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袖這才推門進去,一看到葉涼秋睡著的樣子就心疼了起來。
這孩子,又哭過了,這些天總是偷偷地哭,懷著身孕,可不能這樣哭,會哭壞眼睛的,明天可得說說她。
酥袖老了,這個點是困得不行,但是她心里擔心啊,哪里能睡得著。
在小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又起身,想要在過道里走一走。
披了衣服,打開門,走了兩圈,嘴里也是喃喃的:“人老了,不中用了。”
少爺要是在,等少爺回來,孩子帶到四五歲時,她干脆就去鄉下買間屋子去,偶爾過去看看就行了。
她心里其實是清楚的,涼秋到哪都帶著她,并不是非得要她照顧,而事實上是涼秋在照顧她。
這孩子,當真是良善的,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蒙了心,不相信她。
好在,少爺是一直相信的。
好在,少爺還活著。
真好啊!
酥袖在外面轉了一圈,夜里涼,一把老骨頭有些受不住,還是回來了。
攏著外套,才走到電梯口就見著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涼秋的病房門口。
看那身形,像是安瀾!
酥袖不敢大聲,輕步過去…
大概是她細碎的步子驚動了那人,那人緩緩回頭。
對著光,他臉上的一切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半邊是好的,半邊…毀了。
酥袖在那瞬間,啞了聲音。
她的身體像是木樁一樣牢牢地釘在那兒,臉色慘白,嘴角也是…顫抖著,半天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四目相對,她震驚,而他的眼里有著痛楚和一抹受傷。
避無可避,也沒有必要回避。
秦安瀾開口,“酥姨。”
酥姨的淚水刷地流下來了,嘶啞地哭著,后來干瘦的手指就捂住自己的眼睛。
哭得壓抑、慘烈。
“你這個壞孩子!竟然裝死來嚇酥姨,你知道以為你走了,酥姨流了多少眼淚嗎,眼睛都要哭瞎了,我當時想,我怎么對得起老太太,你是老太太唯一的苗苗啊,可是我又是知道的,攔著你,不讓你去,你這輩子就是活著,也不會快樂。”
酥袖是壓抑了太久了,在秦安瀾過來抱住她時,她拼命地捶著他的肩:“壞孩子,壞小孩,嚇死酥姨了。”
她打得他有些痛,因為他身上的傷確實是沒有好全。
可是他,生生地忍著,因為知道,她是害怕的。
就像是繃緊了弦,現在突然就放松下來一樣,她需要發泄。
他生生地受著,內心和她一樣不好過。
酥袖哭了一陣后,捧著他的臉,心痛極了,“怎么不回家呢?涼秋和孩子們都等著你,她早就知道你活著了,姨也是聽她偷偷和慕云說的。”
“酥姨,你看我現在這樣,還能回得去嗎?”秦安瀾苦笑一聲,“還有,涼秋是故意說給你聽的,她想你好好活著,不要太過于傷心了。”
“我現在就不傷心嗎?”酥袖心痛,她想說回家,但是看著他的臉,還有脖子上延伸的傷,她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