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華看著那幾張欠條,慢慢的朝王禮看去。
一共一萬零三百兩金,便是謝家一下也拿不出這么多金,她如今什么情況,王玄在清楚不過了。
他明知道她沒有這么多銀錢,就連一個零頭如今也是還不上的。
他這是何意?
謝瑯華直言不諱的說道:“我如今沒有這么多銀錢。”
王禮好似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他眼中一亮,清了清嗓子,學著王玄說話時候的摸樣,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家郎君說了,大小姐若是還不上這些銀錢也無妨,他那里正缺一個婢女,添茶磨墨什么的,大小姐聰慧定然做的好便以身償債吧!”
他聲音一落,謝瑯華瞬間面色一沉,冷冷的看著王禮,看的王禮身上徒然一寒,不自覺的轉了轉脖子。
“這是王玄親口所說?”謝瑯華瞇著眼問道。
“然也!”王禮點頭說道。
就在那時方幻云端著茶走了進來,一路本路王禮著實有些渴了,他抬手便要去端茶。
哪知,謝瑯華身子一閃擋在方幻云前面,冷冷說道:“我這里茶糙的很,想來貴客一定喝不慣。”
王禮很是尷尬的把手伸了回來。
謝瑯華瞇眼一笑,從牙縫里擠出一點聲音來:“王家七郎可有說,這一萬零三百兩金,我做多久的婢女能還清?”
她突然明白王玄為何這樣做了,這是他對她的報復,如他這樣的人一向高高在上,任何人都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誰人敢拒絕他。
她既然做了這樣的事,自然要承受他的怒火。
好一個小肚雞腸的王家七郎。
方幻云難以置信的看著謝瑯華,她沒有聽錯吧!王家七郎竟要大小姐去做他的婢女以身償債!
王禮面無表情的說道:“這便看我們家郎君的心情了,他若是心情好了,興許一日就夠了,他若是心情不好了,一年半載的,或者三年五年的都有可能。”
謝瑯華的臉徹底綠了。
那就是說她得想盡辦法把王玄這廝給哄高興了,可他又不是孩子,閱盡世間百態,享盡了人間富貴,還有什么能入了他的眼。
她咬牙切齒的看著王禮,她能說她不去嗎?
可她上那找這么多金還給王玄。
她若是不去,以王玄的性子,以后別想在燕京混了。
王禮也不等謝瑯華開口,接著說道:“我明日一早來接大小姐。”
他挑眉看了謝瑯華一眼,眼底拂過一絲笑意,大步轉身離去。
謝瑯華面色鐵青的站在那里。
方幻云看著她緩緩說道:“大小姐,不若去找一找崔家六郎,若是他肯借的話,大小姐就不用去了。”
謝瑯華想都沒想,輕聲說道:“我寧愿去給王玄做婢女,也不愿欠崔慍半分錢。”
王玄只讓她去做婢女,若是崔慍的話興許就讓她暖床還債了。
她皺著眉頭說道:“也罷去就去,旁人還求之不得呢!”
無非是添茶磨墨這些事她還做得來。
方幻云輕輕的點了點頭。
謝瑯華看著她接著說道:“此事莫要讓母親他們知曉,你只說我出去辦事了。”
若是母親知曉了,又不知要如何擔憂了。
謝瑯華有些心煩意亂,她攤開紙正在準備練字。
哪知外面的狼狗突然狂吠了起來。
謝瑯華眉頭一蹙,抬頭看去便見余燁走了進來。
她起身出去,余燁已經在給謝恒診治了。
片刻,他笑笑說道:“按摩的效果還不錯,一定要接著按摩。”
蕭氏十分感激的笑著說道:“多謝余太醫了。”
余燁抬頭看了謝瑯華一眼,謝瑯華知道他遠道而來必是有事。
方幻云煮了茶還沒有喝,謝瑯華緩緩說道:“余太醫辛苦了,進屋喝杯茶吧!”
余燁抬頭看了謝瑯華一眼,跟著謝瑯華朝屋里走去。
方幻云給余燁倒了杯茶,看了謝瑯華一眼轉身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謝瑯華和余燁。
余燁也不拐彎抹角,他看著謝瑯華直言不諱的說道:“你可知你父親。”
才說了半句,余燁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語鋒一轉接著說道:“陛下派我去給定遠侯診治,我發現他并非生病而是中毒了。”
謝瑯華面色平靜的看著他,一點意外都沒有。
余燁微微一怔:“你早已知曉了?”
謝瑯華輕輕的點了點頭,她垂眸一笑,淡淡說道:“叫余太醫見笑了。”
“你有什么打算?”余燁喝了一口茶,目不轉睛的看著謝瑯華。
謝瑯華緩緩說道:“不知道他所中之毒余太醫可否能解?”
