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后花園中繁花錦簇,清幽寧靜。
涼亭中,墨天微伏在石桌上,臉貼著冰冷的桌面,心情格外糾結。
她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像個偶像劇女主——男主——好吧也不對,管他呢,動不動就暈倒。
朕可是煉氣四層就能領悟劍意的天才!
——所以說到底什么是煉氣四層什么又是劍意啊,我是不是個精神病啊,怎么老想這想那的,簡直神煩好么!
墨天微煩躁地扯了扯頭發,這種身體里還住著另一個人的感覺真是太不爽了,我到底忘記了什么!
不知不覺,她在這種抑郁而又無奈的氛圍中睡了過去。
沈沐來到后花園,便看到記憶中警惕心極強的人居然那么愜意地伏案而眠,原本焦躁沉郁的心情驟然也變得平和下來。
他想到多年前,他也是這樣看著這個人,明明不夠忠誠,明明不夠謙恭,但卻總能吸引住自己的目光,讓自己難以放手。
這些年,他經歷重重磨難,不是沒有絕望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痛苦的時候,但有那么一個信念一直在支持著他——他要回去,要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包括那個隨時可能變節的小混蛋!
終于,他做到了,這個人又一次回到他的身邊。
但這絕不是結束!
沈沐知道,這人從來沒有什么節操,變節投敵對他也如吃飯喝水一般尋常,想要永遠留住他,必須要有令他無法反抗的權力——而且一直保持,直到他死去。
為此,他也不能松懈!
一邊想著,沈沐漸漸露出一個微笑,來到墨天微身邊。
不等他伸手撫摸那烏黑的長發,沉睡著的人忽地醒來,一雙眼睛清明無比,完全看不出之前這人還在夢中。
墨天微見是他,眉頭微皺,但很快又舒展開來,起身點頭示意,之后又垂眸沉思,像是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沈沐的心忍不住一沉——難道在自己身邊他就這么難熬嗎?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主人!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桀驁不馴的靈魂,“你在想什么?你想逃?”
不等墨天微回答——或許是他不愿聽見墨天微的回答,他繼續道:“想都別想!我還沒死呢!”
墨天微:我什么都沒說。
沈沐見墨天微只是冷冷看著(?)他,一句話也不想和他說的模樣,怒火更熾,“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我可不會再手下留情。”
墨天微:(⊙v⊙)一臉懵逼。
等等,我們明明是純潔的雇傭關系——好吧,實在不行,主仆關系也行,總之你這幅“我愛的人他不愛我寶寶心里苦但寶寶不說總之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而且這不是個筆直筆直的世界嗎?亂入純愛是怎么回事!
咦,似乎也有哪里不對啊?
——那一定是沈沐腦子不對!
想到這里,墨天微腦中忽然浮現一句話,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
沈沐似乎卡殼了一下,呆了一秒才反駁:“那你就不無情?不殘酷?不無理取鬧?”
墨天微瞇起了眼,“我哪里無情?哪里殘酷?哪里無理取鬧?”
沈沐十分自然地就接了下去,“你哪里不無情?哪里不殘酷?哪里不無理取鬧?”
墨天微突然道:“錯了,拿錯劇本了,這里是純愛番,劇本是偶像劇。”
沈沐點頭認同,“沒錯,而且應該是我說第一句臺詞才對。”
墨天微:“…”
呵呵,破案了!
沈沐:“…”
我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呢!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下一瞬,墨天微一躍而起,身形極退,手中白光一閃,已是取出了飛劍。她忌憚地凝視著沈沐,冷聲道:“你是誰?!這又是哪里?!”
她總算想起來自己是誰了。
沈沐輕輕一笑,這一笑艷麗至極,令百花失色。
“哎呀,第一次上崗,業務不太熟悉,見諒見諒!”沈沐很和氣地解釋,又道:“不如我們繼續?”
墨天微:黑人問號.jpg
這都是些什么鬼啊,繼續什么,繼續演偶像劇嗎?我選擇死亡啊!
“所以,到底這是哪里?你又是誰?!”
“這些都不重要!”沈沐笑吟吟,“你不覺得這些很贊嗎?你的腦中有那么多好玩的故事,我想要一一將之演出來呢!”
靈光一閃,墨天微忽然想到了,剛剛夢里的故事,不正是前世她看過的一本純愛虐戀小說嗎?所以說,這個不知道是什么鬼的家伙,偷看了自己的記憶,并且還萌生了導演夢演員夢,讓自己陪他演戲?
What the f**k!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演戲,以前輩的實力,應該可以找到很多想陪你演戲的人。”墨天微覺得應該先禮貌交涉一番,“而且我提供了許多故事給前輩,前輩不是應該感謝我嗎?”
