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去看一眼。”鄭仁選擇相信范天水。
要相信職業的判斷,無論是范天水還是常悅都要信,這一點鄭仁心里有數。他瞬間就開始擔心起來,想去看看蘇云和常悅。
“我陪您一起去,鄭總。”范天水說道。
鄭仁沒有拒絕,兩人走樓梯上了二樓,見示教室的燈亮著,鄭仁敲了敲門,隨后推門而入。
蘇云和常悅正在用手機看著監控視頻,蘇云斜躺在椅子上,兩條腿絞在一起,搭在桌子上。常悅則肅穆的坐在桌子前,全神貫注的看著手機上的監控畫面。
“發現什么了么?”
“沒有。”蘇云吹了口氣,笑道,“還能發現什么。”
“葡萄糖已經用了?”鄭仁問道。
“嗯,已經用了。”常悅道,“血糖恢復的也很明顯,沒任何問題。”
鄭仁覺得很古怪,難道說常悅和范天水都錯了?
忽然,常悅筆直的(身shēn)子緊了一下,鄭仁能明確的感受到那種繃緊的坐姿里蘊含的緊張。
監控畫面里,有一個男人的背影出現,他右手拿著大便器,正在去衛生間的路上。
“這個就是患者家屬。”常悅見鄭仁湊過來,便用手指指著背影說道。
“嗯,看著…(挺tǐng)正常的。”鄭仁見監控視頻里男人拿著大便器,路上還和人打招呼,說了兩句話,表現的很正常。
常悅看了一眼手機,說道:“上次去衛生間倒便器,是46分鐘前。”
間隔時間這么短么?鄭仁的頭微微一側。
“讓蔣醫生去看眼。”蘇云笑呵呵的說道,“你們要是擔心的話,再查一次也就差不多了。”
“患者術后用速尿了么?”鄭仁回憶了一遍醫囑,沒有任何記憶,他便直接問道。
一般有腹水的患者都會用速尿,利尿后腹膜會自行吸收腹腔積液,讓腹水量快速減少。
“沒有,新TIPS手術術后患者門脈壓力降低,不用速尿的話3天左右腹水就能減少到深徑3c。用速尿還要監測離子,沒什么必要,我3個月前就停掉了。”常悅道。
沒用速尿,四十多分鐘出了兩次尿,難道有急(性性)的尿路感染?鄭仁回憶下午查房時候的系統面板,依舊沒什么想法。
系統面板上根本沒有任何泌尿系統感染的提示,這讓鄭仁有些苦惱、困惑。
“蔣醫生,在么?”常悅拿起手機,打給值班醫生。
“去給18號2(床床)患者測一個指尖血糖,看看(情qíng)況。”
說完,常悅就掛斷電話。
很快在監控畫面里,一名醫生拿著測指尖血糖的設備去了18號房間。
3分鐘后,患者家屬拎著大便器回來,便器清理的干干凈凈,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整潔、有條理的人。
又過了2分鐘,患者家屬把蔣醫生送出來。在監控畫面上看,兩人站在門口聊了幾句,都是面帶微笑。
最后患者家屬還微微鞠躬,客客氣氣的把值班的蔣醫生送走。
一直目送他回到值班室,患者家屬才悠閑的四處看看,回到屋子里把門關上。
與此同時,常悅的手機響起來。
“悅姐,18號2(床床)患者血糖6.2l/L。”蔣醫生笑道,“點滴已經快完事了,2(床床)患者已經睡著了,被我叫起來還有點不高興。”
“神志清醒?”常悅問道。
“沒什么事兒,我測了一下脈搏,心率92次/分,很平穩。”
常悅掛斷電話,鄭仁的眉毛卻皺了起來。
剛剛蔣醫生說的話沒什么問題,可是自己卻覺得哪里不對勁呢。
一閃即逝的疑惑困惱住了鄭仁,不是常悅和范天水都說不對,而是剛才自己看到了什么細節,卻沒有捕捉到那一瞬間的問題所在。
這回連鄭仁自己都覺察出來哪里不對。
鄭仁看了一眼蘇云,那貨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胸胸)有成竹或是心不在焉的模樣。又看了一眼常悅,似乎常悅也意識到了哪里不對,雙手十指交叉,拇指不斷的相互繞著。
“常悅,你覺得哪有問題?”鄭仁問道。
常悅道,“開始蔣醫生要推高糖,患者家屬拒絕。給10的糖,患者家屬說不用,最后給的5的大糖。”
這就是“專業”的患者家屬最麻煩的地方,下醫囑都要商量,很麻煩就是了。不過久病成醫,有時候他們說的也多少有道理。
鄭仁搖了搖頭,不管是50濃度的高糖還是10的糖,亦或是現在給的5濃度的葡萄糖都沒什么意義。
患者的血糖恢復的不錯,這就是結果。要是有異常的話,血糖應該不會這么平穩…
不對!
常悅剛剛說的是大糖,指的是500那種大瓶子的葡萄糖。
鄭仁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qíng),與此同時常悅說道:“不對!給的5的糖,500不應該這么快就點完。”
“到了兩次尿,如果是喝普洱茶利尿的話不應該現在出來。”蘇云道,“我懷疑…”
“患者家屬把葡萄糖抽出來了?”常悅疑惑的問道。
“有可能啊,500體短時間都灌到靜脈里,心臟后負荷增大,急(性性)左心衰總該有吧,患者心臟條件可不怎么好。”蘇云依舊是那個姿勢,“很有可能是患者家屬把葡萄糖溶液給抽出來的。再說,蔣醫生要是不瞎,去病房看點滴的時候總是要注意一下點滴速度,這是醫生的基本素質。之所以沒說,是這事兒就是應該的,沒必要說,估計他都沒在意,看一眼沒問題就可以了。”
“為什么呢?”
“誰知道。”蘇云道,“過5分鐘我們去看一眼。”
鄭仁有些疑惑,為什么要等5分鐘?說完這句話,蘇云拿出手機,開始按下計時器,看樣子他閑得無聊,說5分鐘就是5分鐘,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游戲一樣,需要精準到秒。
鄭仁有些無奈,但他總是覺得蘇云似乎想到了什么。
“蘇云,你琢磨什么呢?”鄭仁問到。
“沒什么,5分鐘后我們去看一眼。”
看不到蘇云的表(情qíng),但他說話的聲音就有些不對,冷冰冰的,而不像是往常的時候充滿了戲謔、鄙夷。
監控畫面里,一切安詳寧靜,走廊中聊天的患者家屬、康復的患者讓整個世界都顯得生機勃勃。
但鄭仁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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