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像一道浪或者是一陣風或者是一道電流從心臟最深處溢出,緩慢地涌向全身,不放過每一個血管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種感覺像海浪般沖刷他身體的各個部位,最后浸透四肢百骸,讓他處在一種輕微的顫栗之中。
這是一種他從未經歷過的感覺,那怕上一世他幾十年的人生也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前方是已經趨于平緩的河面,河水雖然渾濁不堪卻沒有了剛才的狂暴,以一種勻速向下游流動。
身后是在微風中葉片刷刷作響的玉米地。
這里是鴨彎,離姥姥家的東頭距離超過一里,再往下就是進入橡膠壩水域的那個大轉彎。
萬峰再次閉上眼睛聽著身后玉米葉在微風中發出的刷拉拉的聲音,聽河流流動時發出的聲響,一切突然間就變得朦朧了。
就這么永遠躺下直到天荒地老會是個什么滋味?
萬峰想躺在這里不在起來,躺到海枯石爛,躺到地老天荒。
但欒鳳可沒這個想法,當體力恢復后她就緩慢地坐了起來,在看到萬峰那可恨的笑時皺起了眉頭。
“你怎么還能笑出來?王八蛋你差點把我嚇死,混蛋流氓…”
欒鳳正罵得過癮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叫:“我的衣服!”
她身上那件山寨運動服已經變成了泥的顏色,腿上的褲子也是那個模樣,已然變成了一個泥人。
欒鳳刷刷地把衣服和褲子脫了下來,待衣服脫完才想起身邊的萬峰。
一轉臉看到萬峰的眼睛正在她身上不要臉地掃描,臉一紅:“把眼睛閉上腦袋轉過去,我要洗洗衣服,不許偷看。”
“再不脫了?可惜!”
欒鳳做咬牙切齒狀。
萬峰見狀馬上閉上了眼睛:“我保證不看一眼。”
我看兩眼行不。
“連縫兒也不許留!”
欒鳳穿著汗衫短褲蹲在河邊在河水里漂衣服。
萬峰當然沒讓眼睛露出縫兒,因為他睜開了,反正欒鳳背對著他也看不見。
欒鳳背對著萬峰,她的腰很纖細形成成一個很完美的曲線,隨著她兩只手的動作劃出令人窒息的韻律。
萬峰的呼吸有點急促,感覺心中有沸騰的火焰開始燃燒,左右看看無人輕輕地走到欒鳳的身后,從欒鳳身后輕輕抱了她一下。
欒鳳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硬,仿佛變成了一塊石頭。
世界就在這一刻突然靜止,白云停止了移動、微風在枝葉間凝固,聲音也沒有了喧囂,就連面前的河流似乎也處于靜止之中…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欒鳳的身體扭動了一下一聲低低的嬌叱:“流氓!”
這一聲嬌叱打破了世界的靜謐把萬峰從幻境中驚醒。
萬峰坐回到岸邊,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欒鳳的洗衣服。
被人注視,欒鳳洗衣服的節奏明顯亂套了,剛才身體展示出的那種協調的美完全消失不見,代之以怎么看怎么別扭的樣子。
傻妞的心亂了。
萬峰嗤嗤的笑。
欒鳳回頭一把泥巴就甩了過來:“壞蛋!讓你笑讓你笑,下河洗洗你身上的泥。”
萬峰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一身的黑泥,這要是去了非洲都不用化妝就可以和非洲人稱兄道弟了。
“我怕水,等回家去洗吧。”
欒鳳轉過頭一個排球般大的白眼吧唧摔在萬峰的臉上:“大老爺們怕水,有點出息行不?下去洗!”
“怎么不怕水,剛才差點被水沖跑了說不怕說那是胡說,堅決不下去!”
現在萬峰看著河面都心驚肉跳的,說不害怕那是唬人,這都有心里陰影了。
萬峰磨磨蹭蹭不肯下水,欒鳳急眼了站起來一把拽住萬峰完全不管萬峰心里有沒有陰影,撲通一聲就扔進了水里。
“救命!救命!”萬峰驚慌失措在水里浮沉。
欒鳳在岸上得意的笑,得意的笑,但笑著笑著欒鳳不笑了,咦,咋沒影了?
鴨彎這里的水根本就不可能沒頭呀!
欒鳳一個猛子扎進水里,一站起來就處于懵圈之中,這水才過腰部還沒到胸口呀,人咋就沒影了呢?
正疑惑間,突然感覺腳下一空,啊地叫了一聲就仰面朝天倒在水里。
于是原本平靜的水面風波再起。
欒鳳從水里鉆出來后火了,對著不遠處的某人就沖殺過去。
萬峰一看大勢不好,撒腿就往岸上爬,眼看就要爬上岸了兩條腿被抓住了。
萬峰死死地拽住岸邊的一叢蒿草,正想高喊救命就覺身體一輕被拽進了水里。
數分鐘后,某人像死魚一樣被欒鳳拖上了岸,被吧唧一聲扔在岸上,像死魚一樣嘴里往外吐水。
“不會水你卻會扎猛子,還是灌得輕,再讓你在水里使壞。”
萬峰翻著白眼欲哭無淚,一個堅定的信念在胸中誕生:這輩子堅決不學游泳,這回他對水可是徹底的怕了。
欒鳳把衣服上的泥漂干凈就那么濕漉漉地穿在身上,回去反正也還得用清水重新洗一遍。
“你的衣服呢?”
“就一個背心脫在沙灘上估計被沖走了。”
“哎呀!你這樣怎么回家。”欒鳳眼睛在萬峰身上掃了一下,閃電般把眼睛別開臉上一片紅暈。
“我又沒光屁股有什么丑的。”萬峰理直氣壯地反駁,麻痹的在水里弄不過你,在岸上老子可不是好欺負的。
“還不丑,我可不和你在一起走,我先走了別跟著我。”欒鳳說完慌慌張張跑走了。
“欒鳳!”萬峰在背后叫了一聲。
已經走到玉米地邊的欒鳳停下了腳步。
萬峰緩緩走到她面前。
欒鳳的心蹦蹦蹦地跳了起來,心慌意亂地:“你…干什么?”
萬峰伸手輕輕地碰了欒鳳一下,欒鳳的身體又有石化的趨勢。
不行,老這么僵硬可不是回事兒,這太影響擁抱的樂趣了,以后要多抱抱把她這毛病徹底改過來。
“看把你嚇的,沒出息!走吧。”
欒鳳的臉在十秒鐘之內像變色龍一樣變了好幾種顏色,然后轉身飛一般地消失玉米葉和樹枝之間,身影非常的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