沈沐:“你說的有點道理,不過我還是覺得你演得更好,想要你演。”
這絕對是錯覺啊,只是因為以前我看多了偶像劇!
墨天微內心狂呼,然而現在問題十分嚴峻,她不知道自己的記憶是只被沈沐看了一點,還是全被看了,而且也不知道怎么讓這家伙放棄讓自己演戲的打算。
我只是睡個覺而已,為什么要遇到這么可怕的事情,嚶嚶嚶!
沈沐似乎看出墨天微在想什么,安撫道:“我可沒有看完你的記憶,似乎你有些來歷,有什么寶物保護了你的神魂,我只是看到了很微不足道的一點點,比如這么多好故事。”
寶物?
墨天微心中一動,想起那日被黑風熊所傷,昏迷過去前聽見心魔所說的話,難不成自己身上還真帶著什么寶物?
想了想,墨天微決定曲線救國,于是勸說道:“前輩只是因為第一次演戲,才會覺得我演得很好,其實這世上擅長此道之人不知凡幾,我年紀輕輕,無非是看多了些話本,又如何比得上那些有著豐厚閱歷之人?許多故事得那些人來演才更適合。”
“倒也是這個理兒。”沈沐歪著頭想了想,又無奈道:“可我從出生就生活在秘境中,不認識什么人。”
“前輩修為高強,何不離開秘境?”
“我修為一般。”沈沐漫不經心地走近幾步,“行了,別說這些無聊的話了,我就是覺得你很適合,留在這里陪我演戲吧!”
墨天微暗道不妙,欲要逃走,然而為時已晚,眨眼間沈沐已經到了近前,一雙蒼白的手即將扼住她的咽喉。
倏爾,天邊飛來一道劍光,險之又險地攔在墨天微身前,若是沈沐還不住手,必會受創。
“誰?!”沈沐忌憚地收回手,甚至連退數步,不敢直攖其鋒,“哪位高人來此?何不出來一見?”
下一刻,他便看見一道身影出現在墨天微身前,那人廣袖高冠,衣袂飄飄,容色出眾,卓然不群,手中握著一口長劍,顯然便是剛才那道劍光的主人。
來人輕笑一聲,曼聲道:“劍宗明澤,請多指教。”
“劍修!”沈沐冷哼一聲,“緣何來此?又緣何壞我好事?”
“阿墨與我有舊,自然不能讓他落到你的手中。”霍元純摸摸還反應不過來的墨天微的小腦袋,“許久不見了,阿墨。”
墨天微愣了愣,旋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驚喜道:“阿澤!”
話一出口她便覺得不對,連收斂了笑容,恭敬行禮,“劍宗墨天微,拜見明澤真君!”
霍元純似乎并沒有察覺到她態度的變化,依舊笑容溫和,微微頷首,也沒問她是如何招惹到這只老妖怪的,只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去。
然后,他將視線重新挪回到沈沐身上,眸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與打量,雖然并不銳利,但卻比之更教人渾身毛毛的,像是被什么奇怪的生物盯上了一樣。
被這種目光注視著的沈沐自然也有些不安,雖然他并沒有見過多少人族,也沒做過什么壞事,但被這人一看,他忍不住就想要后退、轉身、逃跑。
這人身上有一種可怕的令他厭惡非常的氣息,他不愿待在這人身邊。
半晌,霍元純似乎終于有些發現,語氣中帶著幾分恍然,“原來是株夢魘魔柳啊,倒是好運,之前在秘境中沒有被我發現。”
雖然霍元純沒繼續說,但無論是墨天微還是沈沐都明白了他話中的未盡之意——要是被他發現,現在估計小命堪憂。
“此處并非什么寶地,阿墨,走吧!”
霍元純手中長劍脫手而出,一劍斬下,整個世界便轟然破碎開來。
墨天微只覺眼前一黑,再睜眼時,自己仍躺在樹下,像只是做了一場詭異而荒誕的夢。
但很快她明白之前的一切并非臆想,兩道身影站在她不遠處,一是阿澤,另一人身形瘦削,長發覆面,大約便是夢中的那位“沈沐”,阿澤口中的的夢魘魔柳了。
“本座這后輩可不曾冒犯與你,你堂堂一個元嬰大妖,居然以大欺小暗中下手,未免太過分了些。”霍元純語氣悠閑輕快,但意思卻很冷酷無情,“更何況,向來可只有我劍宗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我劍宗門人的道理。”
夢魘魔柳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本座今日心情好,喏,給你兩個選擇,”霍元純確實沒說謊,他今天心情不錯,否則夢魘魔柳估計已經撲街了,“第一,認我為主,在我座下效力百年;第二,和我打一場,生死不論!”
夢魘魔柳:呵呵,還有別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