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魂王沒想到,會從雪舞口中聽到成圣的話。
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不管是他,還是雪舞,進來了就沒有想過再出去。
三五好友,圍爐喝酒!
這里有戀人有朋友,沒有勾心斗角,當然也感應不到靈氣,修煉這種事,他們也早就把它忘到瓜哇國去了。
現在…
“你也覺得,銀月當年把我殺在外面,其實…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美魂王簡直不敢相信。
因為那腹線宙蟲,銀月當年明明是對他絕望了,以為他投靠了佐蒙人。
“或許吧!”
雪舞沒有正面回答,“我記得銀月當年很聰明的,月亮宮大戰之前,她曾經說過,佐蒙人可能早就侵入了我們這邊,在利用種種,讓我們彼此消耗。”
美魂王嘴巴顫動半晌,無法說話。
銀月給他留了一份生機,但如果不是他早就留了一手,那份生機只能支持他轉世。
除非,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有留一手。
“我…我們如今在這里,還…還能有希望嗎?”
“你把還能去掉!”
雪舞本來也沒有抱過希望,但是,與靈蹊深談之后,卻覺得,她的很多設想,雖然都只起了個頭,卻很有操作空間。
“對比宋玉他們口中原來的神隕地,對比我們剛進神隕地時的樣子,你覺得,這里沒有變好嗎?”
當然變好了。
又活了好多人呢。
但只要想到,他曾經心心念念的圣者位…
美魂王口干舌燥。
他找自己的骨頭,找得有多難啊!
一塊又一塊的拼,整整拼了三年多。
就這樣的他,還能成圣者?
他都做好,在這里跟銀月永遠歲月靜好了。
“靈蹊好好的跟你說這些干什么?她是閑得太無聊了嗎?”
美魂王強自按下,那個讓他受不住的誘惑,“她還是小化神呢,不好好修煉,倒操心起圣者的事,等她再來…”
“等她再來的時候,也許又是別有轉機的時候。”
美魂王終于說不出話來。
那小丫頭一直在替他們奔忙,盡了她最大的努力。
“你…你到底都跟她談了些什么?”
別斷章取義,挑起他的心,結果…
“不對,我自己的事,靈蹊不是應該問我嗎?”
怎么能跑過來問雪舞?
“問你?”雪舞忍不住笑了,“然后聽你吹牛,或者,她的猜想不合你意,被你噴得體無完膚?”
怎么會?
這些年,他脾氣多好啊!
“行了,別怪林蹊了,她主要問的是我們當年對你和其他魔王的態度,這事你能回答嗎?”
雪舞鄙視這個,好像沒了雄心壯志的家伙,“靈蹊都不主張我告訴你,但是呢,我覺得吧,再不告訴你,讓你收收心,神隕地被她努力的拉到現實中去,你也是爛泥扶不上墻。”
什么叫爛泥扶不上墻嘛?
美魂王很想跟她齜齜牙,奈何這家伙跟仙子,跟銀月的關系都好著呢。
“不要以為我是危言聳聽。”
自在日子過久了,可能都適應不了外面的世界。
“也不要覺得,出不去,外面的事就無需去想。”
這些話,她不能跟失了記憶的同伴們說,但是,美魂王這里,雪舞就沒有顧忌了,“你可別忘了,外面,你還有一個大仇人呢。”
世尊?
美魂王的眉頭一擰。
“你也說了,靈蹊的修為還弱,你把什么事,都壓在她肩膀上,不覺得太過份了嗎?”
“…她不是同階無敵嘛!”
美魂王很無奈,“而且,她還是天道親閨女。在如今的天淵七界,已經沒什么事,是她搞不定的了。”
他能這么自在的在這里過日子,是沾了那小丫頭的光。
美魂王并沒有忘記,但是如今…
“神隕地就是這么個情況,我們能進來,但是出不去,外面的事,你讓我怎么操心?”
“銀月他們都沒了曾經的記憶,可以不操心,但是我們…還真的要替靈蹊操上那么一點子心。”
“…她怎么啦?”
又遇到難處了?
不應該啊!
美魂王看著雪舞,“除了猜測我成圣的事,靈蹊還跟你說了什么?”
“混沌巨魔人。”
混沌巨魔人?
