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熒皺眉沉思片刻后:“那就放出消息,讓他們也知道鷹衛的存在,不僅如此,還要想法子讓他們明白,祝家除了鷹衛以外,可也還有其它的力量,最重要的是祝家無意龍座。”
“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報仇,想要讓高金滾下皇位,讓祝家跟原太子高黎能夠沉冤昭雪。”
祝霄聽后,先是不明白,想了一會后,終于領悟到其中的關竅,爽朗一笑:“姑姑是想,把太元這潭已經渾濁了的水,徹底地攪亂,變黑。”
江熒點頭:“也只有這樣,才能有機會,抽掉這些污水,重新注入干凈的水流。”
“這樣一來,兩方的人馬不僅會拉攏我們祝家,還會幫助隱瞞,甚至抵抗,高金想要鏟除我們祝家遺留勢力的動作。”
祝霄接道:“他們想要祝家成為自己的祝力,就必須要拿出誠意來,而且兩方都想要拉攏我們祝家,那么這個誠意也必須要大。”
江熒向祝霄投去了贊賞的目光:“但我們也不能首鼠兩端,趁這些時間,借機觀察這兩方的處事方式,判斷領頭人的手腕以及德行。”
“絕對的武力,兵力瞬間就能廢立一代帝王,但是廢立之后,新秩序地維持,可不是單憑這些就可以完成的。”
“高金無道無德,若是再找出他勾結胡人,陷害原太子高黎同祝家的證據,廢除他帝位,名正言順。”
“武力是基礎,是否能得民心,掌控高層文官,也是必不可少得。”
“我們選擇好一方后,統一勢力,只有解決了咱們太元里頭的內亂后,才能共同對外,趕走胡人,奪回失去的領土。”
祝霄的目光變得深沉,在屋內一縷透入的光線中,就連飄飛的塵埃都清晰可見。
他說:“姑姑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目光隨著上上下下的塵埃,也由深沉轉為堅定。
又過了幾日,江谷生母朱氏身邊的老人也已經到達京都。
江熒想要讓江谷親耳地聽到,那些被江老夫人刻意隱瞞了的真相。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深夜。
把守在外間睡覺的吳嬤嬤早就被江熒的人捂著嘴打暈,動作快、準、狠到吳嬤嬤根本就來不及發出任何的聲響就已經暈過去了。
.........
她是在聽到江老夫人沙啞而急促地呼喊聲后才慢慢轉醒的,醒來后發現,自己已經被人五花大綁了起來,口中被帶著一股咸臭味的布塞得鼓鼓的,發不出聲響來。
這時耳邊傳來了一陣陌生,又透著熟悉的聲音:“別喊了,吳嬤嬤已經先你一步,下去給我們小姐賠罪了。”
吳嬤嬤仔細聽后,老眼陡然瞪大,她已經響起,這道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江老夫人聲音里遏制不住地顫抖,泄露了她內心的恐懼:“你、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老仆,蒼老的聲音,因著恨意而變得格外有力,仿佛能直透人心:“我是代小姐來向你索命的。”
江老夫人,掀開被子,從床上爬了下來,出了溫暖的被窩,緊接著伴隨而來的是襲入的冷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要怪就怪你們小姐自己輕賤,是她自己害了自己,與我無關。”
老仆上前一步,質問道:“你的心肝是叫豺狼吃了嗎,你同我家小姐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情同姐妹,小姐對你的好,你都感受不到嗎?”
“打從一開始,江爺喜歡的人,就是我們的小姐。”
“他二人青梅竹馬,定親成婚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你卻利用小姐的善心跟情誼,唱了場苦肉戲,小姐為了讓你有活下去的信念,為了成全你,忍痛跟別人訂了親。”
“這時候,你告訴江爺,我們小姐是如何的貪慕虛榮,江爺借酒消愁之時,你陪伴在側,還在酒里下了藥,費盡心思得嫁給了江爺。”
“而我的小姐也已經嫁做他人婦,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就因為江爺心里還記掛著我們的小姐,你就讓人到我們小姐婆家那邊,想方設法的散播謠言,編造些沒有的事情,說小姐她水性楊花。”
“我們小姐雖然善良,但也是有骨氣的,不堪忍受丈夫的無端猜忌,以嫁妝留在夫家作為條件,換來了和離書。”
“娘家嫌棄我們小姐丟人了,連家門都不讓進。”
“還是靠著小姐母親偷偷的接濟下,在外找了個偏僻的小院住下,我們主仆二人也算是有了個棲身之地,只是過了不久又發現,小姐,竟有了身孕。”
“我勸小姐重新回她原來的夫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
“但小姐只是搖了搖頭,還說,好馬都不吃回頭草,何況是人。再說了,他本就不信任她,若是懷著身子再回去,指不定還會說她懷的是外面的野種。”
“就這樣,我們的日子過得拮據,還要遭受各種流言蜚語,但是,我的小姐從來沒有想要落了這腹中的胎兒,她說,她不能因為顧著自己的不易,就奪了孩子來到這個人世間的權利。”
“日子雖苦,人言亦可畏,但是我們主仆二人,關起院子,過自己的日子,倒也還能過下去。”
.........
