嫁心切,我已經主動退讓了,許笛笙居然還要裝矜持,以至于我都有點懷疑,許笛笙或許并不愛林月,他愛的…只是他自己,覺得我提離婚,傷了他的自尊。”
年清舟這時感嘆道:“我倒覺得,他應該還挺關心你的,不過有句話你說對了,我們男人自尊心都很強的,尤其是像許笛笙這種有錢人,不管他是不是因為自尊心才不肯跟你離婚,但是在孩子的問題上,你一定要小心處理,如果有一天他發覺被你騙了,這后果…”年清舟說著,還嘖嘖了兩聲。
“多謝提醒。”千伊不以為然地笑笑。
“反正,不管怎么樣,我都站你這邊,”年清舟眨了眨眼,上前有意揉亂千伊的頭發:“這樣吧,大不了讓你再多看我幾眼。然后生一個長得像我的兒子,到時候就說咱們珠胎暗結,以后就萬事順意了。”
“珠胎暗結?”千伊失笑,踮起腳尖,以牙還牙地也抓了抓年清舟的頭發:“虧你想得出來,回頭總算打發了許笛笙,你媽又得來跟我算賬。”
年清舟笑著忙躲開,口中還道:“你放心,我媽一定會喜歡你,她不喜歡,我就帶你私奔,然后再生一大堆兒子,一個都不讓老太太見。”
千伊氣得直跺腳:“年清舟,你越說越不像話了,看我不揍你,最好把你腿打折了,直接打包送給你媽!”說著,便作勢要去找武器,直到這時張媽走了出來。
看到千伊同年清舟一個要打,另一個嬉皮笑臉地直往后躲,張媽給嚇得不輕,忙上前攔住道:“剛才不是好好的,怎么打起來?都小心一點呀!”
“這小子嘴壞得很,居然敢占我便宜,我今天要教訓他!”千伊指著年清舟,故意氣哼哼地道。
終于看出兩個人在開玩笑了,張媽忙又勸道:“好啦,年醫生不是要出發嗎,趕緊進來吃早餐,不要耽誤人家時間。”
千伊又沖年清舟瞪了一眼,轉身便往里面走。
倒是年清舟主動上前,從后面搭住千伊的肩膀,親親熱熱地:“別生氣啊,逗你開心的!”
千伊正想回頭再罵年清舟一句,卻聽到身后,張媽喊了一聲:“少爺。”
聽到聲音,年清舟和千伊同時轉過了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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