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帶著阿柒出院子的時候,正好迎面遇上了燕輕寒。
“王爺。”夕顏給燕輕寒行了一禮。
燕輕寒頷首,看著站在夕顏身后的阿柒,覺得面生,便問道:“他是誰?”
“這是小姐新找的護衛,阿柒。”夕顏說著轉頭對阿柒說道,“阿柒,這個是凌王殿下,以后見到要行禮。”
阿柒聽了夕顏的話,恭恭敬敬地給燕輕寒拱手行了一禮。
燕輕寒看阿柒不過才十三四歲左右,身子并未長開,看起來一副瘦瘦小小的模樣,找這樣的人當自己的護衛,沈言舒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突然出手,朝著阿柒襲去。
阿柒向來敏感,輕易就躲開了燕輕寒的攻擊,可是燕輕寒似乎是有意要試探出阿柒到底有多少分量,便反手又是一掌。
燕輕寒一直追襲著阿柒,但是阿柒身子靈活,輕巧無比,宛若一條靈動的小蛇,根本就抓不住他。把握住時機,阿柒開始反攻,燕輕寒劍眉輕佻,倒是有幾分意外,因為這副看起來瘦小的身子竟有著十分強勁的力量。
他的掌風凌厲,步伐沉穩,招式狠辣,絲毫不拖泥帶水。
倒是個厲害的角色,但是和燕輕寒比起來,卻還是漸漸落了下風。
燕輕寒抓住他的手腕,反手掰到身后,阿柒剛想抬腿,卻被燕輕寒輕踢一下,控制不住彎下了膝蓋,被他制住。
“放開我。”阿柒掙扎道。
燕輕寒松了手,得到解脫的阿柒卻想再次上前,卻被夕顏喝止住了。
“阿柒,不得無禮。”
阿柒偏頭,不再理會燕輕寒。
燕輕寒看著這少年,倒是覺著不錯,對夕顏說道:“你家小姐從哪里撿來的護衛?小小年紀,武功還不錯。”
“我不是撿的。”阿柒沒好氣的說道。
夕顏說道:“王爺,我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阿柒雖然是個話少的性子,但是燕輕寒向來詭詐,若是給他發現什么異常,小姐那邊也不好交代。
燕輕寒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剛才在前院放過了袁經安他們一馬,但是他總覺得沈言舒還有后招,這將夕顏派出去,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夕顏說道:“小姐吩咐的事情,奴婢不敢多言。”
燕輕寒倒是也不為難她,揮了揮手:“下去吧。”
夕顏頷首,帶著阿柒便朝著后門的方向走了出去。
燕輕寒看著夕顏和阿柒遠去的背影,倒是有幾分好奇,這沈言舒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王爺,要我跟上去嗎?”墨白問道。
燕輕寒道:“不必了,他們兩個武藝都不低,而且看起來像是要出去一段時間,你跟上去也沒有用。”
他朝著沈言舒的院子走了過去,比起讓墨白去跟蹤夕顏,他覺得直接問沈言舒答案會來得更快些。
走進了沈言舒所在院子,只見她房間的門緊閉著,倒是一片安靜的模樣。
沈言舒向來不愛有太多丫鬟伺候,除了平日里做些雜活的小廝和丫鬟,她的院子里便只有青鳶和夕顏,如今夕顏出了門,看起來就無比的靜逸了。
燕輕寒上前,敲了敲房間門。
“誰?”沈言舒問道。
燕輕寒道:“是我。”
沈言舒放在了手中的筆,將墨跡還未干的圖紙放到一旁晾著,然后整理好了裙尾起身去開門。
“你這院子是越來越清靜了。”燕輕寒踏步進入了房間,倒是一點都不客氣,輕車熟路地坐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
沈言舒道:“清靜些好。”
“說吧,怎么就這樣放過了袁經安?”燕輕寒開門見山。
沈言舒倒是不解:“我什么時候說要放過他了?”
燕輕寒:“你讓他賠錢,不正是要放過他嗎?”
沈言舒說道:“只是讓他賠錢,又沒說放過他,可以先賠錢,再收拾他。”
“那你打算怎么做?”燕輕寒問。
沈言舒將提起茶杯,給燕輕寒斟了一杯茶,然后遞到他的面前,說道:“讓他自己作死。”
“你可知這江南一帶還有著些許鎮北軍?”沈言舒問道。
燕輕寒點了點頭,他的消息靈通,自然是能查到一些蹤跡的。
沈言舒也不打算隱瞞:“這喬春文有備而來,為的就是將這剩余的鎮北軍一網打盡。如果此時你把他們兩個人收拾了,到時候平樂長公主自然是不會甘心的,你是他的侄子或許她動不了你,可是蕭家和沈家可就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燕輕寒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這喬春文是針對鎮北軍而來的?”
