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王颯不想立刻醒過來了,因為他心里壓力太大了啊。
潛意識就告訴他,醒過來就將面對著魔怪的世界。
那片漆黑的世界,是他最恐懼的。
這份恐懼,誰都不知道,來源于他七歲的那一年,那一天,寒冷的冬天,在冷風的呼嘯下,他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人世間了,只留一個人,面對著那份黑暗。
黑暗的屋子里,只有他父母冰冷的身體伴隨著他。
他拼命的喊,拼命的叫,沒人理睬他,他們再也醒轉不過來了。
凍餓讓他的父母失去了身體,卻將最后一點糧食留給了他,這意味著將生的希望留給了他。
直到三日過后,才有人發現了他。
隨后,他被附近的一位好吃懶做的男人,賣給了人伢子,輾轉好幾家,最后在十六歲那年被楊若晴買進府中,所以他才把暗衛當做自己的家。
但是,他卻落下了怕鬼怕黑的毛病,就算他隨身帶著佛像庇佑,都沒能徹底消除自身的毛病。
但一想到會就此離開暗衛,他就很不甘心,他很想徹底改變自己啊。
那么,就醒來吧,總要面對的,這么逃避是不成的。
王颯緩緩睜開眼。
但映入眼簾的不是那些造型怪異的妖魔鬼怪,而是一處古色古香的房間,香爐點燃著,香氣裊裊升起。
身穿紅衣的少女,美艷動人,端坐在一架古琴面前。
“公子你醒了啊。”少女唇角露出笑意,如同鮮花盛開。
王颯趕緊爬起來,他整個人就像是吃了蜜糖一般,暈乎乎的。
“姑娘,你是何人?我這是在哪里?”王颯坐在床邊,瞟了少女一眼,便開口問道。
“公子你昏倒在哪里,這里就是哪里了。”
“至于奴家嘛,名喚傅雨柔,奴家你已經見過了呀,在那層閣樓上,奴家在梳理頭發…”少女笑道。
說到這里,王颯忽然想起來,他經過的那處閣樓,那位拿著自己頭梳理頭發的少女。
眼前這位少女就是那位?
王颯本能的有些恐懼,但他發現自己僅僅只恐懼了一瞬間,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是啊,眼前這位少女,如此溫婉可愛,又怎么會是什么鬼怪呢。
“公子,其實你不必害怕,咱們這里都是假的,是做給進來玩的逗樂的,千萬別當真呢。”傅雨柔溫柔如水般的嗓音倒是讓王颯逐漸的心定。
是啊,都是假的。
“這世道,人心比鬼更可怕,公子,咱們這些在鬼城工作的,都是拿銀子做事的,并不可怕,外面的人才可怕呢。”
傅雨柔也是和江千春一樣來于云山寺,區別就在于江千春早一些,而傅雨柔是近期才被云山寺抓進去,還沒來得及獻給那些官吏,就被楊若晴的那次行動解救出來了。
“傅姑娘說得對,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總是克制不住內心的恐懼。”王颯長嘆一聲,以他的聰穎,以及在暗衛學習修煉那么多年,又怎么會不懂那些道理呢,但是有些事情,即使知道緣故,偏偏很難解決。
這就是知易行難的道理吧。
“那公子要不要留在鬼城一段時間,看看我們是怎么扮鬼的,興許就能去掉心魔呢。”傅雨柔提議道。
“好,我留下看看。”王颯一口就答應了。
這答應的速度讓傅雨柔都有些愕然,原本她還以為需要勸說一段時間呢,誰知道這么快。
她答應了星隕大哥和好姐妹江千春,辦好這件事,那么她定然會盡心盡力的。
“公子,那奴家陪你去外面轉轉吧。”傅雨柔笑顏如花。
隨后,傅雨柔帶著王颯前往不同的場景去感受那些不同的機關設置。
上到閣樓,他才發現,場景是假的,拿下的頭是石膏制作而成的,而傅雨柔原本的身體錯位了一下,看起來就像是沒頭一般,都是一種視覺上的錯覺。
接著,傅雨柔又陪著他來到冥婚的場景,此時,江千春和星隕一起有事離開了,這里已經沒有人看守。
看到棺材掀開以后,下方還有一個機關,王颯不禁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靠近。
要是那時候,他靠近過來,就會發現棺材里的人消失了,在那種恐怖的氣氛下,絕對會讓人嚇個半死。
“公子你看怎樣?是不是很有趣?”傅雨柔嬌笑,眨巴著眼睛。
她覺得這個叫王颯的年輕男子,呆頭鵝的模樣十分的有趣,一個大男人,怎么就害怕鬼怪呢。
就是她一個小女子,也只怕人不怕鬼啊,至少鬼不會當真抓她,人是真的壞,原本以為六根清凈的大和尚們,居然背后都不是好東西,趁著她出門買東西就趁機抓走了她,關進地下。
“嗯,是很有趣,下次我也要扮鬼來嚇唬別人。”王颯忽然對這個扮鬼的工作產生了一些興趣。
其實他鬼使神差的留下來,不僅僅是為了治愈他內心的創傷,還是為了眼前這個少女,明明才是第一次見面,怎么就有種心動的感覺呢。
“那要找黎爺爺才行呢,這里就是他主持改造的。”傅雨柔道。
“黎爺爺是誰啊?”王颯問道。
“黎爺爺就是黎爺爺啊,明天我帶你去看他老人家,今天,他回老家了呢。”傅雨柔笑道。
“好,那我明天去見見他。”王颯點頭。
官道上,數道騎馬之人疾馳而過。
一直距離京城的城門樓一段距離的時候,方才減緩速度。
“老白,你說咱這一趟回來,晴兒會不會嚇一跳?”年輕男子俊逸的臉上帶著一絲暖暖的笑容。
“那是,你這不務正業的,媳婦兒比軍隊還重要。”年紀大一些的男子嘿嘿笑了兩聲,抓起放在馬背上的酒袋,往口中灌了一大口。
“那是當然,媳婦兒本來就比軍隊重要嘛。”年輕男子深以為然。
“這話可別讓別人聽見,咱們自己知道就行啊,說出去,軍心可就動搖了。”
“不會的,我帶的隊伍,那是絕不會出問題的,我不在,也會一樣堅守崗位。”年輕男子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