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旋十重,牽引天地靈力匯聚十大氣旋,在體內匯成滔滔大江!這是千百年來的必然規律。”
“你說你修到了十一重,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這十大氣旋關乎著你周身大穴所在,人的體內經脈只有這么多,絕對不可能在其他地方再開辟靈脈匯聚氣旋!”
畢方瞪著秦隱,無論如何它都無法相信這種極度離譜的事情。
秦隱沒有說話,他僅僅是閉上眼睛。
天地之間,靈力如細雨般飄揚落下,浸入少年身軀。
一道…
兩道…
熟悉的氣旋炸裂聲開始一重重響起。
每浮出一道氣旋,秦隱的衣袂就激蕩一分。
畢方屏氣,注視著這緩慢而莊重的一幕呈現,直至它清晰聽到第十道氣旋炸裂的聲音。
這是…氣旋十重!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頓,畢方卻再沒有聽到下一聲氣旋炸裂之音。
它疑惑的看向秦隱,“這只是十重…莫不成剛剛你在逗你畢爺?當日你不是在寧展靈皇的冢中尋得一枚太清佑心丹?那枚丹藥你吃了足以保證你必踏江河境!”
想到這里胖雀子恍然大悟道:“你他娘的就是在調戲爺爺!”
一張老臉羞怒之下,振翅便向秦隱沖去。
然而這一刻的秦隱的視線卻變得悠遠,在看不到的心臟之中,于全身匯聚而來的靈力開始絞纏,沿著同一個弧度旋轉。
猶如巨人錘擊戰鼓的聲音從秦隱寬厚的身軀內傳出。
咚、咚!
咚、咚、咚!!
“太一紋天錄教給了我如何去畫刻靈脈,卻沒有展露跨越大境界的法門。我本以為踏入江河境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又或許說,我感受到了踏入江河境的那個門檻,我能夠感悟到當身體容納的靈力匯聚到極限是,便是意志、信念的博弈…”
秦隱的眼白之上開始浮起細密的紅色,他的聲音也隨之冷冽。
沖到半空的畢方猛地急停懸住,感受著那近在咫尺的心臟躍動之聲,畢方覺察到了某個正在接近事實真相的答案,駭然開口:“那你為何不去跨過那個門檻!”
秦隱低頭,他的心念在看不見的體內調集著越來越強烈的靈力波涌,聲音平穩、沉重,可貫千鈞。
“我在想,別人說的就一定對么…”少年緩緩的聲音卻石破天驚!
畢方的鳥喙撐到最大,“你什么意思?”
“修行者凝鑄十大氣旋,最終將匯成一條生生不息的靈力大江通往丹田,之所以是十大氣旋,是人們都認為再無空間去開辟其他氣旋。”
“沒錯啊!”畢方焦躁的回應道。
秦隱說道:“不過,我卻在修行的過程中感覺還有兩個位置尚可一試。”
畢方疑惑道:“哪里?”
秦隱大拇指先扣了扣自己的心臟,又點了點自己的眉心。
“心臟和腦袋?嘶…你瘋了!”畢方感覺渾身都在顫栗,因為這兩個位置,是修煉的禁區,是萬不可以靈力侵入的區域。
“我天生石體,靈力毫無親和,耐受程度更為旁人五倍,既然如此,常人不可為的事我或許可以一為!所以,我服下了太清佑心丹,憑借著那股精純到極限的靈力,我成功牽引著十大氣旋的靈力灌注到心臟,沿著當初戳破生死壁障時留下的那條通路,全部灌了進去。”
“這一次的噬心之痛,我受了整整七日。”
“七日之后,我凝成了氣旋十一。”
與此同時,最后那道輕輕的細微的氣旋炸裂聲,也終于悄然在畢方耳中綻放。
秦隱,以無上意志,悍然闖過鬼門關,于心室之中凝鑄了這世上絕無僅有的第十一道氣旋!
