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見到北辰殊的時候,墨天微有些吃驚,因為眼前之人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原以為會看到一個十分有主角風范的酷帥小哥,結果…怎么變成了個一臉滄桑的大叔?
天啦嚕,難道我們的時間流速不一樣?
還我青春美少年啊!
看見墨天微眼中的詫異之色,北辰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那股子落拓滄桑的氣息更濃了,“見過主上。”
墨天微古怪地看了他幾眼,輕咳一聲,“你這是怎么了?”
北辰殊勉強笑了笑,“沒什么…”
他不想說,墨天微也懶得多問無非也就是那些情情愛愛的事情,她可沒心情管。
“近來修煉如何?”
北辰殊臉色不太好,垂下頭,小聲道:“我…還在金丹中期。”
他不敢抬頭,因為這個修煉速度主上肯定不會滿意。
墨天微確實很不滿意,北辰殊沒比她小幾歲,而且還有主角模板,結果還在金丹中期,一看就知道沒有認真修煉。
一個種馬男不認真修煉都干啥去了?
肯定是一心談戀愛去了!
墨天微登時就怒了,你這衰貨,天賦這么好,現在又沒人找你麻煩,老實修煉會死呀?滿腦子就想著談戀愛,真是浪費資源。
“看來你這段時間過得很滋潤啊。”她面無表情地冷笑一聲,格外嘲諷。
北辰殊的頭垂得更低了。
不知為何,在主上面前他總是格外氣短。
經過多年歷練,現如今,面對旁人的欺辱,他的心境已經十分平靜;可主上卻是個異類,她的一句話就能讓他心境紛亂這是怎么了?
北辰殊神思恍惚,反應也慢了許多,以致于根本沒回答墨天微的話。
墨天微更生氣了,這豬腦子,難怪在《仙魔劍主》中被個臉都不敢露的大反派玩弄于鼓掌之間!
北辰殊的消沉在她的計劃之外,這讓強迫癥越來越嚴重的墨天微下了個決定。
“你去收拾東西,本座馬上要去北域,你隨行。”
猶在恍惚中的北辰殊被這句話驚得回過神來,心中十分不解,但轉念一想,和主上一起出門似乎也不錯?
于是連忙收拾東西去了。
墨天微坐在樹下的石椅上,神情淡漠,這讓遠處想要上來拜見她的追隨者們停下腳步,不敢再上前了。
早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墨天微就曾經想過該怎么料理北辰殊,為此她在閑暇之余做了許多個計劃。
不過隨著時間流逝,很多計劃都因為與現實越來越不合而被墨天微排除,最后只剩下了一個。
這個計劃她十分滿意,但需要北辰殊努力修煉才行現在這鬼樣子,完全與計劃相悖。
越想墨天微臉色越冷,她心里發狠,這次要是不能把北辰殊收拾成一心修煉的上進少年,干脆一刀砍了,省得隔段時間就要擔心這家伙作死。
對,這就是墨天微的“強迫癥”,喜歡強迫別人的病癥。
一刻鐘后,北辰殊收拾好東西出來了。
墨天微也不想耽誤,直接帶著他離開。
至于那些追隨者,她給凌云起發了個傳訊符,讓他從她的資源里劃一部分換取幾個秘境名額,省得他們和北辰殊一樣閑出病來。
北域,天晉城。
有了沐堯曦這個天晉帝開的后門,沐英齊悄無聲息地進了天晉皇宮,并沒有引起北域大陣的注意。
“聽說道門那邊已經派人來了?”沐英齊的眼眸落在棋盤上,略一沉吟便將指間的白子落了下去,“是誰?”
沐堯曦的心思卻并不在眼前的棋盤上,“是太華仙宗的杭殊秀與九玄仙宗的李清揚。”
“哦?”沐英齊輕笑一聲,視線卻沒有從棋盤上移開,“原來是太華仙宗的下一任掌門,和九玄仙宗本代天女呀!”
