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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兄弟

熊貓書庫    大明好國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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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地方現在還不叫方山地質公園,此時絕對屬于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時常有野獸出沒其間,莊子上的農戶砍柴都不會到這里來。{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倒是書院里會使弓箭的學生,放旬假的時候常來這里打獵,弄一頭獐子或者野豬,賣給書院的食堂,若是只射到野兔野雞,就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辣椒粉和鹽巴就地燒烤。

  要是倒霉碰上了大個野豬,只能被攆著往樹上跑,一般的弓箭可射不透野豬堅韌的毛皮。可憐吳復中現在連弓箭都沒有,他只能抱著一棵歪脖子小樹,絕望看著兩頭野豬在樹下拱來拱去。

  慶幸的是這只是兩只小野豬,若是成年的大野豬三兩下就把樹拱倒了。吳復中從樹上掰下來一根樹枝,試圖驅趕樹下的野豬,只抽了兩下樹枝就被兩頭小野豬奪了去,成了它們口中的美食。

  吳復中卻發現兩只小野豬卻不再拱樹了,他便不斷的從樹上折樹枝扔下來,兩只小野豬呼嚕呼嚕吃得歡快,倒也不再拱樹了。

  這讓他噗通噗通亂跳的心終于緩了下來,肚子里面卻咕咕的亂叫,他舔著干澀的嘴唇,開始懷念書院食堂的美食。

  “早知道就不跑這么遠了,虎子哥現在一定很著急!”吳復中輕聲的嘀咕,現在他有點后悔了,說起來大家平時對他都挺照顧的,只他實在沒有辦法接受別人這樣污蔑的自己的父親。

  感覺樹又再動了,吳復中再次折幾根樹枝,可剛扔下去就瞥見不遠處的草叢里匍匐著一個碩大的黑影,他不由得頭皮發麻,原本已經平靜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吳復中掩住口鼻,不讓自己發出半點的聲響,可是草叢里面的黑影還是動了起來,緩緩的朝著朝著他所在的小樹一點點的移動,突然猛竄幾步,一個猛撲就把其中一頭小野豬壓在身下,另外一頭小野豬則是急速奔逃。

  “哈哈…逮住了,哎喲,他娘的,力氣還挺大!”那黑影揮舞著拳頭狠狠打在豬頭上,只幾下揍倒在地。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吳復中欣喜的道“虎子哥是你嘛?”

  就著銀白色的月光,依稀的可以辨認出那人不是安虎子是誰,“不是俺還能有誰,你說你咋就能跑這么遠,要不是俺聽見這兩頭豬在這邊哼哼,怕是也找不過來…哎喲,他娘的,這狗日的!”

  趁著安虎子一個分神,那小野豬竟然竟然從他的褲襠里面鉆出去了,安虎子惋惜的拍著大腿,“可惜了,侯爺最喜歡這樣的野味,要是送給他,能領到不少的賞錢。”

  他抬眼看看樹身上的吳復中,“你不是不會爬樹的嗎,這是怎么上去的?”

  吳復中訕訕的道“被兩個野豬追得急了,也不知怎得就上來的,我這就下來!”吳復中順著樹干緩緩的滑下來,整了整一下衣服道“虎子哥,咱們趕緊的回去吧。”

  “嘿嘿…去哪兒,這黑燈瞎火荒山野嶺俺也認不得路了,還是等到明天天亮了再走不遲!”

  咕咕咕…吳復中的肚子再次的響了起來,安虎子笑道“餓了吧,幸虧俺出來前有準備,到食堂里面找俺娘拿了兩個剛出鍋的饅頭!走,到那個石頭上吃。”

  安虎子從背后拿出一個小包袱遞給吳復中,”吃完了,咱們就在這里歇著,明天天亮了再回去,我去生一把火省得你害怕,野獸來了也不敢靠近。”

  他在附近的地面上摸索著,抓到一些枯敗的樹葉和干樹枝堆到一起,又從懷里掏出一盒火柴,取出火柴棒在紙盒上擦了一下,嗤啦一聲,明亮的火光映紅他的臉,他鼓起腮幫子吹了吹,火苗就從柴堆上竄了起來,等火燒得旺了這才重新的坐到大石頭上。

  見吳復中吃的狼吞虎咽,安虎子又從腰里解下水葫蘆遞給吳復中,“慢些吃,別噎著,接著呀!”