“神仙在上…”
畢方仰頭看著秦隱高大的身影,仿佛在看著上古圣人。
“你別告訴本圣尊你還打算在腦子里來一刀?”畢方干澀開口。
“不,氣旋十重之后的十一、十二重,太一心刀并無甚作用。開辟這兩大氣旋的本質,是需要十大氣旋的積累去闖生死玄關”
聽到秦隱的解釋,尤其是最后那個詞匯時,畢方眼中閃過復雜。
“生死玄關…原來在氣旋境就已存在。”
“你這肥雀子在說什么?”
“沒事,本圣尊在感慨你前途不可限量。”
秦隱咧嘴,揉了揉畢方聳起的冠羽,“這第十二道氣旋,需要我徘徊在生死邊緣實戰感悟,這話等我晉入江河境之后再說吧。”
“那你何時可晉江河?”畢方再問。
“待我念頭徹底通達之后。”
“何時念頭通達?”
“斬石興錯之后。”
這間小院終于等到它使命完成的一刻。
銅鎖輕輕扣住木門,秦隱背上行囊,向著甕城之東,跨刀而行。
畢方曾言金陽城外設擂三百,鏖戰十五日,勝者相匯,再戰。
直至最后,各大宗門擇其優者而選之。
云臺宗,最重天資。皇武閣,最重結果。
余者各取所需。
無論如何,千宗大選需要的只有勝者。
而秦隱相信,以石興錯的實力,無論對手如何,他始終都是有望去博弈最終之戰的人。
既然這樣,那自己就把希望扼殺在天空破曉之前。
陰暗的天空,終于在那姍姍來遲的北風之下,飄起了小雪。
潔白的雪花將這世界緩緩披上一層銀紗。
秦隱頓足,仰頭看著天空,伸出掌心,接過了那片輕輕飄落的霜花。
嘴角浮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而后踏著這隆冬新雪,從古巷中走出,直至城外。
有約恰好,當與故人賞雪叨擾。
恩仇一刀,正可謂…
朝朝暮暮,江湖不老。
臘月初九,蒲水結冰,雪覆垂柳。
一座高臺帶著二百石階起于河畔,高臺之上,江湖大宗與王朝官員功齊聚于此。
十六枚巍峨的定風柱矗立四周,靈力聯結,隔絕勁風。
定風柱下,石紋密布,當中那座五人合抱的青銅巨鼎正在源源不斷的釋放灼熱氣息,沿著石紋鋪開,將這座巨大石臺上的寒意盡數驅散。
淺淺的雪花飄落石臺,很快變化成了清水,而后蒸發成霧。
遠遠看去,這巨大高臺上云霧繚繞,好似仙境一般。
往日不甚走動的各個宗門人物,此刻見了彼此也都觥籌交錯起來。
“雖天公不作美,但金陽蒲水之畔,卻熱鬧非凡。”
“我等已是四年未見,今日能夠齊聚于此,更是見到如此宏大的場面,都要感謝陸郡守和魏撫軍的盛情款待。”
“這可真是折煞老夫,本郡守這也是得到了九江王他老人家的支持,如今更有尊貴的九江郡主親自來此,爾等能來彰顯我南郡盛世,我陸瞻禮還要謝過各位。”
“千宗大選即將開比,這第一盞酒,容陸某人借花獻佛,敬九江王!敬九江郡主!”
那名穿著王朝官服的中年男子,尊敬起身,捧著酒盅對著正位端坐的那排人恭敬開口,言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場中,成百上千道銳利目光,同時望向首座之位的那名宮裝少女。
一些大宗之人心中不免哂笑,這陸瞻禮真是功于心計的老手,上來便將二八年華的少女郡主推出,也不想對方小小年紀能否壓住這些江湖桀驁之輩,莫非想在開始就讓九江王府落了顏面嗎。
視線匯聚之處,一名二八佳人正襟危坐,鵝黃宮裝上繡著山河星月,大氣非凡。
白皙的臉蛋上,彎眉似新月,靈眸若碧潭。
赫然是九江郡主,燕瑤。
當聽到陸瞻禮的敬酒致辭時,少女那明亮若星辰的眼眸輕輕望來。
視線中,是不可名狀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