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間志記載,“一夫更田二三十畝,畝收麥一石以上。”
也就是說,一個身體強健的農夫耕種一畝良田,一年能收大概兩百來斤麥子,而一戶人家若想維持基本的溫飽,如果沒有個二三十畝地,怕是還要餓肚子。
南方的稻田產量倒是高些,但也不過畝產四百來斤的樣子。
土豆和番薯呢,不僅營養豐富,可以作為主食,最重要的是產量高達三千到四千公斤,當然這是后世科學種植加上培育良種的結果。
但就算在明朝,木有化肥,大糞總有吧,產個一千公斤總沒有問題吧?就換算成明朝的石,一畝也能產十五六石。
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說以前需要三十畝地方能養活一戶人家,現在一兩畝地就夠了。
而且土豆不似麥子、水稻般對水土有較高要求,只許簡單的切吧切吧栽種到土壤中便可成活,紅薯則更簡單,以藤做秧,皆是拈手可得!
什么是神器?這便是了!
聽完劉鴻漸的一番解釋,崇禎與諸位閣老皆是瞠目結舌,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劉鴻漸。
“愛卿,此話當真?”看了一會,崇禎終于意識到面前的年輕人沒有跟他開玩笑。
“皇上,臣再強調一次,這,是真的,皇上若能把此兩種作物推廣開來,則天下無饑民矣!”
在山西遼東見多了餓的骨瘦如柴的百姓,能為他們謀些福利,劉鴻漸也是極為鄭重。
“王二喜擬旨,年后,不,戶部即刻派人去南方,收購土豆與番薯,價格皆以愛卿所說,按一兩銀子一斤算!”
王二喜與戶部尚書倪元璐拱手領命。
“若愛卿所言不虛,當是又為大明立了一個大功,朕,都不知如何賞賜你了,愛卿你說吧!想要什么?只要不越禮制,朕都答應你!”
只天下無饑民一項,便足矣功蓋千秋,崇禎極為高興,甚至有些失態。
“皇上,臣遼東、山西一行見餓殍滿地,亦是心有戚戚然,能為百姓謀些好處,臣也開心,至于什么獎賞,臣現在并不缺什么。
只是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鴻漸猶豫了一下,因為接下來要說的,無異于割皇上的肉。
“愛卿但說無妨!”崇禎倒是極為爽快。
“微臣記得年初時查抄貪腐,除卻銀兩財物外,那些貪腐官員皆有良田無數,不知這些耕地有多少,均在誰人手中?”
劉鴻漸剛說完,崇禎面色便有些不自然了。
“侯爺,這個本官記得,共抄沒良田八百七十萬四千余畝,皆已并入皇莊!”戶部尚書不知劉鴻漸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是如實說出。
劉鴻漸看了看崇禎,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地主啊!
“皇上,百姓無地可種啊!徒有良種奈何?”
劉鴻漸沒有明說,但崇禎豈能不明白。
大明一多半的良田皆掌握在權貴、士紳手中,百姓不僅無地可耕,還要承擔賦稅,年景好的時候靠著給地主當佃戶,還能勉強度日。
遇到災荒除了造反,就是等死了。
地在勛貴、士紳手中,你讓人家種勞什子土豆、番薯人家就種?要知道這官府有收米面的,可曾聽說過收土豆、番薯的。
這是什么玩意?沒見過!能吃?丑不拉幾的!讓老子上千畝良田種這玩意?開玩笑!年底要賠個傾家蕩產啊!
如果貿然下令,估計所有的地主心中都會是這個想法!
雖然劉鴻漸想過用鐵血手段把國內的阿貓阿狗都犁一遍,但不現實啊,兵力不足、兵備也沒比其他人優越多少。
現在只能努力發展生產、練兵、然后改進火器,先忍一忍吧!
“愛卿,你太小瞧朕了,朕距離亡國之君僅差一步之遙了,不就是些許土地吧,朕全交給你了,要如何處置朕一概不過問,需要朝廷支持,且向戶部報與即可。”
崇禎坐在御座上揉著太陽穴,不知在想些什么。
“謝皇上信任,半年后,皇上會驚訝的,臣保證!”
劉鴻漸鄭重的接下了這一差事,如果以皇莊的名義帶頭種植番薯、土豆,再加上劉鴻漸在山西、陜西的個人威信,想來那邊的阻力會少許多了。
山西、陜西如今士紳、地主、官僚皆被連根拔除,百姓就等著熬過這個冬季,開足馬力搞生產。
至于其他的地主,有了這兩個省份外加皇莊的產出,至少能保得住北方人吃用了,再說,待得明年土豆番薯豐了收。
這些精明的地主會不眼熱?
劉鴻漸突然為自己感到幸運,雖說穿越的時間選的不咋地,但起碼能直達天聽,經過這一年的拼搏,皇上也很信賴他。
“皇上,臣還有兩件事需要得皇上準允。”
“愛卿且說來聽聽!”
“臣想辭去薊遼督師之職!”劉鴻漸想了想。
“不準,這是為何?”剛才還穩坐御座的崇禎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幾位老尚書也是深感詫異。
崇禎被朝臣們忽悠來忽悠去蒙騙了十七年,好容易祖宗垂憐給了他這個既年輕又能干的的臣子,才僅僅不到一年便收復了陜西、山西。
如此功績,又年紀輕輕的,不干了?你不干了誰能守的住北境?誰?
崇禎有時候恨不得給眼前這個小子一點野心,怎的在他人眼里恨不得緊緊抓牢的權力,在這小子眼里卻如此缺乏吸引力?
“皇上,臣不是那塊料啊,臣沒讀過啥兵書,也不會練兵,更不愛穿那重的要死的盔甲!”
山海關之行他是不得已而為之,而且不論是山海關還是山西,每每以手中的犀利火器出奇制勝,好在運氣好,李自敬也夠草包。
打仗講究戰略、戰術、地形地勢、排兵布陣,劉鴻漸簡直對這些一竅不通,拿什么去跟建奴拼?那一百把AKM嗎?
若真要讓他去扛著AK硬肝建奴的城墻,估計槍管子打融化了也不可能破城,僅僅山西一戰AKM就報廢了十多支,接下來呢?
但他擔心的不僅僅是這些。
劉鴻漸解釋道,他如今要管理農事,待會還要說第二件事,如果再要加上兵權,即使現在崇禎相信他,朝臣的腹議也足以令他身陷囹圄。
以后呢?人言可畏、眾口鑠金、三人成虎、唾沫星子淹死人…
“誰說你不是那塊料?誰說不讀兵書便不能打仗?朕不同意!”崇禎氣壞了一巴掌拍在了金絲楠木椅背。
“是啊,安國候,如今北方只是暫時平定,長城以北,那建奴已經與蒙古各部結盟,時勢不容樂觀啊!”
兵部尚書李邦華最緊張此事,要知道邊關若出了事,首先背鍋的肯定是兵部尚書,崇禎一朝十幾年來向來如此。
“皇上臣說的實話啊,而且臣并非撂挑子,臣會給皇上舉薦一人,此人無論才干、能力皆在臣之上,且驍勇善戰,忠義無雙,定能受得住北境!”
劉鴻漸不得不祭出擋箭牌。
“誰?”不止崇禎,李邦華等幾人也是看著扯著脖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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