  誰知道接過水葫蘆的吳復中,怔了怔卻又哭了起來,明亮的火光將淚珠映得透亮,順著臉頰一直滑落到大張的嘴里,那只嚼了一半的饅頭清晰可見,沙啞的嗓音真是難聽極了。

  安虎子不但沒有安慰,反而哈哈的笑起來“小中,俺一直覺得你是斯文人,這個哭相咋比俺還難看哩!笑死俺啦!哈哈…”

  他走到吳復中的身邊,用手拍拍他的后背,“別難過了,俺已經替你收拾過茹瑺了,一拳就把那小子揍得哭爹喊娘。”

  吳復中抹抹眼淚道“謝謝虎子哥,我剛才哭不是因為茹瑺,我只是…只是在想我爹。”

  “你想他就回去看他,要是盤纏不夠俺給你湊,男子漢大丈夫有啥哭的。”安虎子說著在吳復中的腦袋上摸了兩把。

  “我爹死了。”吳復中扭過頭來看向安虎子。

  “呀!咋死了?”

  “投繯自盡!”

  安虎子嘆口氣道“有你這么好的兒子,他也舍得死,還真是看不開。俺爹也死了,難怪咱倆這么投緣呢。”

  “虎子哥,你不想你爹嗎?”

  安虎子把手枕在腦后靠在大石頭上,透過枝葉間的縫隙,望著懸在空中的那銀盤一樣月亮道“想啊,不過俺都快不記得俺爹的模樣了。他一年也難得回家一趟,總是夜里回來把俺叫醒,往俺嘴里塞肉,給俺穿新衣裳,還給俺布老虎、撥浪鼓、糖葫蘆…可他總是天不亮就會走,直到俺七歲那年,他就死在了外面再也沒有回來。”

  “伯父是怎么去世的?哦,你說過這個不能問的。”

  “沒啥不能問的,從前剛認識你自然不能跟你說,現在咱們可是兄弟。”安虎子沉吟一下道“俺和俺娘一直都以為俺爹在外頭做生意,其實那時候他是吳王麾下的探子。”

  “吳王?你爹是吳王的探子!”吳復中不由得驚愕出聲。

  “嗯,就是當今的皇上。”

  “哦,是這個吳王。”吳復中神情帶著些許的失望。

  “你還以為是哪個吳王?難不成以為我說的是張士誠?呵呵…不過說起來,俺爹和張士誠還是有不少牽連。”

  “怎么會和張士誠有牽連?伯父不是當今皇上的探子嗎?”

  “因為我爹當時就潛伏在平江,也就是現在的蘇州,后來他被張士誠抓到了,然后就死在了張士誠的酷刑下。”

  啪嗒!吳復中手里的水葫蘆掉在的地上,葫蘆里面的水汩汩的淌了出來,安虎子連忙的搶在手里,“不該跟你說這些,看把你嚇壞了吧。”

  吳復中的神情很奇怪,看起來不安又心虛,“我只是有點意外,虎子哥你接著說。”

  安虎子笑道“其實俺也不太清楚,這些都是侯爺告訴俺的。嘿嘿…你別看侯爺平常是個和氣懶散的人,但是你絕對想不道他膽子大的很,平江大戰之時就潛伏在張士誠的王府做醫官。”

  “嗯,這個我知道,我是說我知道侯爺膽子大。”

  “俺爹給張士誠抓起來后,對俺爹嚴刑拷打俺爹就是不招,眼看著快打死了,就派侯爺去醫治。侯爺治得仔細還問俺爹的名字,俺爹就以為侯爺是張士誠派來示好賣恩的就咬斷了舌頭,侯爺只好表明身份,跟俺爹說王爺會替他照顧家小的,俺爹就笑著撞墻了。”

  安虎子說的輕松,可卻是滿臉淚痕,吳復中也在一旁陪著哭,“虎子哥你不恨張士誠嗎?”他擦擦眼淚,只要安虎子說一聲恨,他就表明身份給安虎子的爹償命。

  誰知安虎子卻笑道“有點,不過我爹跑到平江去壞張士誠的好事,被抓到了不殺頭才怪,再說張士誠都是個死人了,再恨又有什么用,聽侯爺說他死得時候也蠻可憐的。”

  吳復中抱著腿在陰影里縮成了一團,身子卻不在停的抽動著,安虎子拍拍他的后背道“別難過了,不知道還以為咱倆一個爹呢。其實俺挺怨俺爹的,他要是早點把名字告訴侯爺,侯爺就不用找俺們娘倆這么久,俺娘也不用帶著俺在船上撐船討生活,俺弟也不會淹死。”

  吳復中抬起頭來,抓住安虎子的手道“虎子哥以后我就是你的兄弟!”

