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許笛笙那晚接到林月的求救電話,并且毅然決然地跑出去之后,這個人就似乎失去了蹤跡,確切地說,千伊已經連續兩天沒有看到許笛笙的身影了,沒有電話,沒有信息,自然…也沒有任何應當有的解釋。
千伊也不是什么蠻不講理的人,當她聽到林月在電話中求許笛笙去救她時,即便心里疑惑林月在施什么苦肉計,也沒有想要出言阻攔,其實又何必呢,以當時的狀況,想攔都攔不住許笛笙。
此時,在許笛笙就這么消失了的第三天上午,千伊坐在起居室里,神色平靜地織著自己的毛衣,仿佛日子平淡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其實此時許老夫人已經病倒在床上,剛才年醫生又過來,為她量了血壓并且做過幾項簡單的身體檢查后,照例給許老夫人打了一針,然后囑咐千伊她們,不要再刺激許老夫人,讓她多休息。
千伊知道,許醫生所說的刺激,大概指的是許笛笙匆匆跑出去那晚,許老夫人打出去的一個電話,至于那個電話是打給誰的,許老夫人為什么生那么大的氣,以至當場昏倒,大家諱莫如深,倒像是有意要瞞住一直陪在床邊的千伊,而一連三天,老宅中的報紙被人收了起來,電話也不在她手上,連網都莫名地斷了。
為了粉飾太平,千伊真的一句話都沒有問,只能暗自苦笑,大概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個好糊弄的傻瓜吧,包括,那個總是言行不一的許笛笙。
有腳步聲在耳邊響起,千伊放下手上織了一半的小毛衣,問正從外頭走進來的張媽:“奶奶醒了沒有?”
“吳媽說,許老夫人打過針后睡得很沉。”張媽放了一杯牛奶到千伊面前,看了看她的臉色,擔心地問,:“少夫人昨晚是不是沒休息好?”
千伊摸摸自己的臉,唉嘆了一聲,她怎么可能睡得好,許笛笙連續兩個晚上沒有回來,不管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令不不悅的事,畢竟是自己丈夫,千伊不可能不擔心,然而,她卻又拉不下這個臉主動地致電許笛笙,那樣的話,太像是在表態,她并不介意林月的存在。
丈夫跑出去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她這個做妻子的最應該生氣,可為什么她現在反而惴惴不安,千伊忍不住搖頭,嫁一個毫無自覺維護家庭意識的男人,真是讓人委屈。
“少爺大概有公事要忙。”張媽明顯是在揣度千伊的神色,顯然是怕她會胡思亂想什么的,安慰道:“李管家昨天和今天都給少爺打過電話,他說了,忙完就會回來。”
“那就這樣吧。”千伊努力地沖張媽笑了笑:“就算再忙,他也不會一輩子不回家。”
張媽的神情突然疑惑起來,可能是驚訝于,千伊此時的神情竟然還能這么淡定,甚至沒有表現出一絲介意。
被張媽看得有些不自在,千伊將頭扭到了另一邊,目光落到窗外的泳池上。
望著波光粼粼的碧藍水面,千伊竟忍不住想,以目前許笛笙的行為方式,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可能看到,有一天他能帶著孩子們在泳池邊玩耍,突然之間,千伊莫名地覺得沮喪起來。
“咦,千小姐來了。”張媽忽然指著窗外道。
千伊回過了神,順著張媽的視線看了過去,果然,是千婧從老宅大門走了進來,手上還捧著一束鮮花。
“少夫人,千小姐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真讓人看不明白。”張媽忽地問了千伊一句。
千伊失笑,她并不覺得千婧好在哪里,不過千婧從之前到現在,對自己也只是心懷著些惡意,說些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的話,還真沒像印紫那樣想要她的命,如果說千婧壞,也太武斷。
“那天在咖啡廳,我雖然坐得遠,還是聽到了一點千小姐對少夫人說的話,這才算明白過來,原來千小姐背地喜歡少爺,不過她那些做法,還真叫人看不起。”張媽透過窗戶瞧著已經進了別墅的千婧,不住地搖頭:“不過吧,少爺明顯對她沒有意思,她也只是枉費心機。”
千伊沒有評價,而是轉回頭來,等著有傭人將千婧領進來。
張媽上過茶后,對依舊禮貌有加的千婧矜持地點了點頭,便站到千伊旁邊,大概是提防著千婧的意思。
“怎么有時間過來了?”千伊笑著問道,她有一種預感,千婧這么巴巴地跑到老宅,只怕帶來的,不會是什么令人開心的消息,或者說,就為了想看笑話。
“千氏解散,我現在最多的就是時間。”千婧一笑,將手上的花束遞給張媽,瞧了瞧左右,問道:“許老夫人不在嗎?”
