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弄玉那純凈如水的目光,周清搖頭微笑輕嘆,先前在潛龍堂的七人中,成功易寶的只有兩人,自己手書的劍道真解無人問津,不過這也在自己的預料之中。
能夠進入潛龍堂易寶的大都是身份極為尊貴之人,其余則是江湖上盛名遠揚之人,前者不需要修煉,只需要統御武者,便可有至強之力。
后者自身便是有獨到的本領,亦是不需要他人之法,而且一卷劍道真解道盡劍道玄妙,臻至至高劍道,這種言語更是無稽之談。
若真的如此,誰又愿意真的將這卷劍道真解易寶而出,故而,兩面不討好,只得歸于己身,言語微落,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本輕薄的紙質書籍。
線裝而上,右側而卷,上書陣道真解四個古樸的韓國文字,內容不多,不過一二十頁罷了,揮手揚起,便是飄然而入弄玉跟前的條案上。
“這…,即是公子之寶,弄玉無功不祿,豈敢收下,還請公子收回!”
“不過這種書籍倒是奇特,像是書閣之物,據弄玉所知,多日前,書閣曾經被大將軍府查封,頗為可惜,好在紫女姐姐已經買了許多。”
對于紙質書籍,弄玉眼中一亮,記得近月之前的新鄭之中,曾有一家書閣開啟,內部售賣的便是這種書籍,雖然售價昂貴,但卻是便捷無比。
內部刊印的諸子百家典籍和當世名人之語甚多,一本在手,堪稱一車竹簡,傳聞大將軍府就是看重書閣的利益,欲要將其拿在手中,以至于書閣落得如此下場。
掃視著書籍上的劍道真解,弄玉秀麗的面上微微一動,身軀微轉,對著周清一禮,并未理會條案上的寶物。
“書閣昨日似乎就重新開業了,故而我便進入其中買了一本空白的。至于那本劍道真解,乃是我有感而作,如弄玉姑娘這般的妙人,處于這蒼茫亂世之中,沒有一點自保之力可不行。”
“周清雖來到新鄭不久,但已經感知新鄭內的暗流涌動,列國之中,秦國獨強,韓國獨弱,它日不出意外,韓國必然率先滅亡,弄玉姑娘也該思忖遠些,畢竟,紫蘭軒中或許也有姑娘的在意之人!”
弱國之民均悲慘,戰亂開啟,最上層的貴族或許可以茍活,但底層的民眾卻宛若奴隸,未來之世,這如今輝煌無比、熱鬧非凡的紫蘭軒又在何方?
想要在其中生存,必有自保之力,無自保之力,它事妄談!
伸手從條案上端過玉盞,映襯月夜的溫涼,熱氣升騰,一片片綠葉舒緩開來,沉浮其內,縷縷清香彌漫,輕抿一口,唇齒生香。
隨其后,一道微弱的推門之門蕩出,房門洞開,一道紫色的身影妖嬈而入,婀娜多姿而進,單手托著一碟瓜果,看著房間中的二人,微微一笑。
“想不到公子不僅劍道獨特,對于列國之事的看法也是這般獨特,難道就不是秦國先滅,韓國崛起?”
踏著絳紫色高履在地板之上,清脆的聲音在此刻清寂的房間中很是悅耳,搖曳著上前,將手中的一碟瓜果放在條案之上,笑聲而語,似乎聽到了周清剛才所言。
意蘊之間,似乎對于韓國先滅的看法不以為然,亦或者說不太歡喜,美眸而動,看著一側條案旁端坐的周清,便是自顧拿著銅壺,將周清面前的茶盞斟滿。
“周清游歷多地,略有所感,紫女姑娘切勿多想!”
“難道紫女姑娘覺得韓國還有崛起的可能?入新政之前,一路走來,民生凋敝,荒地遍野,餓殍遍地,入新政之后,更是亂象紛呈。”
“朝廷之內無輔國重臣,朝堂之外無精銳之兵,周圍的魏國、楚國、秦國環繞,如此的韓國入俎上魚肉,任人宰割,縱有太公望復出,回天乏術!”
對著紫女姑娘輕輕點頭,沒有多言,此人的身份自己隱約知曉一二,對于韓國來說,應該沒有好感,數年來,扎根新鄭,一直在等待著什么,鬼谷的那位也在等待著什么。
今夜潛龍堂中,韓非現身,如此,周清很是期待,如今已經被自己間接弄成渾水一般的新鄭局勢,對方如何化解。
“公子所言有理,然據我所知,如今的趙國似乎也是一樣,難道公子就不擔心母國存亡?”
一番話,說的紫女神情有些波動,精致的姿容上玩味之色隱去,在韓國這些年,自然分辨出對方所言是真是假,列國之內,秦國獨強,但趙國似乎也是一般。
“哈哈哈,母國?不知紫女姑娘所知的母國是何種含義?”
“尚書有云:冕服華章曰華,大國曰夏。左丘明所治的春秋中亦是有云: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章服之美,謂之華。”
“母國之意,大者可為華夏,中者可為齊、楚、燕、韓、趙、魏、秦、衛…,小者可為一家一姓,于周清而言,母國自有熊氏黃帝而出就一直綿延不衰,只是,鄭國莊公以來,華夏內亂侵擾也!”
這便是周清所言之母國,俯覽列國,更像是一個大家族中的諸多分支爭斗,勝者帶領大家族繼續走下去,敗者則沒有任何權利。
然,這個大家族卻亙古不衰,文化不斷,只要大家族中還有薪火,母國便得無盡傳承,嬴政所行之事正是要將家族統合,將大家族壯大,此舉乃是正道。
“公子之言驚世駭俗,難道說公子對于趙國沒有任何期盼,任憑著秦國做大,作勢統合諸侯,一天下大事?”
靜室之中再次沉寂些許,聽周清之語,紫女覺得自己心中一直在堅持的那個目標是否還正確,但無論如何,當年的恩怨,必要有一個結果,莊也在等待那個結果。
或許周清所言有理,但不入列國潮流,枉然也!
“紫女姑娘可曾閱覽道家先賢莊子的一篇逍遙游?說起來,我之劍道得益于莊周多矣!”
列國紛亂,文化各異,文字各異,這就是亂象根源,昔者三代以來,未有亂世,可謂見矣,并未多說什么,于紫女姑娘之反問,再次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