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鴻漸剛說完,內閣幾個大爺便開始交頭接耳,即便是大伙兒都知道劉鴻漸狗嘴里從來不吐象牙,可兩國間正式的國書竟如此回復。
說白了這樣回復,太…太囂張了,這有損大明的威儀。
戶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張天祿剛想回懟兩句,可誰知朱慈烺接下來一句話,就讓他閉上了嘴。
“嗯…有意思!”朱慈烺右手撫著下巴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朕看,就這么回復就挺好,恁得讓荷蘭人放肆,讓他們放…放馬過來吧,龐大海?擬旨!”
朱慈烺是完全被劉鴻漸給帶壞了,確切的說性格也開始變得激進,特別是對于開疆拓土之類的戰事和海事。
期間有好幾次朱慈烺都旁敲側擊、隱晦的表達了他也想御駕親征的意思,但都被劉鴻漸給故作不明的擋了回去。
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當年帶崇禎大叔出關打韃子那是迫不得已的事,缺糧少餉還想以少勝多,除非是皇帝跟去打雞血。
但現在不一樣,這幾年來不止是大明的火器發展迅速,歐羅巴那邊的癟犢子也搗鼓出了手榴彈,火器戰爭可不是冷兵器,出意外的幾率很高。
你朱慈烺也想開著戰艦出去浪,除非大明的戰艦能夠完全碾壓,否則沒商量,老老實實的在家耕田吧!
之所以回復荷蘭人放馬過來,而不是犯我大明者雖遠必誅此類更囂張的話,是因為劉鴻漸壓根就沒打算迎戰。
你荷蘭佬不是發戰書挑釁嗎?
好,我劉鴻漸接了,有本事你就來打,大明這一年來建的幾十個大炮臺也不是吃素的,老子就敞開肚皮讓你來!
炮臺上的火炮可不是艦載火炮,不論是噸位還是射程都遠比艦載火炮威力大。
劉鴻漸曾去視察過泉州沿海地界的兩個炮臺,數百門炮齊發端的是振聾發聵、頭皮發麻。
他在等,大明也必須得等,等一個契機,等一個讓北洋水師能真正笑傲海洋的契機。
“可是皇上…”張天祿仍舊覺得不合適,但又不知如何去反駁。
“沒什么可是,張愛卿,大明就是因為太講禮了,以至于讓外藩人覺得大明人太溫和、好欺負。
現在朕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大明人的強硬,敢欺人者,人恒欺也,大明人就應該學習那平頭哥的精神!”朱慈烺一改曾經乖學生的性子,反倒是訓教起了曾經的師傅。
平頭哥的故事當然是劉鴻漸給他講的,以至于朱慈烺甚至想著人去利未亞搞幾只來研究。
劉鴻漸欣慰的笑了笑,心說孺子可教也。
在朱慈烺繼位之初,劉鴻漸最擔心的就是這瓜娃子跟著這群儒家大爺不學好,也給熏染成陳腐的之乎者也繼承人。
他甚至有想過這孩子如果能繼承朱厚照的性子該多好,那么戰事之上的壓力便真正有人能給他分擔了。
不著調好呀,不著調就沒有人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臣屬就會畏懼、會猜測,為君者最失敗的就是,所有臣屬都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這一點,崇禎大叔就是集大成者,臣屬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知道怎么對付你,怎么給你使壞,那你還玩個毛線。
闖軍圍困京城時,大叔不是沒想過南下,并且還旁敲側擊隱晦的表達了這意思。
結果怎么著,所有臣屬都知道大叔想南下,但就是裝作不知道,甚至合起伙來欺負他,你找誰說理去?
手里沒兵權,皇帝就是個紙人兒,誰特么聽你的。
就拿現在來說,近二十萬禁衛軍就在京城邊上呆著,皇城內更是有六千虎賁軍,還都是講武堂出來的嫡系,小朱一句話就能將京城官員整個底兒朝天,誰還敢放肆?
“劉卿,那接下來呢?”
逼倒是裝了,但仗還是要打的,見張天祿、程志等人也沒了聲音,而劉鴻漸裝了個十三也沒了動靜,朱慈烺只好又問了一句。
“接下來呀…接下來該干嘛干嘛唄!對了皇上,臣托軍械所研制的自行車已經造出來了,改明兒臣教你騎車!”劉鴻漸隨口道。
“王爺,咱們在討論國之重事,您怎能如此…如此輕率!簡直是兒戲!”李邦華終于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劉鴻漸比較跳脫,可你這也太過分了吧。
荷蘭國都要打到家門口了,戰書都下來了,你還要教皇帝騎車。
騎什么車?自古以來君不賢者,國恒滅也,若皇帝天天竟知道玩樂,那大明還有希望嗎?
他越來越看不懂安國郡王了。
“李大人,勞逸結合,勞逸結合懂嗎?各地遞交上來的奏疏皇上不是都已經處理完了嗎?難道只許你們下班回家享受天倫之樂,就不許皇上休閑休閑?
皇帝也是人不是機器,憑什么每天就只能處理朝政?”劉鴻漸反駁道。
他知道李邦華對他一直充滿著怨氣,科舉改制傷透了他的心。
但他心里跟明鏡似的,大家伙都是為了讓大明強大起來,只不過劉鴻漸偏于激進一些,亦或者限于劉鴻漸的思維高度,李大爺根本理解不了。
“荒謬!”李邦華沒忍住,斥責道。
“嘿嘿!嘿嘿!”劉鴻漸也不生氣,因為朱慈烺拿小子也樂了。
“李愛卿莫生氣,氣壞了身體朝廷損失可就大了,既然大事已定,諸位愛卿便退下吧!”朱慈烺也沒有生氣,反而是忍著笑安慰起李邦華。
天可憐見,這世上最理解他朱慈烺,最理解皇帝之苦,又最敢替皇帝說話的,定然是他的臂膀、安國郡王劉老哥了。
此刻,他真想大笑,但一群臣屬還坐在那兒,有點不合適。
“哼!臣告退!”李邦華感覺自己受到了冷落,輕哼一聲一拱手毫不遲疑的出了乾清宮。
內閣形同虛設,朝廷已然成了安國郡王和皇上的二言堂,如此這般下去,他們這些儒生又何以治國?
張天祿和程志對視一眼都微微搖了搖頭,也起身見禮打道回府。
“哈哈哈——劉卿,今日真是太解氣了!”見內閣大臣都離開,朱慈烺再也忍不住了,竟從龍椅上站起哈哈大笑起來。
“走走走,咱們去勞逸結合一下,朕去看看你說的那自行車!”見劉鴻漸笑而不語,朱慈烺邊招手示意龐大海去取常服,邊對劉鴻漸道。
找樂子的事怎么能等到明天,他已經好幾個月沒出宮了,簡直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