美魂王有些呆,“那些人不是已經到另一個新生宇宙去了嗎?”
“矮子當年,發現了天渡境。”
雪舞丟給美魂王一個百斤裝的乾坤玉瓶,“他在那里,留下了永佳.。”
永佳?
那個傀儡?
“靈蹊在天渡境,遇到了永佳?”
美魂王實在佩服她的運氣,“那老木頭這次怎么沒跟她一塊進來?”
“永佳的狀況不太好。”
雪舞嘆了一口氣,“你別打岔,靈蹊再入天渡境,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呵呵,這有什么可奇怪的,她不是天道的親閨女嘛!”
她都不能進,還有誰能進?
美魂王毫不在意,“矮子那人有心機的很,老木頭是他的傀儡,看人也很有一套,天渡境那么大的地方,他們能碰著,除了老天想借老木頭的手,給她送好處,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了。”
他打開了玉瓶,輕嘗一口后,又迅速蓋上了,“這是碧落仙泉?”
“是!矮子讓永佳看守的。”
什么?
美魂王呆了。
“矮子當年逃出一縷分魂到他那里,當時天地因果可能太厲害,永佳受他拖累,都不記得他的面容了。”
美魂王在心里輕嘆了一口氣。
“靈蹊說,她師父隨慶認為,天淵七界的因果,我們既然要承受,那么,就不可能全是壞的。”
他們為食靈蜿蟲而妥協,是為了避免這方宇宙的毀滅而妥協。
“他認為,神隕地是我們的后手,我們暫時活在這里,但等到神隕地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我們每一個人,還會受到這方宇宙天地的饋贈。”
雪舞覺得,靈蹊的師父,在某一點上,跟當年的虛乘很像。
“神隕地是不是后手,還是機緣巧合而成,到現在,我感覺都迷得很,但是有一點,我卻能很肯定,矮子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雪舞往自己口中倒了一口酒。
如今的她,是繼酒鬼之后,最愛酒的人,“確切的說,他是個睚眥必報的家伙。混沌巨魔人一直在尋找天渡境,他知道天渡境的所在,當年如果有心,以天渡境做為條件,可以說,他想讓混沌巨魔人干什么,他們就得干什么。”
但是,他一言沒發。
這就很不對勁了。
“另外,靈蹊跟我說,她之所以能進到天渡境,是因為,她得到了一個可通天渡境的小境,在幽古戰場假中‘神泣’時,從仙界買肉的季肖生怕她死了,還特意送了很多天地靈物。”
混沌巨魔人的事,靈蹊一個人肯定是頂不住的。
雪舞也不得不跟美魂王交底,“她的小境,是在混沌巨魔人的封靈畫中所得,而那封靈畫所截的天地靈氣,恰是二十萬里寒漠以及靈蹊出生的無靈絕地。”
這里面,都有矮子的影子。
“我已經很多年沒動腦子了,這么燒腦的事,實在沒辦法推理了。”
她很干脆的甩鍋,“我把要蹊告訴我的,都跟你說,然后,你用你的腦子,好好推理下,當年矮子的思路吧!”
陸靈蹊從來沒想過,矮子前輩,才是諸位前輩中,最讓人‘迷’的人物。
“玄華姨,這事真不能開玩笑,您再想想,他真的是…”
“我什么時候,跟你瞎開過玩笑?”
玄華看著陸靈蹊用靈氣凝重出來的矮子小像,深嘆了一口氣,“你要是不把他的影像凝出來,傳承記憶里,這唯一的人…,我都要徹底忘了。”
她們家在這星湖傳承了多少代?
玄陰蚌母從來不會屈服任何惡勢力,想要抓著她們當育珠的靈獸,她們情愿死。
但是,傳承記憶中,就是有這么一位,必須要還恩的。
只是祖上等了這么多年,都沒等到這個人,沒想到,靈蹊居然帶了他的小像來。
現在要她還恩嗎?
玄華很無奈,“說吧,這家伙是誰?”
“…曾經這里的主人,下面的石陣,可能就是他所布,另外…”
陸靈蹊只能道:“另外我曾聽美魂王說過,這里,曾是他留下道統的地方。”
什么?
