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腎衰竭手術失敗,靠血液滲析儀器維持生命;被自己家教的學生性騷擾,差點鬧到了法院;還要賺錢維持自己的生活費和學費。
也難怪鳳錦這個好好先生,會這樣子對她糾纏不休。
他這一生順風順水,恐怕就沒見過身邊有人這么慘吧。
不過他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
花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手機放在了一邊,從床上站起來,去化妝鏡前化了一個妝。
打開門,嚴楚溪恭敬的站在門口,替她披上了披肩:“去哪?”
花容勾著紅唇,輕聲笑道:“你最近怎么這么閑?要不要我去給你找幾個電影拍拍?”
嚴楚溪后退了一步,讓花容出來,垂眼淡聲道:“沒什么想拍的,我只想在家里陪著你。”
花容笑了起來,摸了摸他的臉,“真乖。”
她往樓下走去,“我們回家。”
難得的,家里的燈竟然亮著。
花容坐在車里,看著客廳里明晃晃的燈光,一時間心情微妙的有點不錯。
想來大概是因為她以為鳳錦是不愛在這里的,然而他來桐城,最后住的地方也是這個和她的家。
花容下了車,披著羊絨披肩往廳內走去。
她心情很好,唇角帶著一絲愉快的弧度,只是還沒進屋的時候,聽到了里面隱隱約約傳來的男音和女音,唇邊的弧度逐漸冷了下來,下一秒又微微上翹,這次露出了一個略帶譏諷冷嘲的笑容。
“…鳳錦,不用了,我沒事。”
“你腳都破皮了,也是沒事?”
“不疼的。我要回家了。”
“那也得先上藥!”
花容聽著有點厭煩。
她停在距離門口一米處沒動靜了。
嚴楚溪走過來,低頭詢問她,問她:“回去么?”
“帶打火機了嗎?”花容問道。
嚴楚溪點了點頭,從西裝口袋里取出了打火機,親自給花容點了一根煙。
花容用力的抽了一口,細長的手指捏著煙蒂,上面涂著的丹紅色在月光下閃著冷光,她問道:“我應該進去嗎?”
嚴楚溪道:“我陪你去。”
“可是我不想鬧得太難看。”花容猶豫的道,“我怕我會忍不住打人。”
嚴楚溪垂下眼:“那我幫忙打人?”
花容皺著眉頭,對著他搖了搖頭,一臉很糾結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他就看著她轉身氣勢洶洶的進屋里去了。
很快,屋內就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和柳思思的一聲尖叫:“啊——!”
嚴楚溪眉毛輕輕地挑了一下,邁步往屋內走了進去,看到花容站在鳳錦的面前,將煙蒂按在了鳳錦的手臂上。
柳思思嚇得花容失色,站在那里想上前又不敢上前,那副樣子,活像花容剛才一巴掌打得是她。
嚴楚溪站在門口,沒再往前。
鳳錦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眉心微微的蹙了起來。
他的右臉上是花容剛剛賞給他的巴掌印。
“你鬧夠了么?”
開口的時候,他聲音也是很冷靜的。
花容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怎么能說我是鬧呢?你把小三帶回我們的家,我給你一巴掌都是輕的。”
鳳錦站在她的面前,極為進的距離,但是偏偏,在面對她的時候,就有種居高臨下的眼神。
花容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已經很低很低了。
低到了塵埃里。
已經在他的面前,陷入出了頹勢。
一敗涂地的那種。
可能再過不久,就要被他看低了,她維持著的高高在上的神氣,也沒辦法掩飾她在鳳錦面前的卑微。
她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煙蒂從他的手臂上滑落了下來,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燒焦的味道,是皮肉和絲綢被燙傷的味道。
“我要送她回家。”鳳錦對她道,“要么我給她上藥,要么我送她去醫院,我得處理好她的事情。”
“我也受傷了。”花容幽幽地道,“你怎么不多來關心關心我?”
鳳錦看著她完好無缺的模樣,皺起了眉頭,“花容,你別無理取鬧。”
花容笑了一下,挑起了尖細的下巴,逆著光看了鳳錦一會兒,然后緩緩將視線移向不遠處在沙發邊上站著的柳思思。
棉布裙,小白鞋,披頭散發,裙子上蹭著血跡和塵土,纖細的膝蓋上有傷痕。
是一副小白花被摧殘了的模樣,也怪不得鳳錦要憐香惜玉。
她幽幽的嘆了口氣,突然覺得有點寡味,就連這樣的爭吵,都覺得似乎已經重復好多次了。
有點無聊。
她行事向來干脆利落,事不過三,不會給他人二次機會,怎么就在這件事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呢?
