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賓客,寂靜無聲。
吳岳慌張無措。
吳珊心亂如麻。
吳父吳母則東張西望,環顧家里的一眾親戚,渴望這個時候,能有誰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
畢竟,天大地大,喜事最大。
而,他吳家為了這次婚禮,耗費心血不說,還大動干戈宴請了不少家族親戚。
根本目的,還是希望借此場合,讓兒子成婚這件大事,既體面,又隆重。
不成想。
時下,竟然出現了這樣的突發狀況。
寧軒轅看似溫文爾雅,性格和善,但,從他的話鋒里,足以聽出,對方并不見得是個眼里能揉沙子的人。
可,即使如此,也要考慮場合,畢竟,這里是婚禮現場啊?!
哪怕有天大的怨氣,也得結完婚,走完程序,再來議論啊?
吳岳第一次見寧軒轅,就被對方的氣勢嚇過。
今天再來一次,依舊心慌慌。
他之所以畏懼,對方的超然地位,是一層原因,可歸根結底,重點還是這個年輕人,鋒芒太盛。
雖不足三十。
可,那股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威勢,比本土那些老持沉穩的上流權貴,還要出類拔萃。
莫說是他吳岳有這種感覺。
現場一批上了年紀,且社會地位不俗的吳家親戚,也愁眉緊鎖,不敢吱聲。
論古往今來。
豪杰縱然輩出。
但,年紀輕輕就風華絕代,一枝獨秀,偌大的萬里山河,怕是找不出第二個與之相似的人了。
“那個,今天是岳兒的婚禮,馬上吉時就要過了,我們,可否先讓新人喝完交杯酒?”
迫于無奈。
吳岳的母親,張蕓率先站了出來。
她打扮的珠光寶氣,雍容華貴,看起來是個明事理,知分寸的長輩。
可,眸子里的諂媚,一覽無余。
更為荒誕的在于,本是兒子的婚宴,這位嚴格來說,即將晉升為婆婆的中年婦人,竟穿的比新娘還奢華,出彩。
寧軒轅本不想搭理,眸光掃過,眼神突然變得玩味起來。
張蕓心里咯噔兩聲,一開始以為寧軒轅在覬覦她風韻猶存的美色。
可,細細琢磨,又感覺不對勁。
陡然間,心如過電,猛烈一顫的剎那,這位華貴的女人,下意識捂緊右手腕,并朝袖子里攏了攏。
寧軒轅冷笑。
這家子,好歹也是小富小貴,怎么,竟干一些雞鳴狗盜的窩囊事?
“你過來。”
寧軒轅揮手,示意身后的曹諾。
曹諾拎起裙角,小心翼翼站到寧軒轅身后。
“這幾天,有人欺負你沒?”寧軒轅好奇問道。
曹諾陷入茫然,旋即,神色復雜,幾番欲言又止,又被她深深壓在了喉間。
吳岳心里頓時松下一口氣。
他上前幾步,嘗試靠近曹諾,“小諾,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勸勸你哥,畢竟大家伙都在等著。”
“不錯,吉時將至,別耽誤了大日子。”
“即使你是小諾的哥哥,有些話固然不吐不快,但,能不能等婚禮結束再來提?你這么僵持著,莫非不想自己妹妹風光嫁人?”
眼見著僵硬的氣氛,有所松動。
吳家人立即三三兩兩規勸了起來。
其中,一位長相斯文,帶著厚重眼鏡的中年男子,率先站了起來,然后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道,“據我說知,小諾和岳兒是自由戀愛。”
“既然雙方決定結婚了,說明他們彼此恩愛,今天恰逢喜結連理,你這個哥哥,勿要節外生枝。”
“何況,我吳家對這個即將過門的新兒媳,已經足夠看重了,不然,何至于擺出這么隆重的婚禮?”
這位本名吳湘,且身份為教師的中年男子,雙手負后,嘴上一陣吹噓道。
寧軒轅淡淡掃了吳湘一眼。
吳湘揚起頭顱,覺得自己言之有理,所以,心里不帶怕的。
縱然,他對寧軒轅肩頭的四顆將星,還是存有一點畏懼。
“你吳家極其看重這個新兒媳?”
寧軒轅一劍抽出,劍鋒閃爍。
這一幕,嚇得數百賓客,連連倒吸涼氣。
不等諸人反應過來,寧軒轅似笑非笑得持劍指向張蕓的右手腕,“袖子提上來。”
張蕓,“…”
吳岳,“…”
這是要做什么啊?
“你,你這個人太囂張跋扈了,婚禮現場這么鬧騰,豈不是在給妹妹臉上抹灰?等她嫁進了吳家,還怎么做人?”
吳湘氣得原地跺腳,一副我很失望的表情。
“誰告訴你要嫁了?”
寧軒轅擺動劍鋒,語氣淡漠,“有些話,我不喜歡說第二遍。”
這一刻。
心里似乎預感到什么的吳岳,一張臉,直接被嚇青了。
尚且蒙在骨子里的曹諾,瞪大眼睛,滿腹狐疑。
至于這位打扮雍容的吳岳生母,一邊神魂失守,一邊戰戰兢兢。
等她硬著頭皮,不情不愿拉起右手袖子,曹諾下唇緊咬,心中又是怒,又是失望,“玉鐲。”
這次曹諾嫁人,韓翠雖然沒舍得給她祖傳手鐲。
但,也配了一份嫁妝。
這只玉鐲就是韓翠辛苦積攢了二十年,托人打造的,物件稀有,尤其是在這幾年,升值不少。
按常理,應該帶在曹諾身上。
豈料,竟神不知鬼不覺,成為了張蕓的配飾。
“吳岳,你就是個混蛋。”曹諾氣得渾身發抖。
吳岳慌慌張張解釋道,“小諾,這玉鐲,當時你也知道的,考慮到價值不菲,不宜拋頭露面,故此我托母親妥善保管的。”
“你別想多啊。”
寧軒轅語氣玩味,“所以就保管到你母親的手上?”
吳岳,“…”
先前理直氣壯,覺得吳家絕對很厚待曹諾這個新兒媳的吳湘,臉色一僵,頓時變得無比尷尬。
他趁人不備,悄悄挪動步伐,躲在人群之中。
曹諾揚手一巴掌扇到吳岳臉上,勢大力沉,完全不給面子。
“賤貨!”旋即,又是一巴掌甩向默不作聲的吳珊臉上,“你吳家人,真是刷新我的三觀。”
吳珊蒙在原地,嘴角含血,不敢吱聲。
吳岳這下子徹底慌了,他猛得跪在曹諾面前,哭哭啼啼道,“小諾,我是真得愛你的,你聽我跟你解釋啊。”
寧軒轅適時轉身,即將與曹諾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提醒道,“車在外面,我和義父義母,等你。”
“嫁人這種終生大事,還得需要我親自把關。”
曹諾心頭一暖,重重點頭,“哥,以后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