余燁輕輕的點了點頭:“他所中之毒乃是銷魂散,便如活死人一般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余燁說著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放在謝瑯華跟前,淡淡一笑:“一日一粒,連服三日可解此毒。”
謝瑯華眼中一亮,臉上流轉著淡淡的喜色,開口說道:“不知需要多少銀錢?”
余燁看著謝瑯華瞇眼一笑:“我不是喝了你的茶嗎?便兩兩相抵了吧!”
“這怎么可以?”謝瑯華起身便要去給余燁拿錢。
哪知余燁一把拽住了她,一本正經的說道:“銀錢就算了,我只需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謝瑯華目不轉睛的看著余燁。
余燁緩緩說道:“為何不愿做睿王妃?”
以她現在的處境,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欣喜應下的。
他知道睿王對她有意,并非無情,只是他的心思全部都用在大業之上,也許她看來很是唐突,可以睿王之能又何需一個小小的定遠侯府相助。
謝瑯華笑著推開余燁的手,嘴角含笑反問道:“我為何要愿意?”
“總要有個原因吧!”余燁追問道。
謝瑯華一瞬不瞬的看著余燁,笑著說道:“齊大非偶!”
說著,她一頓接著又道:“想必你也知道睿王的野心,而我不愿意做一只籠中鳥,哪怕富貴無人能及!”
余燁徒然一怔,他明白了她說的都是真話。
他笑著說道:“告辭!”
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謝瑯華把那個白色的瓷瓶細細的收好。
謝長安還不能死…
午飯的時候,崔大照例送來八菜一湯,只是臨走的時候深深的看了謝瑯華一眼。
用過午飯之后,蕭氏陪謝恒回屋休息了,春桃忙活起來。
謝瑯華把白色的瓷瓶交給了方幻云,告訴她只是余燁給的解藥。
方幻云擰開瓶蓋聞了一下,只覺得清香撲鼻,她笑笑說道:“余太醫給出的解藥不會有錯。”
謝瑯華輕輕的點了點頭,這瓶解藥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了。
就在那時崔慍大步走了進來,就跟進自己的房間一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進來了。
謝瑯華看著他眉頭一蹙,面色沉了下去。
哪知這位大爺長臂一揮,霸道的塞給謝瑯華一張銀票,挑眉說道:“告訴王玄多余的不用找了,權當算作利息了,我傷未好你得接著服侍我。”
謝瑯華嘴角一抽,垂眸看了一眼,只見崔慍塞給她一張一萬五千兩金的銀票當真闊綽的很。
她抬手便還給了崔慍,冷冷說道:“不必了。”
崔慍瞬間就怒了,他冷眼看著謝瑯華沉聲說道:“你就這么巴不得去給王玄做婢女。”
謝瑯華笑的跟朵花似得,格外的燦爛,她看著崔慍點頭說道:“那是自然,能日日看著王家七郎也是美事一樁不是嗎?”
下一刻,崔慍一把攥住謝瑯華的手腕,把她往懷里一拉,瞇眼看著她陰氣森森的說道:“你當真心悅王玄?”
在崔慍的注視下謝瑯華笑的越發燦爛“世上女子那個不思慕王玄呢?”
崔慍冷冷一哼,一把推開謝瑯華,拿著那張銀票轉身就走。
他再一次錯估了寫謝瑯華,他以為謝瑯華看見這張銀票定會欣喜若狂,說不定會來個以身相許,哪知道她如此不知好歹。
晚上崔大沒有送菜過來。
看來崔慍著實怒了,謝瑯華垂眸一笑,這樣也好她只盼著他的宅子快些建好,他也可以早些搬走。
這一夜,她早早便上榻了,她心中默默修煉著長生訣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哪知天還沒亮,王禮便來接她了。
謝瑯華給方幻云說了一聲,讓她照看好蕭氏和謝恒便上了馬車。
馬車到王玄別院的時候天還未亮,可見王禮來的多有早。
謝瑯華穿著一襲碧色的衣裙。
一進別院王禮便看著她說道:“郎君不喜歡這個顏色,你先隨我換身衣裙再進去服侍。”
謝瑯華冷冷瞪了王禮一眼,她從不知道服侍王玄和她穿什么顏色的衣裙有什么關系。
謝瑯華依著王禮的要求換了一襲月白色的長裙,又看著她凈了臉和手,才把她帶到王玄寢室外面。
東方泛白。
“郎君該起了!”王禮站在寢室外面,輕喊了一聲。
王玄的聲音淡淡響起:“進來吧!”
王禮看了謝瑯華一眼。
謝瑯華深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了進去。
王玄已經起來了,他一身白色的寢衣,如墨一般的長發隨意散落著,背對著謝瑯華站在榻前,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緩緩的伸開雙臂。
謝瑯華咬牙瞪了王玄一眼,哪知就在那時王玄猛地扭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