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輩子,好像把所有的耐心,都給了這個男人。
她走過去,坐在沙發上,環著胸,看著面前的兩個人。
“來。當著我的面,去給她上藥。”她唇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我倒要看看,她傷得是多厲害,家里這么多人沒有手,偏偏要輪得到你來動手動腳。”
鳳錦似乎是覺得她話說的難聽,偏過頭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
他是問心無愧的,跟柳思思并沒有任何肉體上的糾葛。
他看著花容,只覺得這個女人越發無理取鬧。
柳思思尷尬的手足無措,低著頭,道:“容小姐,我沒事,我現在就走。”
她轉身拎起包就要走,身后花容的聲音施施然傳了過來:“剛才我沒回來的時候沒見你走,我一回來就走,你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嗎?”
柳思思蒼白著臉,看了鳳錦一眼,低聲道:“是鳳先生執意帶我過來的。”
“他叫你過來你就過來,你是忘記他有婦之夫的身份了?”
“花容,你夠了!”鳳錦終于忍無可忍,打斷了她的話,他一雙眼冰冷而冷厲,抬起頭看向她的臉,“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已經跟你結婚了,你到底還想怎么樣?”
他每一個字的質問,似乎都叩在她的心上。
我已經跟你結婚了,你到底還想怎么樣?
似乎跟她在一起,已經是他對她最大的妥協。
花容騰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她踩著高跟鞋走到他面前,仰起頭面對面看著他的臉。
“不是我逼你。”她看著他,“你給我搞清楚,結婚這種事情,沒有人能逼你。是你自愿的,鳳錦,別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既然已經選擇背負這份責任,那就給我像個男人一樣,干脆一點!我不想再看到你跟她再牽牽扯扯,你知道我的本事。別讓我動手,讓她永遠消失在世界上——你知道我辦得到!”
“…”鳳錦的眸子微微收縮了一瞬,轉而變成了不可置信,他看著花容,似乎是有些失望,問道,“你怎么變成了這樣子?”
“我一直是這個樣子。”花容后退了一步,臉上面無表情,她轉過頭看向柳思思,平靜的對她道,“請你跟我的先生保持距離,要不然,我有權利對你這個介入我婚姻的第三者使用任何手段。”
鳳錦一把扯住她,他皺著眉頭,低頭問她:“你打算用什么手段?你要殺人么?花容,你給我理智一點!”
花容揮掉他的手,她眉心也蹙了起來,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你最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你當初是怎么答應我的?你有膽子去跟爺爺說嗎?既然沒辦法好好跟她保持距離,既然擔不起責任,就別娶我!”
她突然覺得受夠了,憑什么要她來管這些閑事呢?
她的時間,憑什么要浪費在鳳錦和柳思思這兩個人的關系上?
真的是有夠無聊的!
“算了。”她后退了一步,厭煩的看了柳思思一眼,對著鳳錦道,“你們兩個人繼續玩吧,我走了。”
說完,她果然沒有再搭理他,邁開腳步往外走去。
鳳錦看著她的背影,嘴唇動了一下,沒有喊住她。
“容小姐!”
柳思思追了過去,在門口處拉住她,“我跟鳳錦真的沒有任何關系!”
花容轉過頭看向她,她語調綿涼冰冷:“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的,對他沒有一點心思,就不會跟著回到這里。”她推開她的手,“別碰我,救了一只白眼狼已經夠讓我惡心反胃了,別對我裝可憐,我跟他不一樣,我不吃這一套!”
柳思思被她推的后退了一大步,她是畏懼著花容的,聽到花容這樣說,果然就不敢再追過去。
花容收回了視線,往外走去。
嚴楚溪站在原地看了鳳錦一會兒,緩緩開口:“用這種方式去試探一個女人對你的感情,不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如果你自尊心受不了,接受不了花容這樣的女人,那就請你跟她保持距離,我想在你之后,會有很多人愿意去追求她這樣的女性。”
鳳錦抬起頭看向他,“這里面也包括你嗎?”
嚴楚溪淡淡道:“除了我以外,也會很多。”
他言盡于此,轉過身隨著花容走了出去。
花容站在車邊,見到他過來,問了一句:“你跟他說什么了?”
嚴楚溪搖了搖頭。
她也沒再多問,在嚴楚溪的面前,終于露出了一絲疲態,緩緩的把臉埋在了他的懷里。
嚴楚溪伸出手,輕輕地擁住了她削瘦的肩膀。
她一個人撐著,實在是太辛苦了。
或許鳳老也猜錯了,鳳錦并不是那個可以同她一起經歷風雨的那個男人。
她需要的,并不是鳳錦那個被家庭保護的太好,也被她寵壞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