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調人手,哪能那么快?
英烈園不同他地,容易引動仙界各方的敏感神經不說,四大守園人更不是吃素的。
世尊當初安排在這邊的人手,只為打探各宗可能隱藏的核心弟子,近距離觀察他們,接近他們,所以,一直到如今,連一個金仙主事都沒有。
因為這就不是一個他們能殺人的地。
但現在…
收到急令的副主事陳增亮都來不及跟主事農海臣商量,就急急分調留仙山東南西北四方的修士,盡可能快的各就各位,把近段時間,不在他們名單里的陌生人畫像調出來。
考慮到林蹊可能又會不要臉的改變形象,陳增亮還以排除法把近來可能拜山的修士畫像與四方共享,不是他們形象的人,有八成可能就是林蹊。
很快,蔣十八有些模糊的畫像,就出現在了安畫的手中。
“此人最可疑,她是突然冒出來進入留仙山的人。”
陳增亮很可惜,他們的人不能緊跟著進入留仙山,“守北山十里外的蒙社,只遠遠看了她一眼,算她進山的時間,與仙隕之地辰時三刻有變的時間,雖然有點誤差,但是,當時與她前后腳進山的一還有凌河章家的三人,他們是爭吵進去的。”
玉簡中,他簡略地說了一下章家三人爭吵的緣由,“衛九錫是不可能讓他們吵進英烈園的。”不管是紫霄宗還是衛家,還是他自己都要點面子,“所以,他們可能是在英烈園外解決事情。林蹊恰逢其會,或許會被堵在英烈園外一段時間。”
那就對上了。
安畫和成康知道,農海臣和陳增亮收集各宗核心弟子情況,收集各方情報,一向沒出什么差錯,此時已經認可了他的懷疑。
而且從地圖上看,林蹊如果從仙盟坊市直奔留仙山,北山是她入山的最近距離。
“林蹊一向警覺的很,你們既然有所有進山修士的資料,那么,從山上下來的人,如果再有陌生人或者畫像上的女修,不必管其他,不惜一切代價,當場格殺。”
通過傳送寶盒,成康還一連塞入幾個特別的殺人秘器。
“記住,不可猶豫。她不死,世尊的情況只會越來越壞。”
派駐在留仙山周圍的族人,雖然沒有金修大修,但是,為了能跟各宗的核心弟子們結交上,大家的修為,最低的都是天仙中階。
“一擊得中,立刻遠揚,屈、萬兩位長老正在趕去的路上,只要成功,族中絕不會吝嗇獎勵。”
這還用說?
陳增亮抓著他們傳送過來的殺人秘器正要出門,主事農海臣就匆匆趕了回來。
“怎么回事?我怎么看到客棧外面有緊急召集的信號?”
三層客棧,頂層左右兩間,從來不曾對外開放過,當那兩邊窗戶全都打開,就代表著是有緊急的事了。
“是!林蹊可能到我們這邊來了,族里的意思是不惜一切,全力格殺。”
陳增亮忙把他們排查出來的消息玉簡塞給他,“正好你來了,你去東、南,我去西北,殺林蹊,沒這些東西,恐怕不太容易。”
“等一下,你們怎么知道她來了?”
“圣尊和成康、安畫分析得來的,而且屈、萬兩位長老也正在趕來的路上。”
林蹊在此,他們想像以前那般安安生生,肯定是不行了。
陳增亮也很無奈。
但是這件事,也是他們必須要做的。
世尊的安危關系太大。
他如果好好的,他們這些在仙界的臥底都更有底氣,反之…
“只要我們動作快一點,她未必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
以有心算無心,成功的可能很大。
“你看吧,這是成康剛剛發過來的消息。”
人家是圣尊的徒弟。
哪怕他們從心底一直不服,卻也只有聽令的份。
“我們的動作要快,做完這一票,或許也可能回族里了。”
憑此大功,回到族里,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從南門下山的陸靈蹊,哪里知道,人家想拿她立功?入境戰聯,不僅神魂疲累,沒入戰場的身體,其實也因為那一次次好像真實的死亡,流了無數的汗。
在英烈園時,她還不太好意思,一個人吃碧心果,但現在…
青主兒很干脆地給她摸了一小壺打成果汁的碧心果,“流了那么多汗,多喝這果汁,對身體對神魂都好。”
沒有外人,也不用擔心別人聞到味兒。
“嗯!多謝!”
