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二月,京城的風仍舊冰冷刺骨,乾清宮的暖閣內內閣全體成員少有的聚齊了。
“諸位愛卿都看看吧!”朱慈烺說完嘆了口氣坐在了龍椅上。
龐大海端著個盤子猶豫了一下先走到了劉鴻漸跟前,內閣首輔李邦華也并未有不悅之色。
劉鴻漸身披貂皮大襖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抬手拿起盤子里的文書只一看便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簡直是癡人說夢,這群狗R的荷蘭鬼!”
也不怪劉鴻漸嚇了一跳,這文書乃是荷蘭國遞交過來的國書,或者說是戰書。
篇幅不長,開篇便例數了大明水師在蘇祿以及臺灣的不法之行,并聲稱發動戰爭都是大明人的錯,除非大明人答應以下條款,否則將進攻大明疆土。
條款第一條,交出戰犯安國郡王劉鴻漸,并曉諭全國其人的罪行。
第二條,歸還臺灣及其附屬島嶼。
第三條,舉國為歐瓦特伯爵、喬恩伯爵哀悼,賠償戰爭損失兩千萬兩白銀。
第四條,大明所有關口對荷蘭商人免征關稅,瓷器、茶葉、絲綢等的貿易權必須交由荷蘭商團。
“瑪德!皇上知道這叫什么嗎?這叫老虎不發威,他當咱們是病貓!”劉鴻漸見閣老們都對他行注目禮,自知剛才的舉止有些失態。
他本來想開口挽回下,但這條例寫的實在是讓他生氣,一開口竟又冒出了臟字。
敢在乾清宮內當著皇帝的面口吐臟話,這如今的朝廷里唯有劉鴻漸獨一份兒。
龐大海的嘴角又開始犯抽抽,朱慈烺倒是沒說什么,國書他早已經看過了,事實上剛看到這國書時他也愣了一下。
用四個字來形容,大言不慚!
劉鴻漸看完,遞給了首輔李邦華,繼而是次輔韓郁、各大學士。
李邦華看完仍舊是不茍言笑,史可法則義憤填膺,東哥大學士看完嘴角略微上揚,似乎有點幸災樂禍。
如果這時候能看到他的內心獨白,張天祿會說,看到了吧,不是逮住只蛤蟆就能捏出尿來。
這不,弄了一身騷吧?
“諸位愛卿說說各自的意見吧。”朱慈烺瞅了一眼被踩住尾巴似的劉鴻漸,好整以暇的道。
“咳咳,皇上,臺灣毗鄰福建,自古便是我華夏之領土,兩國在蘇祿的戰爭也是因其侵害我大明百姓而起,更談不上什么戰爭賠款,臣以為不理會便是了。”
內閣首輔李邦華咳嗽了一下,接過了話茬。
李邦華心里也清楚,只第一條朱慈烺都不會答應,更別提歸還臺灣和戰爭賠款了。
安國郡王其人雖然放浪,但深得先帝、以及朱慈烺信賴,而且掌權幾年來,大明一改頹勢并迅速解決了內憂外困的局面,這些功勞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臣認為首輔大人說的對,區區歐羅巴一個彈丸小國,竟敢大放厥詞威脅我大明,簡直是小丑一般。”文華殿大學士韓郁接著道。
“可是,話雖如此說,據臣所知,荷蘭國的艦隊已經開到了大明海域,我們又當如何應對?”建極殿大學士程志拋出了最終問題。
完事還不忘朝著劉鴻漸的位置瞅了一眼,似乎是在質問。
蘇祿之行回來后,北洋水師副提督戚元功入宮就海戰一事專門對朱慈烺以及內閣成員做了詳細的匯報,包括荷蘭國的軍備、戰艦的威力,以及北洋水師目下與荷蘭戰艦的差距。
以至于在座的老大爺們都心知肚明,從水師的體量、以及戰艦的火炮載量上來看,北洋水師不僅戰船、士兵儲備不足,戰艦火力也與荷蘭國有差距。
更有甚者,蘇祿海戰時荷蘭國的戰艦還不是全部,甚至不到他們水師的一半,在遙遠的歐羅巴,荷蘭國有更大、火炮更多的大型戰艦。
而據聞,這次在大明海域外游弋的荷蘭艦隊中,就有從印度半島、以及巴達維亞運抵的荷蘭大型戰艦。
“你是在問朕嗎?”朱慈烺自然聽出了程志的話外音,略有不愉的道。
“皇上恕罪,臣只是曉明事實。”程志起身拱手道。
“哦?那程愛卿可有良策?”朱慈烺追問道。
這一點上朱慈烺似乎得了他老爹的真傳。
“這…”程志猶豫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回皇上,臣以為荷蘭國完全是一廂情愿,我大明這兩年一直在全力擴充水師。
如今南洋、北洋兩支水師已有士兵五萬余,有王爺在,何懼區區彈丸小國,臣以為,荷蘭國膽敢犯境,朝廷水師迎擊便是!”
中極殿大學士、刑部尚書史可法沒理會結巴的程志,而是起身慷慨陳詞道。
史可法的性格與前幾年的李邦華相像,也是個不喜趨炎附勢的人,而另一方面在戰事上,又頗有閻應元等人的氣節。
雖然略有些迂腐,但揚州十日,殺身成仁,也不失為一個忠臣。
而反觀李邦華,在經歷了最近幾年大明的劇變后,反而變得有些唯唯諾諾,已經失去了幾年前的銳氣。
“劉卿認為呢?”朱慈烺手指頭敲了敲龍椅把手隨口問道。
“回皇上,臣認為目前還不是與荷蘭國硬碰硬的時候。”
真要是強行把南洋、北洋水師拉出去與荷蘭國拼命,那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但大明的海岸線怎么辦,大、小弗朗機、法蘭克也不是傻子。
而且時下西北的羅剎國虎視眈眈,意圖奪回被大明拿下的土地,大明在北方與羅剎國早晚還有一戰,根據他的推測,這一天估計已經不遠。
所以,大明水師不能冒險,除非有必勝的把握,還得是完勝。
否則,就必須保存實力,等待真正的鐵甲艦建造完畢再說。
受劉鴻漸啟發,天津寶船廠的鐵水焊接技術已經試驗成功,目前第一艘試制的鐵甲艦已經在建造當中,若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大明戰艦的防御力將提升到一個恐怖的層次。
“不過,這戰書咱們還得接,不僅接,還要給他們回信,就回四個字便可。”劉鴻漸站了起來,繞著眾人走了半圈道。
“哦?哪四個字?”朱慈烺被劉鴻漸吊起了胃口,好奇的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放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