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下官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屋子內除卻麻醉昏迷的崇禎外,只余齊銘劉鴻漸二人,齊銘眉頭微蹙道。
“本官最煩你們這樣,有何事說便是了,憋在心里頭不難受嗎?”劉鴻漸在心里頭默默清點著空間內的藥品,發現存貨不多了,有些心煩。
特別是外傷藥消耗最為嚴重,他經常去傷兵營探視,不忍缺了胳膊斷了腿兒的士兵們痛苦哀嚎時不時都要去發放些藥品。
日子還長著呢,這才哪到哪兒?
自己也算是冒著生命危險給大明皇帝看病,藥品耗費不少,很可能還是虧本買賣,苦啊!
“大人,下官見陛下之病情,已然有侵入五臟六腑的征兆,此在失榮之癥中已屬中后期,如若用最名貴的藥品調養,外加上清心寡欲,或許還能加以控制,但是…”齊銘欲言又止。
“但是啥?這里就咱倆人,你便莫要有那般顧忌,本官要聽實話。”說話說半句,還總是卡殼到關鍵位置,你說氣人不氣人。
“但是若陛下仍舊整日操勞國事勤勉勞神,會加速病情的惡化,實乃不可控之因也。”齊銘語速突然加快。
老齊也很蛋疼,若是放在平日里,他是斷然不敢瞎說大實話的,因為這話若傳到有心人耳中,少不得便是抄家滅族。
你不讓陛下操勞國事到底是什么意思?逼著陛下退位嗎?
也就是面前年輕的督師大人,老齊眼睛很毒,他敢斷定這年輕人不會賣了他,處于醫者之仁心,這些話還是說了出來。
也許,這年輕人能讓這不可能的事情出現轉機。
“你是說…皇上最好能遠離國事,早睡早起,鍛煉身體?”劉鴻漸撫摸著下巴略做思考。
其實對于崇禎的身體,作為一個現代人的劉鴻漸是非常有發言權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夙興夜寐、勤勉勞神,外加上不是這里戰敗、便是那里要錢,時不時還要與大臣吵架…
又不鍛煉身體,吃的還不怎么好,誰受得了呀!
如果是他這么來玩,就那些天天扯皮的鳥大臣三個月估計都能把他氣瘋,不出半年痔瘡都能把他打倒!
人家硬生生撐了十八年!
“回大人,這失榮之癥內因為大,積勞憂思成疾為主,只要陛下能…”齊銘說到一半又停下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實際上齊銘心里還憋著幾句話沒敢說出來,那便是崇禎的脾氣,畢竟侍候崇禎二十年,齊銘對崇禎的脾性還是很了解的。
處理些國事還不是什么大事,可陛下太容易動怒,太容易激動了,這是失榮之癥的大忌。
其實他說的倒也沒錯,畢竟崇禎的脾氣已經固化,如果想減少動怒,唯有遠離國事。
“嗯,本官明白了,且去吩咐下人煮些米粥來。”兩日沒有進食,對身體是極大的消耗,說實在劉鴻漸還是很敬佩和憐憫這位可憐的大叔的。
時間慢慢過去,兩個時辰后,崇禎悠悠醒來。
“劉卿,劉卿?哎喲——”崇禎見劉鴻漸竟趴在床邊睡著了,輕聲呼喚了兩聲便掙扎著要起來,誰知竟扯動了脖頸處的傷口。
“皇上,您醒了?臣來扶皇上。”劉鴻漸趕緊起身把枕頭墊到了崇禎身后幫他坐起。
“皇上感覺如何?”劉鴻漸從齊銘手中接過米粥,遞給崇禎道。
“朕感覺呼吸順暢多了,只是脖頸處疼痛難忍。”崇禎接過米粥,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動手。
兩個是時辰過去,鎮痛藥已經沒了效果,吞咽咀嚼均會扯動脖頸的傷口。
“無妨,皇上且把這藥吃了能減輕疼痛。”劉鴻漸拿出一盒阿司匹林遞給崇禎,又吩咐下人送來溫水。
阿司匹林不僅可以鎮痛,還能起到消炎的作用。
崇禎接過看了看,發現藥盒十分精致只是上面有不少錯別字(簡體字),還以為是假冒偽劣的藥品,但想想劉鴻漸必然不會害他,也并未多問。
“此番又勞煩劉卿了,朕先前所言,皆為肺腑,朕不允你推辭。”崇禎剛才被氣暈,如今醒來內心十分的不淡定。
其他的他可以放放,但這大明的軍事必須劉鴻漸來掌管他才放心。
既然太醫已經言明此病乃絕癥,那么深知太子秉性的他必然要為祖宗基業著想,余下的時間一定要為太子鋪好路。
而面前的年輕人,必須上演那最大最重要的角色。
“皇上呀,不是臣不想干,是臣干不來呀!”名譽頭銜你隨便封,反正也不用承擔什么,可那天下兵馬大元帥的活兒是那么好干的嗎?
大明有那般大的疆土、那般多的軍隊,這個月去東北,下個月去四川,下下個月估計就要去云南了。
干了這差事,以后就別想安生了,四處都要你來操心,保不得動不動便要披甲去打仗,打仗這活計多特么累呀!
辛辛苦苦打一輩子仗,功高震了主,還說不定要遭朝廷忌諱和清算,圖個啥呀!
而且自己已經是世襲的郡王了,雖然還沒正式冊封,但想來大叔不會反悔,郡王已經足夠他笑傲大明了,這大好的河山,還沒來得及帶妻兒出去轉轉。
怎么可能去跟你簽個終身的打工合同,即便是這職位聽起來很拉風,那也不行!
“哼,劉卿你不是干不來,是不想干吧!”崇禎把米粥往床榻邊的茶幾上一放,微怒道。
他自然看出劉鴻漸的小心思,一個字,懶,倆字,真懶,三個字,懶得很!
還竟敢跟他討價還價,若是常人,崇禎早便拉出去咔擦了。
掌管全天下所有兵馬,若是常人,不得樂暈過去?
“咳咳——咳咳咳——”唉,真是愁呀!崇禎想及煩心事,竟又咳嗽起來,扯動了傷口面容痛苦。
“皇上勿動怒,臣知道皇上是擔心太子殿下,臣有一計可安皇上之心。”劉鴻漸表情凝重,因為他接下來說的話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大逆不道!
“劉卿且說來聽聽。”崇禎一聽便來了興致。
對于劉鴻漸的話,崇禎十分看重并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