不僅玄華在眨巴著眼睛,就是瑛娘也在眨巴著眼睛,“玄華,你家祖上和這位前輩,可能跟我和陸安差不多呢。”
玄華的眉頭攏了攏,“靈蹊,他到底是誰?現在怎么樣了?”
“他是神隕地里的矮子前輩。”
陸靈蹊輕輕抬手,靈氣匯成的小像,瞬間消失,“我這次來,就是想查他留下的石陣。”
當年若沒有好奇瞎弄就好了。
陸靈蹊瞅著,她還是一頭霧水的石陣,一個頭兩個大,“這里若是沒意外的話,應該能通天渡境,矮子前輩在那里,留了一個小殿。”
玄華瞄了一眼說到石陣就不敢說話的瑛娘,“靈蹊,你還想從這時,到那個小殿去?”
“能嗎?”
陸靈蹊眼睛一亮。
“我要說不能,你是不是很失望?”
“肯定的。”
陸靈蹊覺得有門,扯著玄華的胳膊,“玄華姨,這件事,對我太重要了,幫幫忙吧!”
“能幫忙,不過…”
玄華遲疑了一下,“我研究這么多年,曾經三次找回你們當年玩沒了的空間。”
但是,那個空間,又被她玩沒了。
頂著瑛娘控訴的眼神,玄華笑道:“那三次的規律都不一樣,所以,我需要時間。”
“…成!”
能找回就好了。
陸靈蹊塞給她一枚玉簡,“這是我在天渡境那邊看到的石頭陣,玄華姨,您留著做參考。不過,弄成了,可千萬不要想著過去,一定要跟我說一聲。”
“…放心,我還能活好多好多年呢,可不想到天渡境成荒獸的口糧。”
玄華對那里沒興趣,“又要走了吧?這一次,把瑛娘也帶著,免得我看不住她。”
“我哪有?我…”
“瑛姨,我把陸安老祖喊到金風谷。”
瑛娘只能閉嘴,“那行吧!我和你一塊走。”
星湖外面,風門正等著她們呢。
他原本對林蹊少時呆了三年的地方很感興趣,想要到處轉一轉的,可是…,湖光山色下,不知道為什么,感覺非常危險。
六腳冥蟲在這里下界,一個星船的蟲,結果,愣是被那位接林蹊入湖的玄陰蚌母玄華陰得死傷大半。
想了想,風門到底沒敢造次,老老實實就呆在岸邊。
季肖在努力尋找仙界到天淵七界的空間裂縫。
為了尋找那裂縫,他甚至又順著某些流言,親到云天海閣在仙盟坊市的駐地,求見祝紅琳。
流言所說的空間裂縫恰在云天海閣與妖族邊界,相比于別人,她可能知道的更多。
“…不好意思,紅琳受之有愧!”
祝紅琳被換防到此,做宗門駐守仙盟的長老,外面的流言什么的,她又如何不知道?
不管這季肖在打什么主意,她都不會配合。
祝紅琳把三個玉盒,又輕輕地推還到季肖的面前,“有關空間裂縫的事,我確實沒有聽過。”
沒有天渡境的混沌巨魔人,不足為慮。
這季肖現在是覺得買肉不行,暗殺仙人也不方便了,要跑天淵七界,找那林蹊小丫頭,問天渡境吧?
祝紅琳心中冷笑,面上卻一片和煦,“道友還是到其他地方問問吧!”
“如此…季某就告辭了。”
季肖站起來的時候,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他沒想到,這姓祝的連送到手的寶物,都能拒絕。
大踏步離開的時候,他差點與張穗撞上。
他沒理張穗的拱手,帶著怒氣,大踏步離開。
“師父…”
“進來!”
祝紅琳朝徒弟招手,“最近坊市會有些亂,不要在外面跑了。”
“…師父,您是怕混沌巨魔人把我抓了嗎?”
“你說呢?”
“我覺得是。”張穗往師父跟前湊湊,很是八卦地道:“師父,那個姓季的,找您什么事啊?”
“查問去天淵七界的空間裂縫。”
張穗呆了呆,“他們還要朝天渡境打主意嗎?”朝天渡境打主意,好像就朝小殺神打主意呢,“師父,只能你一個人不知道沒用,您趕快給宗里發信,讓大家統一口徑,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