“他們實力都很強。”沐堯曦眉頭擰了擰,對沐英齊這隨意的態度頗為不滿,“都在元嬰中期。”
沐英齊敏銳地聽出沐堯曦語氣中的幾分不滿,終于抬起頭來,漫不經心地將棋子扔回棋盒,“你怕什么?他們再強,也不過是兩個元嬰真君罷了。”
沐堯曦還想說什么,但是沐英齊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按照我們的計劃,除非滄瀾界那些大勢力直接派來一位大乘老祖,否則你都不用擔心。”
說到“計劃”,沐堯曦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也不知道是因為計劃太過瘋狂,還是因為想到了讓他不得不開啟這個計劃的討厭鬼們。
“行了,等魔門、劍門的人都到了,林薇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到時候…”沐英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似是在安撫一般,“沐家的血仇,自然會一一討回來!”
沐堯曦也慢慢笑了起來,“希望如此。”
待沐英齊離開后,沐堯曦臉上的笑意變得越來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與壓抑的憤怒。
“砰!”
裝著白子的棋盒被狠狠砸到地上,他眸中的怒火越燒越旺,越燒越旺…
“唉…”
可惜,當憤怒攀升到了極致的時候,父皇臨死前的眼神突然在他心頭閃現,仿佛一瓢冷水,將怒火盡數澆滅,只余下如灰煙一般的嘆息。
沐堯曦揮手將散落一地的棋子收回棋盒之中,旋即起身離開大殿,朝著后宮中一處僻靜的宮殿去了。
一個美麗溫柔的女子正拿著金剪,小心地從一簇冰虹海棠中剪下她選中的那一朵,旋即交給身后隨侍的宮人,輕聲吩咐了幾句,這才轉過頭,欲繼續挑選。
這一回頭便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沐堯曦,她眸中掠過一絲喜色,將金剪放回托盤之上,笑道:“曦兒,今日怎么有空來見本宮?”
沐堯曦的憤怒、沮喪與無奈被女子這個溫柔的笑容安撫了,他不自覺地露出一個笑容,走上前去扶住女子的手,揮手讓其余人退下,這才開口道:“孩兒不孝,讓母后擔心了。母后近來可好?”
這個美麗女子便是沐堯曦的生母,如今的惠太后。
“本宮的兒子可是天晉帝,本宮若不好,誰還能好?”惠太后開了個玩笑,“你不必擔心我,照顧好你自己便是。”
她向來喜歡清靜,因此即便如今貴為太后,也沒有搬到那些富麗華美的宮殿之中去,而是依舊住在這處幽靜之所也許是因為想要留住那零星的,與先天晉帝的回憶吧。
看出惠太后的神思不屬,沐堯曦心中一嘆,忽然問道:“母后,您還在思念父皇嗎?”
惠太后神情不變,微笑道:“哪能不想呢?他是我愛的人呀!”
雖然她在笑,但是沐堯曦卻仿佛聽見她內心的哭泣,低低的壓抑著的嗚咽,與父皇死訊傳來的那天一模一樣。
“您恨他們嗎?”沐堯曦忍不住攥緊了拳頭,“那些害死了父皇的人。”
惠太后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沒人害死他,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可是…”
惠太后按住沐堯曦的手,目光清亮而剔透,“他是北域的皇,自然有責任守護這片土地。你四皇叔的所作所為我不想評價,但總有人要為他犯下的錯誤負責。”
她口中的“四皇叔”,正是禮親王。
“禮親王已經死了,這還不夠嗎?”沐堯曦依舊憤怒,“若不是那些人不依不饒,父皇和太子哥哥、二哥、大姐怎么會死在戰場上?都是他們太過分了!”
“禮親王犯的錯并不是他一個人的錯,他背后有多少人支持,你清楚嗎?”惠太后嘆息一聲,“這么多人犯下的錯誤,一個可能導致無數人因此喪命的錯誤,他一個人的死遠遠不夠。你父皇享受了北域多少年的供奉,在那種時候自然應當身先士卒。”
她的聲音沉靜而淡定,像是帶著能撫慰人心的力量,“你父皇他們,是為了我們付出生命的。”
“可是,我寧愿一直被道門、劍門和魔門猜忌,也不想他們隕落…”沐堯曦雙眸含淚,“我們只想過平靜安寧的生活,為什么連這點小小的心愿他們都不肯滿足?”