“她在休息。”千伊回道,隨即開門見山地問:“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同我說?”
果然千婧不負所望,立刻用同情的眼神注視著千伊,道:“外面關于許笛笙同林月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別告訴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你就來告訴我?”千伊淡然地看著千婧。
千婧臉上此時露出譏諷的笑容:“想想還真有趣,上一回許笛笙一口一聲‘我太太’,裝得真像個多么忠于家庭的好男人,可沒幾天就露了餡,林月的車禍現場,不僅他第一個到,而且又摟又抱,還陪林月進了醫院,原來好男人也不過如此,只要會左右逢源就可以了。”
“是不是現在知道許笛笙是什么樣的人了,所以很失望?”千伊冷靜地回應道。
千婧哈哈大笑:“我有什么好失望的,不過是覺得你真可笑,無論再怎么掙扎,你注定是林月手下敗將,不必強裝鎮定了,千伊,看到你現在這樣,我真的不要太開心!”
張媽這時已經捧著插好的花瓶走進來,顯然是聽到了千婧的話,冷著臉放下花瓶,站到千伊身邊,皺著眉頭對千婧道:“千小姐,不管怎么說,你同少夫人也是姐妹,怎么可以這樣對她?”
“我不過是想點醒千伊。”千婧笑得越發得意,順手從隨身的包里取出一疊報紙,放到了千伊面前:“別再做傻瓜,許笛笙不是說已經對你做過最誠懇的解釋嗎,你到現在還相信?”
“千小姐,你做什么呀!”張媽明顯氣不打一處來,上去便要收起報紙。
不過為時已晚,千伊早看到最上面一張男女相擁的新聞題圖,見張媽拿著報紙想走,千伊攔道:“張媽,沒有關系,讓我看看吧!”
張媽一猶豫,千伊已經取過最上面一份報紙,直接拿到手里打開了。
在千婧和張媽不約而同的注視下,千伊認真地看完占了一個整版的新聞,這才抬起頭嘆了口氣:“真是世風日下,這種狗血八卦,居然上得了頭版頭條,真是沒有什么別的有價值新聞了嗎?”
“許笛笙真的很癡情,我說得對不對?”千婧干脆坐到千伊旁邊,挑釁地用手指撣了撣報紙:“林月一出事,許笛笙馬上就會出現,然后細心地呵護,如果這都不算刻骨銘心的愛情,世上還會有真愛嗎?”
雖然覺得千婧的話刺心得很,千伊卻不愿意讓她太過得意,所以只笑了笑,才道:“八卦的事我知道了,不過還真不想感謝你。”
“千小姐,你還是不要亂說了好不好?”張媽這時瞪千婧一眼:“什么刻骨銘心啊,不過是那個林月開車不小心,傻乎乎地自己撞到了橋墩上,然后少爺得到消息過去看了看,有什么好炒的。”
“許笛笙這消息來得可真快,怎么別人都沒反應,就他立刻到了現場,”千婧興奮地道:“對了,他們兩個還真不避諱,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就抱在一起,我想那時候,許笛笙肯定把什么老婆孩子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好歹是我們少夫人的妹妹,怎么就盼著別人不好呢!”張媽這下真要急了。
千婧卻作勢嘆了一聲:“真不是我盼著千伊不好,總得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不然到時候突然被人掃地出門,叫天天不應的,多可憐!”
張媽差點要氣得跳腳了,此時開始一個勁地拿眼神剜千婧,最后干脆下起了逐客令,對千婧道:“千小姐,我們少夫人現在有身孕,恐怕不能和你說太久了。”
“是嗎?”千婧立刻明白出張媽的意思,無所謂地笑道:“看來我再留一會,就要惹人討厭了。”
千伊卻一直在認真地看報紙,直到見千婧站起來了,她才很有些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千婧,如果你真的愛許笛笙,為什么看到許笛笙同林月在一起,反應不是對林月嫉妒,卻要到我這兒來幸災樂禍,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愛?”千婧冷冷一笑:“誰說我愛他,千伊,別那么可笑好不好?”
“好吧。”千伊無奈地道:“你想讓我知道的事,我現在知道了,并且如你所愿不那么愉快,所以,你此行的目的,是不是已經達到?”
“你什么意思?”千婧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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