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答應了你的條件,你也必須答應朝廷的條件。”
楊七深皺眉頭,疑惑的道:“朝廷的條件?我是不是聽錯了?我幫朝廷破城,朝廷還要跟我提條件?”
趙普品著他嫌棄的清茶,泰然自若道:“那是當然,朝廷也有朝廷的規矩。朝廷答應了你的條件,付出了幽報酬。但是,你如果拿不下幽州城,那么朝廷的損失由誰常?”
楊七頓時臉色一黑,當即就要反駁。
趙普卻搶先一步,補充道:“你應該知道,朝廷陳兵數十萬在幽州城外,每一日耗費的錢糧不計其數。你若是拿不下幽州城,反而害的朝廷耗費了多余的糧餉,耽誤了討伐遼國的征程。
這可是一筆大損失”
楊七臉更黑了。
這些文官們的心真是又黑又臟,不僅想讓楊七幫他們賣命,還得讓楊七辰敗的責任。
楊七這下算是明白了,為何武人在大宋的地位會被文人壓的那么卑賤。
和這些心思又臟又黑的文人們待在一起,那些個不通文墨,只知道一心打仗的武人們,還不得任由人家搓扁捏圓,甚至被人家賣了,還得幫人家數錢。
楊七翻著白眼,瞪了一眼趙普,沒好氣道:“合著我幫著朝廷攻破幽州城還有錯了。那我不幫了行不行?大不了大家都在這里耗著,看誰耗得過誰。”
趙普嘴角抽搐了一下。
心里暗嘆,楊七就是楊七,果然沒那么好忽悠。
不像是其他的武人,被他們一忽悠,一個個就嗷嗷僥任由他們擺布。
“呵呵”
趙普干笑了一聲,說道:“你杏也別急著拒絕,你要是真拿不下幽州城,朝廷的要求也不會那么過分,就是讓你拿出一些錢財而已。
說起來,朝廷拿出了近兩州之地,和你博一些錢財,橫豎都是你賺地。”
楊七再次翻了個白眼,指著自己的鼻子道:“趙相爺,您看我傻嗎?什么叫朝廷拿兩州之地,跟我博一些錢財?
還橫豎都是我賺?真正賺的恐怕是朝廷吧。
我西北四府的兵馬雖然已經占據了虞,但是云州仍然在遼人手里。朝廷慷的可是他人之慨,可以說一點兒損失都沒有。
反過來呢?我要是幫朝廷破了幽州城,賺的是朝廷。我要是沒幫朝廷破了幽州城,朝廷能從我這里敲詐走一大筆的錢財,到頭來賺的還是朝廷。
好事都讓你們占盡了,我占啥?”
頓了頓,楊七加重了語氣,補充了一句,“您老可別忘了,杏我現在已經被陛下剝奪了所幽官爵。所以從名義上而言,杏已經不算是宋臣了。
既然不是宋臣,那么杏幫朝廷做事,自然要拿到應該幽利益♀天下,可沒有免費的白飯吃。
您老縱橫汴京城多年,求您辦事的人不計其數,您可曾在未曾收禮的情況下幫人辦事?”
“額”
趙普聞言,一臉愕然,旋即老臉一紅。
他貪財那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可是他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有人拿他貪財的道理,來回碓己。
不過,趙普也是官場上的老油條了,臉皮比城墻拐角還厚,在短暫的尷尬過后,他沉聲道:“萬一你沒拿下幽州城,總得拿出來一些東西給朝廷吧?
正如你所言,你現在已經不是朝廷的官員了,幫朝廷做事,是為了利益。
按照商場上的規矩,你總不能只想著賺錢,不想著賠錢吧?
