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督師大人有何吩咐?”齊銘正打算依令跟同僚出去,便又被喊了回來。
“待會兒給本官打打下手!”劉鴻漸道。
天可憐見,院使可是太醫院的老大,全天下醫官的精神領袖,手底下只打下手的藥童都有數百個。
讓太醫院的院使打下手?全天下的醫官、郎中有誰敢信?
可齊銘卻乖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乖的行禮留下候在了一旁,沒有半分脾氣,也不敢有一丁點兒的怨言。
齊銘近半年來沒少跟劉鴻漸打交道,他知道面前這位年輕人向來說一不二,而且脾氣不怎么穩定。
“把這瓶九四消毒液按比例稀釋,噴灑在房間四處。”劉鴻漸轉身取出一瓶子消毒液得給齊銘道。
“下官遵命!”齊銘頭發都花白了,仍舊拱手行禮接過那不知是何材質制成的奇怪瓶子。
最好乖乖的聽話,否則…他估計自己這院使估計干不長!
而且,身為皇帝身邊的太醫,他知道,面前這個年輕人也必然承受著很大的壓力,畢竟如果陛下有不測,他將要面對的將是全天下朝臣的指責呀!
就算是陛下降了旨意,僅僅是群臣背后的臆測就夠讓人難受的了。
“齊大人莫要如此拘禮,安心行事便可。”劉鴻漸見齊銘十分拘謹,隨口說了一句。
唉,這些老大爺,不說他吧一個個老神在在,說他兩句吧,便又變得拘謹起來,沒有一絲靈動,真是麻煩。
齊銘端著個盆子按照指示在屋子四處消毒,劉鴻漸則從戒指內掏出了全套的外科手術用具。
大大小小的手術刀、止血鉗、紗布、縫合針線、醫用酒精、碘伏、外用藥物、內服藥物…
等齊銘做完了屋子內的消毒工作,兩只眼睛都瞪出來了。
天吶,督師大人是變魔術的嗎?這才一轉身的功夫督師大人從何處取出來這么多東西?他明明是空手前來的呀!
劉鴻漸可不管齊銘的震精,自顧自的取過吸入麻醉的七氟醚放在崇禎的鼻孔邊,又取過一支靜脈麻醉用的咪達唑侖和一次性注射器。
鎮靜、陣痛、肌松等各類藥物也是分批次的給崇禎注射,畢竟是脖子,這些東西還是少不得,否則正在動刀子,崇禎大叔突然要是扭一下脖子。
那豈不是一失手成千古恨了。
“齊大人,本官要開始了,把這個戴上,待會兒本官要什么齊大人便幫本官取來,若本官手法不對,且溫言提醒則個。”劉鴻漸取出兩個白色口罩,把其中一個遞給齊銘道。
他解下了崇禎的龍袍,露出脖頸處堅硬的腫塊,又給手術刀消了毒道。
雖然在傷兵營里漲了些經驗,但畢竟是給崇禎動刀子,相比于自己的資歷,肯定是齊銘這等老中醫經驗更老道。
齊銘侯在一旁點頭稱是,他雖然不知道這白色的罩罩有何用,但此 劉鴻漸再不猶豫,先在患處反復擦拭碘伏消毒,而后以左手輕輕按壓確定腫塊具體位置,右手便動了刀子劃開了患處。
黑色的淤血隨即從崇禎的脖頸流出。
“把那袋消毒棉紗取來!”劉鴻漸手上戴著醫用手套指著一個塑料袋道。
清理完了淤血,接下里便是把腫塊從脖頸取出,劉鴻漸一時犯了愁。
脖頸處的經脈太多,取腫塊又不是劃開個口子便直接能取出來,腫塊與周邊的肌肉組織黏連,萬一割錯了,那就出大事了。
“大人,這腫塊后方和左前方各有一條經脈,其他無妨,且小心些。”齊銘站在一旁觀劉鴻漸有些為難趕忙出言提醒道。
劉鴻漸聚精會神,邊清理流出的鮮血,邊一點點的割開硬塊與肌肉的黏連,額頭不一會兒便見了汗。
好在有經驗豐富的齊銘一旁輕聲指導,最終把雞蛋大小、結石般堅硬且散發著腥臭味兒的東西給取了出來。
小心的剝離了患處有病變跡象的血肉,壓迫崇禎半年多的腫塊終于搞定,見崇禎的呼吸已經逐漸趨于穩定,劉鴻漸終于松了一口氣。
手術不是很復雜,但齊銘的眉頭并未舒展。
這手術如果是他親自動手,動作定然比劉鴻漸要熟練許多,但是他擔心的仍然是傷口愈合期間經常出現的腐爛現象。
而且現在又正是盛夏時節,草原又多蚊蟲,對于外傷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劉鴻漸哪里知道齊銘的心思,發炎?不可能發炎的!
他可是幾乎搬空了一整個醫科大學醫務室的藥品,外用碘伏、內服頭孢,再加上止血藥。
外加上這年代本就沒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病菌,只要保持傷口清潔,古人眼里無可奈何的問題,在劉鴻漸手中一大堆藥物面前迎刃而解。
包扎好了傷口,劉鴻漸又小心的清理了床上的血漬,而后才接過齊銘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
當醫生也不容易呀!劉鴻漸慨然而嘆。
“大人,陛下脈象比先前平穩多了。”齊銘仔細的給崇禎號了脈道。
“那是,不看看是誰動手做的手術!”劉鴻漸又開啟了裝逼模式,一臉臭屁的道。
“是是是,大人醫術高明,端的是華佗在世扁鵲重生張仲景都要汗顏。”齊銘也是明白人,知道面前的年輕人此時的心情,也趕緊恭維。
“只是…陛下為何還不醒?”齊銘小心翼翼的道。
神醫華佗的麻沸散早已失傳,如今大明的麻沸散配方是山寨版,即使普通人喝下一大碗,也只能做到減輕術中的疼痛。
而患者往往精神清醒,若論實際效果,還不如喝的酩酊大醉的醉漢,那才是真的不知疼痛。
“也許還要至少兩個時辰吧,去給本官取些清水來,莫要讓其他人進來。”劉鴻漸道。
笑話!他可是整整用了一瓶吸入式麻醉劑,還注射了鎮靜劑、鎮痛劑、肌松劑等藥物,面前的崇禎大帝,不過是一坨全身麻醉的五花肉而已。
就是現在掐他的大腿內側、給他來幾腳都不會醒來。
二人身上已經消了毒,雖然外人進來問題也不大,但畢竟是大明的皇帝,劉鴻漸不得不謹慎行事。
齊銘不疑有他,自顧自的走到寢殿外,給外面守候的下人吩咐取水。
片刻之后,齊銘端著水過來差點把臉盆字扔地上。
剛才還擺滿一床的各種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竟然全部消失不見。
劉鴻漸好整以暇的坐在床邊仿若沒事兒人一樣。
天吶,這究竟是什么騷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