“因為你把心愿寄托在了別人的身上,而別人本就沒有義務滿足你的心愿。”惠太后冷靜道,“你的父兄,已經用生命為你爭取到了心愿實現的機會,你現在想要放棄這個機會嗎?”
沐堯曦一窒,母后已經看出了他的計劃,他的打算…
“我只是…不甘心。”他長長地嘆息一聲,“我恨他們,我想毀掉他們。”
“如果你堅持的話…”惠太后頓了頓,目光依舊溫柔而清澈,“那么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沐堯曦一愣,他沒想到母后會支持他。
“很意外?”惠太后眉眼彎彎,“理智告訴我他們選擇了承擔屬于他們的責任,我要做的就是好好過他們爭取來的每一天;但我也只是個庸人而已,我也會難受的。”
“以前是不想讓我的怨恨影響到你,可現在看來,你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我便選擇支持…”
她的語氣是那么清淡,可細究其內容,又是那么沉重,帶著撲面而來的血腥之氣,“茍且偷生的安寧,不要也罷。”
沐堯曦慢慢回過神來。
他一直以為母后是仁慈的、憐憫的,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母后也可以是冷酷的、決絕的可他一點也不失望。
笑容慢慢擴大,如同今日溫暖燦爛的陽光。
沐堯曦仿佛宣誓一般認真地說道:“我會讓他們后悔的。”
天晉城內,一座普通的茶樓上。
杭殊秀與李清揚臨窗而坐,下方是滔滔云川,遠方是巍峨橫云巔,風景壯美,令人心情疏闊。
“沒想到倒是我們兩個來的最早。”杭殊秀面上帶笑,目光在城內絡繹不絕的人流上掠過,“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天晉城。”
“我以前倒是來過一次。”李清揚的語氣中不無感慨,“當時的天晉太子,沐堯昌帶我在城內城外游玩了幾日。只可惜…”
他已經隕落了。
“先天晉帝與沐堯昌、沐堯昀、沐堯琳,也是一時英豪,只可惜時運不濟。”杭殊秀對這幾人頗有好感,“而沐堯曦就未必了。”
李清揚沒有為沐堯曦開脫,“他究竟如何,還要查過了才知道。不過如今風波已起,不論他是什么打算,都難逃罪責。”
如果他是清白的,沒有約束好族人就是他的罪過;如果他不清白,那就更不必說了。
“也不知道這次劍門和魔門都會派誰來?”杭殊秀不想現在就討論這個話題,便說起了別的事情。
李清揚從善如流,“天魔宮近些年來沒什么厲害人物,大約還是厲寧吧;至于劍宗,自然是墨景純。”
墨景純…
杭殊秀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這個名字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憶,“也對,當年明澤劍尊可是在金丹期便闖下了赫赫兇名,她這個當徒弟的自然也不能落后太多。”
明澤劍尊的師尊早逝,他在金丹期的時候便繼任靈星峰首座,劍宗一些血腥之舉都是他親自帶人做下的,因此滄瀾界許多人才會“聞霍色變”。
“聽說劍宗八位真傳中最小的慕容景寧也快進階元嬰了,按照劍宗慣例,他進階元嬰后,劍宗掌門及各峰首座便要傳位于下一代。”李清揚道,“劍宗將墨景純放出來,想來是要讓她先練練手吧。”
“她還用練手?”杭殊秀冷哼一聲,“就她那瘋瘋癲癲的古怪性子,不必練就已經什么都能做得出來了。”
聞言,李清揚卻是撲哧一聲笑了,揶揄道:“早聽說你和墨景純有些過節,看來你對她怨念很深嗎!”
“我只是實話實說!”
李清揚也無意與他爭執,只是笑而不語杭殊秀見狀,更生氣了。
這時候,兩道傳訊符破空而來,分別落在杭殊秀和李清揚面前。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皆有了猜測,隨手展開傳訊符。
“劍宗墨景純真君、天魔宮厲寧真君已至!”
“沒想到他們倒是碰到一起了。”李清揚笑著站起身來,“走罷,我們道門可不能失了禮數。”
杭殊秀當然不至于在這點小事上不給墨天微面子,兩人聯袂離開茶樓,朝天晉皇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