陸靈蹊咕嘟咕嘟一連喝了半壺,“主兒,你也給你自己倒點。”
哪怕倒到根處,當水份呢。
“放心,我不會委屈我自己的。”
都是她種的。
“現在我們要往哪里去啊?”
青主兒完全沒想到,因為這里的特殊情況,佐蒙人早用排除法,查出陸靈蹊了。
“其實我覺得,盛開提議我們去紫霄宗的時候,是可以走一趟的。”
大家一起也能有個照應。
或許還能讓紫霄宗的某些人,對她和天淵七界更關注一些。
“是可以,不過…”
陸靈蹊把壺中的碧心果汁全都喝完,又得新遞給她,“你當人家是傻子?盛開都提醒我戰聯連通仙隕之地,那里的異常佐蒙人可能都知道了。
世尊在我手上吃了大虧,人家是圣者,圣者的生死,關系兩邊的戰局。
你當紫霄宗的修士不知道,佐蒙人旦有一點懷疑,就會不惜一切的要來追殺我?
我可以接受他們的邀請,但是你想過,他們有誰受傷或者隕落的后果嗎?”
她明明知道,佐蒙人不會放過她,還跟他們一起,那么,在死亡的威脅面前,他們對她又能有多少真心?
英雄是用來敬仰的,不是用來靠近的。
因為太靠近了,可能就會在不情愿的情況下,付出一些代價。
“人心向上,人性向下,攸關生死的事,有時候,是經不起考驗的。”
她無法完全的相信人家,人家也必定不能拼死相護于她。
陸靈蹊又不傻,“而且,這是我們自己可以解決的事,又何必扯著別人?”
大家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
盛開能給她一枚保命玉符,就已經是莫大人情了。
陸靈蹊摸出一枚刑堂獎勵保命靈符,納入懷間時,小心地用靈力激發,讓它處于心念一動,即可使用的狀態,“主兒,從現在開始,你也要幫我注意著周圍了。”
她要是來殺她的佐蒙人,就會跟在仙盟坊市殺田甜一般,一絲機會也不給。
“接下來的路,也許不會太平。”
留仙山上,應該是太平的。
畢竟那里有四位守園的金仙大修。
但下了山…
重影化成一個小小的彎舟,帶著她往南疾行的時候,她很注意地觀察周圍一切。
天空中,一團一團的云團,看著好像沒什么,但是陸靈蹊還是很小心地離它們遠了些。
云團想要隱藏什么殺招,應該是很容易的。
早就在等著的蒙社,雖然還是沒有看清這一個人下山的女修面容,但是,此時寧可錯殺,也絕不可錯過。
他一點沒當兒急沖過來,“這位道友…”
蒙社好像甚為友好的先拱了手,“在下凌河章順,敢問,你見過我們凌河章家的人嗎?”
凌河章家?
“對不住,我不認識。”
陸靈蹊正要避讓,就感覺他的眼神不對,心間劇烈跳動一下的時候,手比腦子快,在他揚劍的當口,腳下的重影化刀如風的一般,先劈了過去。
叮!叮叮叮…
隱在云中的老唐扯著他的胡子,一動也沒動。
留仙山周圍有不少佐蒙人在活動,他們一直都是知道的。
甚至各宗掌教那里,也都是知道的,但是,大家從來都沒有過多過問。
溫室里的花朵再好,也經不起風吹雨打。
有些人,有些事,是要那些孩子自己分辨。
沒想到啊!