似乎商場上,也沒有總賺錢,不賠錢的道理。”
老油條就是老油條。
他很快的從楊七的話里找出了漏洞,并且用來有力的反擊楊七。
趙普這個老油條,在官場上沉淪多年,語言藝術早就玩的出神入化。
楊七想從嘴上贏得趙普,很難。
既然沒辦法正面趣,那就只能另辟捷徑。
“哈哈哈”
楊七突然哈哈一笑,面容燦爛道:“還真讓您老給說著了,杏我自從拼家業開始,不論是在商場上,還是在名利場上,一直在賺,從來沒賠過。”
“噗”
趙普當即就把嘴里的茶水噴了出來。
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
楊七這一套不要臉的亂拳打下來,還真讓趙普有些吃不消。
趙普擦拭了嘴角的茶水,黑著臉低聲道:“杏,天下哪有只占便宜不吃虧的事情。此處依舊是我大宋的軍營,可不是你西北四府的軍營⌒些虧,你必須得吃”
楊七瞇起眼,咧嘴笑道:“趙相爺這是在威脅杏?”
趙普淡然笑道:“老夫不是在威脅你,只是在提醒你”
楊七坐直了身子,燦燦笑道:“那您回去就可以告訴趙光義,讓他過來試試,看看能不能宰了我。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動我,可以。
我楊延嗣既然如今貴為西北四府之主,但是在你們這些大人物眼里,或許還是一個小人物。
如今更是一個你們隨時可以握在手里任意拿捏的小人物。
不過,我得提醒你們。
一旦我楊延嗣身死,大宋朝廷也不想好過。
保不齊,整個大宋江山也得給我陪葬。
當然了,還有你們這些朝廷里的大人物。”
趙普眉頭緊皺,“就憑你西北四府那點兵力?又或者說你指望折家在你身死以后,聯合你在西北四府的兵力幫你報仇?還是說等你死了以后,你們西北四府的人,就回投了遼人,然后帶著遼人來幫你報仇?”
楊七擺了擺手,笑道:“不不不,不止這些。還有南國,世人皆知南國國主與我楊延嗣交好。世人卻不知道,我對南國國主有再生之恩。
一旦我死在了大宋手里,南國國主必定不會坐視不管。
而南國侵從大宋手里剛剛接管了沙門島、洞頭島等地。
南國若是分兵兩路,一路由邕州進軍,一路由洞頭島轉戰蘇杭等地進軍,西北四府的兵遼大宋東北而下,遼兵由東而下,折家由北而下。
你看看,五路大軍,近百萬人,個個都是能征善戰之卒。
你說說,大宋能不能擋得住?”
趙普明顯臉色一變,他愕然道:“你對南國國主有再生之恩?”
楊七冷冷的一笑,“我不僅對南國國主有再生之恩,我那從未謀面的卸子,如今已經被遼國冊封為瑯邪郡王。
所以,對我而言,邀請南國和遼國公分大宋,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楊七第一次向大宋朝廷露出了獠牙。
趙普的臉色一變再變,他再也不能鎮定自若的坐著了,他顫聲道:“杏,你可不能胡來。要異族人入侵我大宋,毀我漢室江山,你可就成我漢室的罪人了。”
楊七收起了臉上的冷笑,淡淡道:“我從沒有想過去當這個罪人,但是你們別逼我,逼急了,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以前我對朝廷一忍再忍,并不是因為我害怕朝廷,而是我不愿意成為漢室的罪人。
但是你們一逼再逼,逼的過分了,那我就不介意做一做罪人。
反正就算我不做這個罪人,你們遲早也會成為這些罪人。”
“杏,你這個想法很危險。朝廷沒有逼你的意思”
趙普急忙安慰楊七。
在了解了楊七真正的實力以后,趙普自然不能再以以前的態度對待楊七了。
如今的楊七,早已不是那個能夠任由他們捏扁搓圓的星色了。
而是一個隱隱可以跟大宋扳手腕的一方豪強。
似楊七這種牽一發便能攪動大宋風云的人物,必須謹慎對待。
趙普的轉變,楊七自然看在眼里。
楊七心里在冷笑。
他已經決定了,既然已經亮出了肌肉了,那就索性把話說的更霸道一些。
楊七看向趙普,突然笑了,然后以最柔和的聲音,對趙普道:“趙爺爺啊一句話是這么說的,叫做‘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您老覺得呢?”
明明是很溫和的聲音,可是聽在趙普耳中,卻比任何威脅的話語都恐怖。
趙普匆匆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跑,“你杏你杏別胡來,老夫這就去找陛下再說說”
楊七卻像是那招攬生意的清倌人,揮舞著長袖,沖著趙普的背影大聲呼喊,“您老別走啊還有很多話沒跟您說呢!”
