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兆輝這天回到家里,發現他爸媽全都在,見到他進來,他媽媽楊慧并沒有像平時那樣走過來接過他的包,幫他掛衣服,然后噓寒問暖的,而是跟她丈夫保持了一致,嚴肅地看著走進門的鐘兆輝。x23us
這種情況很罕見,至少在他長大成人之后就很少受到這樣的待遇了。
也就是上小學那幾年特別淘氣,在外邊闖禍了或者老師跟家長告狀了,比如野浴了,沒寫作業了,逃課了,在別人后背上畫烏龜了這些事,他們才會像這樣子,結成統一戰線嚴陣以待地對付他。
他迅速地回想了一下最近做啥錯事了?好像沒有啊。雖然他還沒達到他父親那樣的嚴格標準,可他也算個大好青年吧?
有事業無不良嗜好待人接物也不偏激了,再加上勤奮努力不驕不躁,要是再厲害一點的話他都快成了新時代青年的楷模了,這倆人到底想什么呢?
“爸、媽,你倆這是…”靜寂了好一會,這倆人就那么盯著他看,看得鐘兆輝心里發毛,就是要給人判刑,也得有個罪名吧。
楊慧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繞著圈上下打量他,然后像是很奇怪地對鐘兆輝老爸鐘萬里說道:“我說老鐘,我發現我以前還真不太了解咱兒子,現在才知道,他還有另一個我不知道的方面。真是讓我吃驚啊。”
“媽,你到底想說啥嗎?”鐘兆輝有點無奈,以前他有抑郁癥的時候,他媽都快把他當成太上皇來伺候了,可這一康復,就來折騰他來了,有話直說不行嗎?
鐘萬里扶了下黑框眼鏡,然后跟鐘兆輝直說:“你想知道我和你媽到底想說啥,那我就告訴你。我知道現在的年輕人跟我和你媽當年不一樣了。就我知道的就不少,有的白睡了人家姑娘不認賬,給幾個錢就把人家打發了。我告訴你,這種事在別人家行,在咱們家可不行。你看我跟你媽,見了兩次就結婚了…”
鐘兆輝聽到這,沒法讓自己老爹再講下去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他們這是從哪聽到的傳言,什么把人家姑娘白睡了不認賬,給幾個錢就打發了,這哪國的事啊?
“爸,誰告訴你的,我睡誰了,我天天在單位加班,睡什么睡,就我自己一個,你倆聽誰說的啊?這話能隨便說嗎?”
“還不承認是吧,我問你,你有沒有跟喬安那姑娘在一個屋睡了一晚上?啊!”
楊慧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把后邊的那個“啊”愣是拔高了一個音階,顯示出了強烈的質問與震驚之意。
鐘兆輝張了張嘴,一時間竟啞口無言。說睡了,卻絕對不是那種睡,可要說沒睡,在別人眼里也不太可信,畢竟孤男寡女晚上在一個屋待了大半夜。
“爸,媽,事情不像你倆想象的那樣,你倆聽我解釋。”
楊慧不搭理他,倒是他爹覺得老兩口為了讓兒子單相思中走出來,能像正常人一樣結婚生子有點不擇手段了。
這個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也清楚,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系,可是他們通過這件事,覺得那個喬安挺不錯的,能夠主動為鐘兆輝開脫。而且看那意思,對他們家兒子還有好感,雙方家庭也差不到哪去,所以老兩口就打定主意,要把他們倆湊成一對。
可這事不能太急,不能把兒子逼壞了,畢竟抑郁癥才好一年多。他要說話得讓他說,所以鐘萬里給了他兒子解釋的機會。
“爸,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當時我在外邊吃飯,正好遇到喬安錢包被人偷了沒錢結賬,我給她結的。她一個人在外邊心情不好,天也黑了,我總不能把她丟下不管吧,所以就陪了她一會,想送她回住的地方我再走的。沒想到,喝醉了,然后稀里糊涂到了她住的地方就睡了。不是你們想的那種,是我睡地上,她離我挺遠,我半夜就走了,什么都沒發生。”
鐘兆輝一口氣解釋完,生怕老兩口不讓他把話說完,沒想到他說完了之后,他爸媽都說到:“這些我們都知道啊。”
“都知道那你們還說我?”
“兒子,這件事在你和喬安的眼里是這樣的。我和你媽也了解你,可以相信你說的話。可是你想過沒有,這件事在外人眼里會是什么看法,他們能相信你們之間什么都沒發生嗎?”
鐘萬里說到這,繼續說下去:“他們不會,你要知道,人性里有惡的一面。如果這件事傳開了,你倒沒什么大不了的,可喬安呢?這社會男女并沒有真正平等過。喬安在別人的眼里會是什么樣子?如果你們結婚了,她沒什么大不了。要是不結婚,這件事對她是有影響的。三人成虎啊。你讓她以后怎么找對象結婚?”
鐘兆輝這時已經明白了,他父母這樣說雖然有一定的道理,可他們實際上就是想湊成他和喬安的婚事。
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他是個有要求的人,很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心中所愛,一想到倆人會在一起都是甜蜜。可站在他們老兩口的立場上,是希望他找個對他好的,在乎他的,成家立業吧。
他們都知道他心中的所愛是永遠得不到的那個人。
鐘兆輝沉默了一下:“你們到底怎么打算的,想讓我跟喬安結婚嗎?”他的語氣淡淡的,他是不反感喬安這個人,可這種方式讓他反感。怨誰呢?怨自己喝醉了吧。
“事到如今,你不和喬安結婚。她怎么辦。咱們鐘家人要有擔當。我知道你對她沒有感情,可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鐘萬里總算把自己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說完了以后,心里也在吐槽,這么做真的對嗎?兒子會不會難過呢?
可他實在沒辦法了,眼看兒子陷在單相思里,他沒法再放任下去了。喬家人告訴他,他們家鐘兆輝為了幫那個女大夫保住那個民國老房子,特意給他們公司設計了仿古一條街。
所以他覺得必須得出手了,讓兒子能過上正常的婚姻生活,也許有了家,以后就能慢慢收心了。
鐘兆輝聽完他的話,沒有回答,把剛脫下來的衣服又穿上了,然后拿上包,穿了鞋,走了出去。
門關上以后,楊慧在他身后說道:“哎,你…”
“算了,給他點時間吧。”鐘萬里揉了揉眉心,想起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他怎么生出了這么個多情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