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方吐著黑煙從焦地里爬出,睜大眼睛看著目光僵硬的三人。
小眼瞪大眼。
胖雀子像一只被烤紅了的鵪鶉,全身毛都蓬起來,絲毫不敢動。
林間氣氛有些微妙。
“當我沒出現。”
“我死了。”
“你們繼續…”
畢方若無其事的揮了揮翅膀,然后又用爪子在地上撓出一個坑,老老實實躺了進去。
山風吹過,將地上的灰吹起,重新將胖雀子給蓋住。
張南笙和項鐵力同時回頭,面無表情。
兩雙眼睛里的意思都已經很明白了。
秦隱心中嘆了一口氣,這胖雀子真是賣的一手好隊友。
手掌輕輕拂下面具,露出一張少年面孔。
“冢虎…秦隱,氣旋五重。”
至此,三人徹底上了同一條船。
“先前聽你聲音俺就覺得你年紀應當不會很大,卻不曾想如此年少。”項鐵力撓了撓頭,感慨道,“果然還是英雄出少年,看了你們兩個瞬間就覺得自己老了。”
“行了,不說這么多沒用的。你們兩個腦子都比俺好用,這廝身上的寶貝該怎么分,你們定就好。”
說完之后,魁梧漢子便后退了一步,癱坐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掏出療傷藥來涂抹于身。
張南笙與秦隱對視一眼,“此番你出力最多,你來。”
說完之后,他同樣后退一步。
看到兩人做法,秦隱心中暗暗點點頭,兩人背后都有故事,并不是那種殺人奪財的心性寒涼之輩。
所以,秦隱看著兩人,咧嘴一笑。
“什么我分不分的,都過來!一起清理,一起清點,看上哪個直接提出來,沒意見就拿走,有意見就討論。”
言語間盡是灑脫,毫無計較之意。
二人眼中同時閃過異色,沒想到秦隱竟能如此干脆利落的定下基調。
兩人面上同時浮起笑意,隨著秦隱一同寧白舟的尸體。
二十息后,林間交戰之地就被處理好。
張南笙以化生芍花將寧白舟的尸體腐蝕吸收,甚至連地上散落的星星點點血漬都被處理的干干凈凈。
三人俯視地面上擺的所有物件。
一卷蒼藍皮卷,一對赤紅金鐲,一尊黯淡無光的紅色小鼎,一尊碧綠玉雀。
至于其他…
“這堂堂世家公子,窮的連半個子都沒有。”項鐵力撇撇嘴,眼中滿是郁悶。
“鐵力兄為何如此執著于身外之物?”秦隱詢問道,他早就發現這魁梧漢子對的金銀靈銖一類的尤其青睞。
張南笙也投去疑惑目光。
項鐵力的面色一頓,隨即灑然一笑,“沒啥,家里婆娘患了重疾,藥神谷的高人已經看過,沒別的法子,只能用名貴藥材吊著命,俺必須讓她活著看到閨女嫁了人。”
“這是她的愿望,也是俺的愿望。”飽經風霜的中年人憨厚一笑,“所以俺接賞單,只認錢和藥材,有這兩樣俺婆娘就不會死。”
任誰都無法將此刻的項鐵力和先前浴血而戰、大殺四方的魁梧巨人聯系起來。
看到另外兩人的目光,項鐵力擺擺手,“你們都尚未娶親吧,不用同情俺,俺早都習慣了,來來來分贓!”
魁梧男人巧妙的化解場中氣氛,直白的語言很快將眾人視線重新拉回戰利品上。
張南笙目光掃過地面,平靜開口“蒼藍皮卷為地階下品功法《赤玉擒龍手》。”
地階功法,這足以是讓觀海境修行者爭奪的上等功法了,此刻竟被隨手扔在泥土中。
“碧綠玉雀,上面刻著字,想來應是寧氏家族信物。”
“赤尸古鼎,我曾在殘本《器物志》中看過此物,魔宗珍寶,可吞噬血肉的邪武,對應的是凡、寶、靈、圣四階中的圣兵。只是寧白舟此番血祭不成,又強行消耗鼎中靈力,鼎身已然有了裂痕,晉不得圣兵了,最多應當是靈兵之列。”
血鼎通體暗紅,幾道細密裂紋透出,鼎中有腥臭傳出,令人作嘔。
“這枚鐲子…并無標識,恕我不知。”
“俺知道,它本名,上面附有陣紋,可引燃體內靈力刺激狂暴,在體修者的領域里是能夠排進前百之列的寶貝。”
“體修者之物,那這對鐲子歸鐵力大哥,可有異議?”秦隱早就注意到項鐵力眼中掩飾不住的喜愛,尤其是在聽到自己這句話時的激動。
“善。”張南笙點頭認同,他也并非體修者,拿這種刺激靈力氣血的至陽之物根本無法使用。
“我…”項鐵力臉色激動,大手不斷揉搓,很想要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那就這樣定了,愿鐵力大哥早日晉入江河境。”秦隱抄起那堆沉重的鐲子遞到項鐵力手中。
“那就不跟二位兄弟客氣了!俺有這對鐲子其他啥也不要啦,哈哈哈。”項鐵力盤著那對鐲子,愛不釋手。
場內還剩三個物件。
赤尸古鼎,哪怕從圣兵降至靈兵,說價值連城依然不為過。
《赤玉擒龍手》,地階下品功法,雖然足以令觀海境修行者心動,但論價值卻低了赤尸古鼎不止一個檔次。
碧綠玉雀,或許那塊碧玉本身是個貴重東西,但其原有價值反而最不可取,取了寧家的信物,這簡直就是和海州寧家宣戰。
“南笙兄。”秦隱抬頭,笑著示意對方挑選。
張南笙目光掃過三物,抬起頭,“由于自身體質所限,《萬花噬靈決》為我唯一修行之法,所以功法于我無用。赤尸古鼎…”
說到這里,饒是他的面癱臉上都閃過一絲艷羨,“赤尸古鼎可聚血氣,滋養邪功。另一方面,它同樣可滋養我的萬花。只是,秦隱此行出力最大,此鼎乃圣兵之軀,其價值甚至要超過其他寶物之和。故我斷不可貪,所以我選擇碧綠玉雀,同時對秦兄提出一個不情之請。”張南笙抬頭抱拳,聲音鄭重。
“請講。”
“我希望秦兄容許我跟隨你半年借用古鼎修行,其中血靈對非魔修者有害無益,但對在下卻是瑰寶。”張南笙罕見的說了一大段話,面上閃過赧然。
秦隱看著對方,搖了搖手。
“抱歉,是我唐突了。”張南笙了然,平靜點頭,不再爭取。
然而這一刻,少年卻笑了,他擺擺手指著地面那個散發腥臭的古鼎,“你之前已經講了,血祭不成,晉不得圣兵,最多靈兵之軀,又是魔修之物…難不成你讓我將來提著它打人嗎?哈哈,那場面一定很有趣,不過我可不想被里面的血靈腐蝕了手掌。”
“秦兄…何意?”
張南笙愣住,他隱隱猜測到一個荒誕的想法,卻根本無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