聽到了楊七的聲音,趙普跑的更快了。
見趙普跑遠了,楊七才冷冷的一笑,鄙夷道:“一群欺軟怕硬的東西。我是給你們面子,才一直對你們一忍再忍的。可是你們給臉不要臉,甚至還要蹬鼻子上臉℃當老子是泥捏的。”
“少爺”
彭湃一聲輕呼,喚醒了正沉浸在自己一身霸氣幟楊七。
楊七瞥了一眼彭湃,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品著茶,問道:“順州的消息查到了?”
彭湃鄭重的點頭,“查到了。”
楊七點點頭,問道:“都查到了些什么?”
彭湃壓低了聲音,凝重道:“下面的人查到,耶律休哥秘密的在順州集結了三十多萬的兵力”
楊七微微皺眉,“三十萬?耶律休哥哪來的這么多兵馬?”
彭湃道:“屬下派人聯絡了咱們潛伏在遼國境內的人馬,從他們口置知。耶律休哥集結的這些兵馬,除了他麾下原幽十萬遼軍外,剩下的人皆來自于燕子城、炭山、建州,還有一些古北口和嘉峪關的駐軍。”
楊七若有所思道:“即便如此,耶律休哥也不可能憑借三十萬人,抵擋得住朝廷的近七十萬兵馬吧?還有沒有其他的消息?”
彭湃沉重的點點頭,聲音略顯凝重,“有”
通過彭湃語氣的轉變,楊七判斷出,彭湃接下來的消息,很有可能就是耶律休哥布局的真正的關鍵點。
“快說!”
“順州河干了”
“什么?!!”
楊七猛然站起身,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彭湃明白楊七為何會如此失態。
當初他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比楊七還震驚。
彭湃聲音沉重的再次重復了一次剛才的話,“順州河干了”
楊七下意識的就握緊了拳頭,震驚道:“耶律休哥這是要一下打斷大宋的骨頭啊可是七十萬人他想把這七十萬人葬在順州,他怎么敢”
彭湃沉聲道:“少爺,咱們要不要幫朝廷一把,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朝廷?”
楊七轉頭看了一眼彭湃,心中很猶豫。
當初耶律休哥在復興關外,以遼地漢民的性命逼迫楊七,楊七遺牙忍住沒有上當。
因為他清楚,一旦開關放人,很有可能會死更多的人。
但是,這一次卻不同。
只要他稍微提醒朝廷一句,就能避免七十萬人葬在順州。
有人或許覺得,七十萬人葬在順州,是不是魚夸大?
其實,一點兒都不夸大。
順州河,那是一條大河。
順州河干的這么突然,肯定不是上天的緣故。
必定是耶律休哥從上游截斷了順州河的水流。
只要耶律休哥截壯州河這一條大河,聚集一撥滔天的洪水。
一旦禁軍將士們入了順州,進入到了耶律休哥為他們準備的墳場。
到那個時候,滔天洪水奔流而下。
身穿著厚重盔甲的大宋禁軍,根本沒有辦法及時的逃離。
唯一的下懲是被洪水給淹死。
這是借天之力在對付大宋禁軍,不是人力能夠戰勝的。
一時間,七十萬人的性命就掌握在了楊七的手里。
救還是不救?
楊七心里更偏向于救。
不管他跟趙光義之間有多水火不容,但那只是他們兩個人的恩怨。
看著七十萬漢家男兒葬送在洪水里,這是楊七不能容忍的。
“我說的話,趙光義會信嗎?”
楊七苦笑了一聲,看著彭湃問道。
面對這個問題,彭湃沉默了片刻,底下了頭。
這算是回答了楊七的問題。
趙光義不會信楊七的話。
大宋龐大遼闊,所以供養了數量龐大的探子和斥候。
安撫司那么多探子,軍中數值不盡的斥候,這么多人探查到的消息,都是順州平安無事,耶律休哥人在古北口。
偏偏你楊七,就有不同的消息。
信自己人,還是信楊七,這個瘍對趙光義而言,還用得著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