老唐瞅著那個慢了十分之一息的所謂章順,眼角眉稍不由帶了抹笑意。
一步差,步步差。
出其不意這種招,對別人也許很有用,但是對早就戒備的林蹊…
老唐覺得,在不動用十面埋伏的情況下,佐蒙人想要殺林蹊,就不能玩套近乎那一套。
直接堵上,笑咪咪拱手之時,迅速用上殺招。
否則…
章順并不知道,守園大修能跟著林蹊跑出留仙山。
他一開始還想忍著不現出重生之體,借此詰問于她,但是,人家根本一點機會也不給,要不是他的劍死死護住了腦袋,人家馬上就能把他砍翻當場。
但是,護住了腦袋,其他地方…
章順雖然早就聽過林蹊的威名,但是,從來沒有真正接觸過。
他哪里知道,人家出手的迅速居然快他那么多?
再不現出重生之體,他就連拿劍的手都沒有了。
一直隱藏極好的死點,因為迅速重生的胳膊、腿,終地從他的頸間露了出來。
見到那個紅點,陸靈蹊的眼睛微微一瞇,重影迅速重上一倍,再次砍下的時候,擋格的章順身體不由一沉。
叮叮叮 遠遠趕來的農海臣,只見蒙社被人家用一把大刀生生的從半空中砸到地面,砸斷了劍,砸斷了胳膊,最終一把大刀,從他的死點處砍過,不由瘋了一般殺了過來。
靠近的百多云團被炸成了碎碎的云海。
大地現出一個巨坑。
農海臣才要尋一個仇人的尸塊,突然感覺身后有些不對。
身體從頭頂開始,猛地一涼。
他哪里不知道出事了?
頭也沒回地,身體突然之間,輕輕一閃,就著分成兩半的身體,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很快就變成了十六個他,一齊朝陸靈蹊砸下或劍或印的虛影來。
陸靈蹊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陷進戰聯,被動參與曾經死難仙人的大戰時,她和青主兒曾經遇到過這樣的佐蒙人。
那一戰,身邊的七人小隊,盡皆隕命。
十六個人,以正常思維來看,肯定有十五個是虛的,是假的,可事實上,人家就是有秘法,可以把化身當成真的。
哪怕這真的時間并不長,但是,也足夠誤導對手,足夠在人家手忙腳亂之跡,迅速擊殺成功。
叮叮叮…
十面埋伏如風化開,無差別對待。
農海臣沒想到,這么近的距離,她還能這么快的用出十面埋伏。
可惜,他是玉仙,這個同階無敵的十面埋伏,想要殺他…
他的臉色突然一變。
十六個他,擊出的劍、印,沒有打在林蹊身上,反而在陣中莫名其妙的打了回來。
好像是他對他自己出手了。
農海臣還沒聽過十面埋伏有這樣的本事。
當然,族中所有見識過十面埋伏的人,都隕落了,也沒經驗傳下,但是,他現在是玉仙啊!
農海臣非常想給他自己信心,全力出手下,身后是飛舞的要人命的花瓣,身前是他自己的劍、印…
卟卟卟…
他避開死點,死命抗下自己的出手。
云海中,老唐緊張地盯著陸靈蹊。
他知道她激活了一張可擋金仙一擊的靈符,所以,沒有馬上出手相助,但是,這新來的佐蒙人是玉仙,十面埋伏同階無敵不假,卻不能拿人家如何。
尤其對方還特別用了血鬼功法。
在外域戰場多年,佐蒙人的功法,戰力,他都研究過。
血鬼功法,不是一般的佐蒙人能修習的。
此人在佐蒙保,一定也是個人物。
林蹊才晉天仙未久,十面埋伏…
他緊張的心跳加快,卻沒想,攻向對方的,不是十面埋伏,而是人家自己的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