“小姐的一生,就因為你這個虛情假意,所謂的手帕交,受盡辛酸苦楚,即使在后來,知道都是你做的這些怪,她也都未曾怨你,只嘆了一句自己識人不清。”
江老夫人因為老仆的話,思緒也飄飛到了很久以前,陷入了回憶,但是,她并不贊同老仆說得這些,脫口而出冷哼道:“別把她說得那么好,還什么識人不清,她怎么不說是自己就是蠢笨如豬。”
“說她笨罷,倒還知道拿我做陪襯,她做紅花我當綠葉。”
“讓所有人都看得到她,不就是有幾分的姿色嗎,江爺喜歡她也就罷了,連江爺的母親也那么得喜歡她。”
“我已經讓他們都相信,朱氏是因為貪慕虛榮才不肯嫁給江爺的,可即便如此,江爺的母親還是時常會拿我跟她去作比較。”
“明明我才是她的媳婦,她卻把朱氏掛在嘴邊,說若是朱氏在就好了,她一定不會這么做,一定不會那樣做,總之都能合她的心意.......”
老仆不自覺搖搖頭,黑夜也擋不住老仆眼中的鄙夷:“這就是你,把我們小姐騙去小山林,剖腹取子,暴尸荒野的理由嗎?”
江老夫人不以為然:“要不是有她,我就不會被江爺的母親百般嫌棄、刁難,見我過門后,就又迫不及待地替江爺主張納妾的事宜。”
“而我的肚子也一直不見動靜,我必須要最先江爺生下個一兒半女,來鞏固自己在江家的地位。”
老仆因憤怒而更加瞪大了眼:“于是你就把喪盡天良的主意打在了我們小姐的身上,你假裝有孕,算計著小姐腹中胎兒的時日.......等到.......”
江老夫人說:“沒錯,我就是讓人活生生地剖開朱氏的肚皮,取出孩子后,就把尸體扔到了荒郊野外,那里人跡罕至,又有豺狼野獸,它們聞著腥味總能過來的,你是沒見到,她的死相有多難看。”
“要不是因為不能再耽擱時間,我倒真想親眼看著這些豺狼野獸,把朱氏的尸體,給啃個精光的場面,長得好看怎么了,還不是死得那么丑,尸身還要喂給豺狼野獸,連個全尸都沒有。”
老仆上來就給了江老夫人一個耳光。
她的年紀不比江老夫人小,但是這日子過得,卻比不得江老夫人這般舒坦,事事有人伺候。
她要干活,要吃飯,,只有活下去了,才可以有機會,把這一切的一切都告訴朱氏的兒子。
所以她的力氣可比江老夫人大上了不止一星半點。
把僅穿里衣,站著的江老夫人撂倒,可是易如反掌的。
何況,扇江老夫人巴掌的動作,早在她夢境里出現過千百回。
這一巴掌,倒也把江老夫人給打醒了,跌坐在地上的江老夫人一面捂著臉,褶皺的嘴角已經掛著血漬,她望著老仆,眼睛適應了夜晚的黑,反而更能夠清晰地看清老仆的臉。
她瞇著老眼,已經能夠確定:“你不是鬼,可你又是怎么知道后來的一切,還有你是怎么來到京都,找到江宅,還這么輕而易舉,不動聲色地就能潛入百滿園?”
吳嬤嬤手腳不能動,口還不能言,只能豎起耳朵聽著里頭的動靜,江老夫人的問題,也是她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