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大年二十九,劉鴻漸照往常一樣翹了班,誰拿他也沒轍,這是皇上恩準的,若沒有特別事,他可三日上一次早朝。
惶惶大明將近三百年,唯此一人也。
但劉鴻漸今日可沒閑著,一來要過年了,他這安國候府也是熱鬧了許多,下人們掛燈籠的、貼剪花的,在老爹劉德隆的指揮下,一大早就鬧的院子里雞飛狗跳。
被吵的睡不著的劉鴻漸只好爬了起來,隨便吃了點早點,便如往常一般去了錦衣衛衙門。
即便不去上朝,新聞還是要看的,錦衣衛衙門負責收集各地快馬加鞭送來的各種消息,什么這里鬧災了,那里勛貴打死人了,如此云云。
然后經錦衣衛同知、僉事分門別類的挑選、摘抄。
當然,劉鴻漸也是要看的,因為錦衣衛的邸(di)報與禮部的邸報不同,禮部的邸報相當于后世的人民日報,但內容卻乏善可陳,多是什么什么官員有了什么政績,諸如此類。
錦衣衛的邸報按照劉鴻漸的要求,逐漸向海外之事側重,比如某某國今日又有商船來到大明沿海,與誰誰誰接觸。
雖然目前錦衣衛的間諜還沒培訓好,但從這些滿大洋跑的外國商人口中,仍然能獲知一些外界的消息。
不過劉鴻漸今天去錦衣衛衙門,可不是來看邸報的。
“老梁,那事兒辦的如何了?”劉鴻漸開門見山。
“啊,大人說的什么事?”錦衣衛下轄有一萬人,每日里各地的消息多如牛毛,最忙的就是錦衣衛指揮同知梁陽。
古往今來,當甩手掌柜的人不在少數,但若要論甩手甩的干凈徹底的,劉鴻漸這個錦衣衛指揮使自然是名列前茅。
當然,劉鴻漸也是看透了老梁頭的秉性才敢如此放權,只在大方向上做把控。
“就是那個,本官不是讓你派人去JiangXi找一位叫宋應星的人嗎?找到沒?”劉鴻漸知道老梁忙,還是為他忙,所以一點也不生氣。
“哦哦,大人,你這一說下官便想起來了,這個宋應星,找是找著了,但這廝脾氣很倔,不論給多少銀子,硬是不肯前來京師面見大人。
大人您又說要禮遇他,所以下面的人也不敢動粗,是以…”
梁陽不知道指揮使大人為何非要讓他跑到JiangXi找這么一個人。
這宋應星的底子他也早已派人摸透了,其人年五十多歲,科舉考到了三十歲仍然只是個舉人,一直考到了崇禎初年,均是名落孫山,從此遂絕了科舉之念。
后來當了幾年八品推官,又混了幾年縣令,便辭官歸鄉,不問世事。
按理說這么一個沒什么才學之人,怎么就入了指揮使大人的法眼呢?
“嗯,這樣的人才,有如此行徑,實屬正常,叫我想想,該怎么把人忽悠哦不,招攬過來呢?”
劉鴻漸坐在太師椅上,右手握著拳頭蹭了蹭下巴,開始動腦筋。
也許梁陽不知道這人的名頭,可任何一個上過中學,歷史成績能及格的學生都知道,宋應星,那是有明一朝最偉大的科學家,沒有之一。
劉鴻漸也是昨日翻通史時偶然看到的,一看生卒年,差點樂的把茶杯摔了。
宋應星,1587-1666,JiangXi奉新人,明朝著名科學家,一生致力于對農業和手工業生產的科學考察和研究,收集了豐富的科學資料。
同時思想上的超前意識,使他成為對封建主義和中世紀學術傳統持批判態度的思想家。
宋應星的著作和研究領域涉及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的不同學科,其中最杰出的作品天工開物被譽為中國十七世紀的工藝百科全書。
介紹到此為止,然而在全球通史這種只介紹極其重要之事的書里,能把一個小人物用這么多字來闡述,足見此人對明代乃至清代科技的影響力。
百科全書式的科學家啊,撿到寶了。
目前他手中雖然握有許多資料和圖紙,但明朝的工業、手工業到底是什么水準,自己這新來的,也不甚清楚。
就是想弄點什么發明,也得立足于如今的科技水平啊,然而想弄明白這些,實在是難。
前世他只是個還沒畢業的醫學生,哪里懂得工科里的東西。
但現在好了,只要把這位科學家忽悠過來,以他對如今農業、手工業的了解和研究,這點破事豈不是信手拈來?
而西山大營邊搞的那檔子事兒,什么紡織廠、玻璃廠、土豆、番薯育種等等,交給閻應元這等外門漢,也實在是強人所難。
有了宋大爺,這不是現成的綜合研究所大檔頭嗎?
嗯,又可以當甩手掌柜了,美滋滋~
可是自古以來,科學狂人脾性都很怪,劉鴻漸當然知道,所以他對宋應星敢于婉拒一個侯爺、錦衣衛指揮使的招攬,倒也見怪不怪。
沒辦法,劉備還三顧茅廬呢,請個高人,當然得肯下功夫。
“大人,要不然下官讓下面的人綁回來得了,不就是一個致仕的老舉人嗎?”
只這一會兒功夫,來了好幾撥下屬前來找他匯報工作,老梁頭是個工作狂,見指揮使大人為了一個沒什么才干的老舉人發愁,不免有些心急。
“那不成,此人對本官極為重要,綁過來一來太失禮,二來,要是把人弄壞了怎么辦,不行不行!警告你啊,不得亂來!”
這廝如果考歷史,肯定是個零蛋,劉鴻漸愣了老梁一眼,心中誹謗道。
在這等一門心思搞研究的科學狂人心目里,什么最重要?
銀子?不是,不然宋大爺早來了,身份地位?人家連知縣都不當了!
“叫本官想想,嗯,嗯!有了!”劉鴻漸一拍桌子,把老梁嚇了一跳。
劉鴻漸心思一轉,隨即從戒指空間里那本重工業基礎中,開篇便詳細介紹的蒸汽機圖紙給撕了下來。
既然宋大爺喜歡研究,想來這個肯定比銀子更有吸引力,蒸汽機的圖解說明有數十頁,他只把其中的前五頁取了出來。
劉鴻漸幾乎可以想象,這戛然而止的感覺會讓宋大爺如何抓狂。
“派人把這個送過去,記得用信封封好,告訴送信的人,此信只能宋應星本人查看,而且看完還要上繳。”
劉鴻漸笑著對老梁頭道。
哼哼,我就不信宋大爺你不上套。
大人今天這是怎么了,笑的這么…嘖嘖,猥瑣!梁陽心中犯嘀咕。
“哦,要多派人,還要派好手,記住,這封信萬不可有失,嗯,宋大爺也不能有失!”這圖紙如果丟了,那實在是損失重大,劉鴻漸不得不再三囑咐。
“是,大人,但如果那宋應星依然不肯來呢?”老梁雖然不解為何指揮使大人如此上心,但他就這點好,不該問的不問。
“不能,不能,相信本官!本官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還沒待劉鴻漸繼續吹牛C,便被門外傳來的破驢嗓子打斷。
“大人,宮里來了位公公,帶來了皇上的旨意!在咱家等著呢!”
牛大棒槌在錦衣衛衙門也是熟人,連招呼都不用打便從外面進了來。
“我R,這公公怎么三天兩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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