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馬上嚴肅起來,道:“奧利弗…不,喜寶兒,你嚴肅點!趕緊協助常錄入病史,這面的流程和咱們那旮沓有點不一樣,抓緊時間學。”
奧利弗一臉懵逼,年輕俊朗的臉上寫著一個大寫的問號。
鄭仁很是無奈,一個教授還不夠,又來了一個助手。以后急診病房,會不會雞飛狗跳?
估計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是要學習前列腺的介入栓塞術,等他學會,趕緊攆回德國去。
太鬧了。
這面正聊著,陪檢護士推著輪椅走了進來。
“鄭總,片子做完了。”陪檢護士說到。
鄭仁連忙拿過片子,插到閱片器上。
這個片子根本不用電腦閱片,掃一眼,就算是實習生都能看明白。
右側胸腔里白茫茫的一片,胸水滿罐了。
鄭仁搖了搖頭,這肺炎也太兇了吧。
“病情很重,需要住院,靜點抗生素加上胸腔閉式引流或者做胸腔穿刺,把液體抽出來。”鄭仁看完片子,回頭說到。
“你,你昨天怎么不告訴我?”患者憋的快喘不上氣了,完全沒了昨天給人科普公眾號健康知識的勁兒。
可是這么一句話,鄭仁的心就提了起來。
鄭仁眉頭微微一皺,道:“昨天說的很清楚了,你忘記了么?”
說著,鄭仁從白服上面的口袋里拿出來一張住院單,住院單的背面,有患者昨天的簽字和自己的簽名、蓋戳,時間詳細到分鐘。
“你看,這上面寫的很清楚。”鄭仁揚了揚手里的住院單,住院單后面那行字,顯得如此刺眼。
醫生已明確告知,本人患有右肺炎,伴有胸腔積液,需要入院治療。但本人拒絕醫生醫囑,強烈拒絕住院治療,表示出現一切后果自行負責。
“這是你的字,下面還有你的簽名。”鄭仁拿著住院單,認真的說到:“現在我還是建議你住院治療,但你也知道,總不能強制性讓你住院吧。”
“…”患者臉色瞬間變得更難看了幾分,他的嘴唇動了幾下,隨后說到:“我又不懂醫,你應該強烈要求我住院。”
鄭仁無語,默然看著患者。
患者見鄭仁沉默,聲音便大了起來,“你為什么不勸我!為什么不阻止我!你的良心呢!還特么的是大夫!救死扶傷,你懂不懂!”
“現在,我勸你,最好是住院治療。”鄭仁搖了搖頭,說到:“昨天我給你開的住院單呢,還在不在?要是不在的話,我再給你開一張。”
“我不住院!”患者掙扎著抬起手臂,指著鄭仁,“都是你,耽誤了我的病!”
“…”鄭仁嘆了口氣。
“你是不是沒話說了!”患者指著鄭仁,他的嘴唇已經青紫,呼吸特別困難,但還是遏制憤怒。
“這里有視頻監控,咱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有記錄。”鄭仁看著患者的眼睛,說到:“你現在的狀態,應該住院治療,而不是要爭執你昨天拒絕住院的事情。”
說完,鄭仁把那張住院單疊好,放到白服的口袋里。
患者怔了一下,憤怒隨即熄滅。
很多時候,監控是個好東西。它讓矢口否認這種事兒,不復存在。
他嘴里嘮叨著,大概是你等著之類的話,然后搖著輪椅,想要離開。
“推他去呼吸內科。”鄭仁和陪檢的護士說到:“然后住院不住院,就聽他自己的吧。”
陪檢小護士點了點頭,推著患者離開了急診病房。
“教授,這里的警察呢?”奧利弗東看西看,也沒看到警察的影子。
他大概聽懂了鄭仁和患者之間的交流,對這種事情感到很奇怪。
“這是他們東方醫患之間的一種特殊交流方式,你不要管,喜寶兒。”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切,“老板,什么時候做64排啊。”
教授關心的只有這么一件事情。
哦,不!TIPS手術,教授一樣很在意。和他之前準備申報諾獎的新術式相比,新的TIPS手術更具有優勢,畢竟地球上乙肝病人有兩億多。諾獎的評審,很注重這個的。
或許鄭仁做的一切手術,教授都很在意。
高少杰拍了拍鄭仁的肩膀,以示安慰,但是他沒說什么。
這種情況,高少杰也遇到過,還不止一次。
還能說什么呢?
教授這么一個外國人,看的倒是很透徹——這是一種東方特殊的醫患之間的溝通方式。
“蘇云,你幫忙問下。”鄭仁回頭,看著蘇云說到。
“嗯。”蘇云這時候話少了起來,知道鄭仁此刻脾氣不好。蘇云可不妄想鄭仁能拿對患者的態度來對自己,所以這時候知趣的拿起電話聯系起來。
“老板,中午就有時間。”蘇云很快放下電話,向鄭仁報告了這個好消息。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興奮的舉拳,做了一個健美的姿勢。
奧利弗愣住了。
教授什么時候變的這么平易近人了呢?
這里,可真是一個神奇的國度。
醫生神奇,醫生和患者之間的溝通,也很神奇。
“那就趕緊準備一下吧。”鄭仁囑咐,“抓緊時間做檢查,抽空把手術給做了。”
“鄭總,前一陣子,帝都的那臺手術,是您做的吧。”高少杰小聲問道。
“嗯,是我和蘇云一起做的。”鄭仁道。
高少杰心里透亮了,自己猜的沒錯,真的是這樣。
辦公室里隨后安靜下去。
其實,也不算安靜,最起碼這里工作的人,要比往常多了很多。
常悅對這點有些不滿,臉一直很不好看。
蘇云笑呵呵的去搭訕,被常悅給攆了回去。
“老板,人多,常悅甩臉子了。”蘇云回到鄭仁身邊,小聲說到。
鄭仁點點頭,自己也沒辦法。不過辦公室里的人的確是很多,能攆走的…只有高少杰和王強了。
“高老師。”鄭仁道。
“嗯,鄭總,您說。”高少杰來到鄭仁身邊,像是隨傳隨到的小大夫。
“你那面,要是有適應癥的患者,盡量準備吧。”鄭仁道:“現在說一萬個道理,不如你親手做一臺。”
“可是我不會…”高少杰說出這話,臉一下子就紅了。
“沒什么難的,要領很簡單。你準備十臺手術,我去一趟。先看五臺,然后我帶你做五臺。五臺不夠就再來十臺,總是能學會的。”鄭仁微微一笑。
高少杰心生一股感動。
醫療界,除了老師的得意弟子外,基本都是野生放養。手術看不會,想要老師、教授手把手的教?
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