  安虎子卻怒了,在吳復中的身上揍了兩拳,“難道之前沒有把俺當兄弟,白瞎了俺大老遠的出來找你。”

  篝火漸漸的熄滅,可空中的圓月卻越發的明亮,兩個少年靠在石頭上卻遲遲的睡不著覺,吳復中開口問道“虎子哥你畢業了以后想做什么?”

  安虎子扣扣鼻子道“俺怕是畢不了業,原本想跟著侯爺給長隨牽馬駕車什么的,不過侯爺似乎沒打算要把五六大哥給辭了,俺也不知道以后要做啥?你哩?”

  “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有一天能做蘇州知府,造福蘇州百姓。”

  “不行,兄弟你可是宰相之才,到時候要造福大明的。”

  “呵呵…你見過會哭鼻子的宰相嗎?我只要當上蘇州知府就知足了!”

  “也好,到時候我就給你當班頭,作奸犯科的混賬無賴俺見一個就打一個。”

  吳復中搖搖頭道“做個班頭怕是要委屈虎子哥了,至少也得是個蘇州指揮使才行…”

  他話音未落就聽見有人冷聲道“好個蘇州知府和蘇州指揮使,在這里悠然自得的談理想,卻讓滿書院的人找你們!”

  兩人蹭得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依稀可見一個人影。

  安虎子驚喜道“侯爺您怎么來了?!”

  馬度上前一人一腳踹翻在地,怒罵道“不找你們兩個我會大半夜的來這里!”

  吳復中從地上爬起來,拱手作揖道“都是學生的錯,不管虎子哥的事。”

  “哼!跟同窗鬧點小矛盾就敢私自離校,還敢夜不歸宿,虧得羅先生這般看重你,回頭自有校規處置。這樣的心胸品性,要是給你當了蘇州知府,蘇州百姓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安虎子打著圓場道“小中是私自離校,可是夜不歸宿實在冤枉,俺們只是天黑迷了路,走不回去了。這荒郊野外的,還是等回了書院再說,任打任罰全憑先生處置。”

  “算了,等回去了再說,五六咱們走,五六?”馬度扭過身發現身后空空哪有張五六的影子,“嗯,好像我也迷路了。”

  當他們一行三人,走出荒山野林的時候,早已經是日上三竿,看著遠處的書院和村莊馬度長出了一口氣,“你倆倒是回來了,其他人八成還在找你們呢,趕緊的去找山上的寺院,讓他們敲鐘十三下,本侯得回去先睡一覺,明天再讓趙德勝收拾你倆。”

  他剛剛走了十幾步,吳復中就追了上來,“先生留步,學生還有事請教。”

  馬度打了個哈欠,不耐煩的道“有事快說!”

  吳復中言辭誠懇的道“昨天學生與同窗起沖突,是因為對張士誠的評價意見相左,學生聽虎子哥說,先生多年前曾在蘇州見過張士誠,您對他的評價應該比較中肯,所以想聽聽您的意見。”

  馬度笑了笑道“嗯,怎么說呢,他算是個好人吧。”

  “好人?”這答案似乎大大出乎吳復中的意料,頭一次聽到這么新鮮的說法,吳復中愣一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一揖到地,“多謝先生指教!”

  草原上來信了,是嘎魯寫給烏日娜的信,這讓馬度很奇怪兩個不識字的人是怎么通信的,莫非是用蒙古文?這好像是貴族老爺才有專利,烏日娜一家都是平民,連數都數不清,怎么可能會認得字。

  實在忍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馬度忙里偷閑跑去了烏日娜平常放羊的荒灘,人還沒見著就瞧見一群被剪成了禿瓢的羊群徜徉在荒灘之間啃草。

  看著羊兒一陣無辜茫然的表情,馬度不由得一陣嗤嗤的發笑,而在土坡的另外一面也有銀鈴般的笑聲。

  馬度悄悄的走過去,只見一大一小兩個女子躺在草地上,擠在一起捧著一張紙在咯咯的發笑,這情景似乎很熟悉,書院的犄角旮旯就常有學生捧著馬度的畫作偷笑,他不由得喝問道“你倆在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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