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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0 祓禊之會

熊貓書庫    劉備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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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末大朝。

  少府張儉上疏。言,三月上已日,大會賓客,宴于洛水。請少帝并三宮帝后,攜文武百官出席。

  少帝欣然應許。竇太皇亦無異議。

  然傳至永樂并長樂二宮。董太皇與何太后,卻絲毫不敢大意。

  “莫非。等不及薊王就藩,黨魁便要行衣帶詔。”永樂董太皇,自簾后言道。

  “臣,亦如此想。”董重嘿聲一笑:“黨魁名揚四海,黨人錦繡文章。卻皆是眼高手低,碌碌無為之輩。大肆結黨,陰謀兵諫,然行事不密,不知早已走漏風聲。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死到臨頭,猶不自知。可笑,可嘆!”

  “驃騎將軍,有何良策。”見董重搖頭晃腦,懼意全無,董太皇遂問道。

  “稟太皇。只需伏刀斧手百人于帳下。摔杯為號。頃刻間,砍成肉泥。如殺雞屠狗,何其易耳!”董重切齒言道。累日擔驚受怕,疑神疑鬼。心中積怨,可想而知。

  “薊王又當如何?”從始至終,董太皇心憂,唯我薊王。

  “臣,竊以為。衣帶詔,乃出竇太皇之意。薊王并不相干。”董重有備而來。府中智囊,已有萬全之策。

  “姑且說來。”

  “薊王磊落。恪守臣節,從未暗行不端。且三宮鼎足,乃薊王所立。焉有反復之理。更有甚者,若薊王有心大位。時至今日,試問天下,還有誰人能螳臂當車。手到擒來,又何必多此一舉。”董重言道。

  “有理。”董太皇,輕輕頷首。

  “先前,黨魁與大將軍何進,霞樓盟誓,共誅黃門。為收服黨人,為己所用。大將軍不惜興兵入城,火燒南北二宮。今,黃門勢衰,曹節、趙忠等,余下中常侍,行將就木,不足為患。

  而黨人所求,亦由鏟除內宦,變為把持朝政,執宰天下。縱觀朝堂,能與之分庭抗禮者,唯臣與何車騎。”董重一席話,頭頭是道:“故矯衣帶詔,暗結外鎮,欲將臣與何車騎,除之而后快。只為獨霸朝綱。”

  “名曰清君側,實為奪大權。”董太皇一語中的。

  “然也。”

  “當如何破?”董太皇又問。

  “臣已有良策,太皇只需拭目以待。”董重信心十足。

  董太皇仍叮囑道:“今時不同往日。無黃門掣肘,黨人于朝野,皆聲勢大漲。尤其洛陽內外,百官之中,已居半數。董驃騎切不可一意孤行,受黨人口誅筆伐。為千夫所指。需人贓俱獲,鐵證如山。令一干人等,斷難翻案。”

  “臣,遵命!”

  西園長樂宮,長秋殿。

  “黨魁以少府,興‘祓禊集會’。臣,竊以為。乃為奉(衣帶)詔舉事。料想,必事先伏死士于蘆葦沙渚。席間摔杯為號。于眾目睽睽之下,將臣與董驃騎,并一眾府吏,悉數拿下。就地誅殺。從此往后,朝中再無掣肘,黨人大權獨攬。”何苗府中,亦有高人。

  “黨魁如此大膽妄為,將薊王置于何地。”何太后冷笑。

  “近日傳聞,衣帶詔乃出薊王授意。”何苗欲言又止。

  “一派胡言。”何后怒叱:“若薊王有半分私欲,朕又何須千里投懷。阿斗又何須流火天降。”言下之意,薊王若非赤誠磊落,恪守臣節,舉止有度,從未僭越。料想接二連三美人計下,早與何后茍且。以薊王之強勢無匹,勃勃生機。別說一個阿斗,一群阿斗,何后亦生得。

  比起袁紹等人,深信不疑。曹操,將信將疑。何后,嗤之以鼻,全然不信。

  論知薊王最深者,除薊王枕邊人,及一眾肱股重臣。普天之下,莫過西宮何太后。

  “臣,失言。”何苗急忙告罪。

  “黨魁所求,乃執宰天下。故不欲與外戚分權。竇太皇暗授‘衣帶詔’,多半受其蠱惑。薊王想必早已知曉。之所以按兵不動,只因皆是道聽途說,無有實據。為防授人以柄,惹來黨人,群起而攻,故引而不發。且薊王有言在先,輔政五載,便歸國就藩。黨魁何其急也?”何后所言,不無道理。

  “太后之意…”何苗不解。

  “料想。此‘祓禊集會’,不過尋常聚會耳。實無大礙。”何太后言道:“然,亦不可不防。何車騎,自去做萬全之備。謹防萬一,切莫有失。”

  “喏!”何苗這便領命而去。

  平樂觀,平樂館,黨魁精舍。

  收黨人密報。曹操等人,披星戴月,舟車勞頓,齊聚洛陽。

  待眾人到齊,黨魁姍姍來遲。

  環視舍中同謀,黨魁語出驚人:“三月上已,祓禊除惡。”

  眾人無不愕然:“何其急也。”

  便有河內太守王匡,起身言道:“薊王臨朝,赫赫虎威。此時動手,自尋死路。”

  “王府君,所言極是。何不待薊王就國,再行大事不遲。”南陽太守袁術,亦言道。

  “兵法云,‘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料想,何、董二戚,亦如此想。”黨魁高深一笑:“先前,老夫于館中置酒高會。嘉賓如云,高朋滿座。然,獨缺董驃騎并何車騎。京中皆言,黨人與外戚,漸不兩立。‘衣帶詔’,必為二戚所知也。故,事不宜遲,遲恐生變。”

  袁紹、袁術二人四目相對。心照不宣。先有袁術泄密于何苗當面。后有孔融暗稟董重于密室。何董二戚遂入宮通稟,于是南北二宮,漸起風傳。往來宮中之皇親國戚,久而久之,亦略有耳聞。隨后散播文武百官,殃及洛陽內外。眾雖不知“衣帶詔”之名,更未親見詔書。然黨人與外戚之爭,已露端倪。總歸是,紙包不住火。

  “薊王怪罪,又當如何。”后將軍董卓,亦心生顧忌。

  與會眾人,無不心有戚戚。除去薊王,天下還有何所懼。

  豈料黨魁,似勝券在握,言之鑿鑿:“我等為國鋤奸,薊王必不會怪罪。”

  “敢問少府,可有憑據。”孫堅起身問道。

  “有。”張儉話音未落,便有心腹黨人,合力抬入一漆木書箱。

  “憑據在此。”張儉長袖一揮,“各位且近前一觀。”

  眾人不疑有他。紛紛離席,聚攏到書箱前。由黨魁親手開箱。再解內襯書囊。眾人俯身下看。待辨清囊內之物,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一直將信將疑,不敢全信的曹操,如遭雷擊。頹然后退。幸被身后袁術,暗中抵住。

  鐵證如山,如何還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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