畢竟他也是前兩日才收到墨風送來的消息,知道了長公主的計劃,而這沈言舒貌似并沒有什么幫手,她又怎么會知道?
沈言舒把今日在蕭氏綢緞莊的事情與燕輕寒說了一遍,分析下來,便只能有這個結論。
“所以你打算讓夕顏去找鎮北軍殘余黨,讓他們不要上當。這樣一來,不僅能保全鎮北軍,還能讓喬春文的差事毀了。”燕輕寒說道,“舒兒真是聰明。”
燕輕寒的一聲“舒兒”讓沈言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沒好氣地說道:“別叫我舒兒。”
“那便叫娘子吧。”燕輕寒嬉笑道。
“算了,你還是叫舒兒吧。”沈言舒真是服了這個男人了。
“還有件事需要你去做。”沈言舒對燕輕寒說道,“你將鎮北軍余黨還在江南的事情散播開來,讓當初駙馬喬展文讓土匪替代鎮北軍的事情傳到長安去。”
燕輕寒挑眉:“你就不怕朝廷派人下來將捉拿他們”
“我既敢這樣做,便是已經安頓好了他們。”沈言舒說道。
燕輕寒點了點頭。
若是將此事傳到長安,傳到皇帝的耳朵里,皇上必然震怒,因為鎮北軍一直是他心中的刺,而駙馬居然敢欺上瞞下,聯合袁經安來欺君,到時候就算是長公主,也難以全身而退。
即便最后長公主無事,但是難免會與皇上有了嫌隙。
至于袁經安和喬春文,便用不著沈言舒他們出手收拾了。
“只是可惜了。”沈言舒輕嘆道。
燕輕寒轉頭看著她輕蹙眉頭的臉,問道:“可惜什么?”
沈言舒道:“可惜皇帝本來打算讓喬春文的女兒許配給景王世子裴曜,如今這么一攪和,怕是成不了。”
燕輕寒道:“這喬春文的女兒本來就配不上景王府,這有什么好可惜的”
“怎么配不上了!”沈言舒這就不同意了,“一個囂張跋扈愛出風頭,一個虛偽之極是真小人,算是絕配。”
“真小人”燕輕寒看著沈言舒,“為何這么說”
沈言舒不屑道:“不為何,總之他就是。”
聽著沈言舒這語氣,倒是不喜歡裴曜,難不成他們之間有過節?
“那我是什么?”燕輕寒問道。
沈言舒道:“狡詐的狐貍。”
燕輕寒摩挲著下顎,半晌才道:“我是狡詐的狐貍,你便是爪子鋒利的小野貓。”
沈言舒:“…”
得知了燕輕寒身份的袁經安回到府中,心情卻是難以平復,若是他得罪了凌王,便是求到長公主頭上也沒有用。
喬春文是住在袁府中的,兩人一路無言,臉色都是出奇的難看,怎么看對方都不順眼。
“喬大人。”袁經安說道,“這派人去砸店也有你的主意,這賠償是不是你也該意思意思”
喬春文向來是個摳門的主,哪里會同意,只是說道:“是你的人砸的店,與我何干”
袁經安的臉色沉得更黑了,原本就寬大的手掌一把抓起了喬春文的衣服,怒瞪著他:“喬大人,做人可不能這樣!你剛才在蕭家把所有事情都推給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喬春文認出了凌王,不僅沒幫他說話,反而把所有過錯都歸咎到他的頭上,怎么能讓他不生氣!
而袁經安的舉動也惹惱了喬春文,他用力地想把自己的衣服扯下來,奈何力氣不夠大。
“你竟然敢這樣對我!”喬春文沉聲道,“要是沒有我弟弟,你怎么會當上這個知府!又何來那么多錢!”
“哼!”袁經安道,“你還有臉說!我每次都是把大頭給了你們喬家!沒想到你竟是這般待我!”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便不要再求著我們喬家做事。”喬春文道。
袁經安一把將喬春文推開,冷聲道:“不求便不求!老子不稀罕!”
喬春文被他這么一推,踉蹌了幾步才站穩了,有些狼狽,對著自己身后的隨從道:“收拾東西,我們走!今晚住客棧,明日裝了貨后日便會長安!”
說走就走,喬春文是一點都不含糊,一個時辰不到,便帶著自己的人走得一干二凈。
兩個人翻了臉,袁經安坐在房間里的桌子旁,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后悔不已。
一時沒忍住脾氣和喬家翻了臉,那蕭家的賠償就真的只能自己承擔了,不僅是沒有了長公主這個靠山,現在就連老本都快要賠得沒了!
“老爺,現在可怎么辦?”管家上前問道,“蕭家的銀子,我們還賠嗎?”
“賠!不賠能怎么辦!”袁經安咬牙道,他怎么就惹上了這么一個要命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