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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有驚

熊貓書庫    帝師夫婦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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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平帝說罷,將自己欽點的名單和他們各自的任務一一說與眾臣:“鷂子嶺距離京城有千余里之遙,隕鐵材重,沿途運輸并非易事。所以,朕思慮再三,決定就地取材鍛造兵器,再將所鍛造的兵器并且送往各處屯營衛所…”

  孫長玉聽到這里,心中大驚。

  誰不知道,鷂子嶺隸屬清和郡夫人的封地,而在遼東鎮國公又只手遮天。這兩人一個是韓彥的妻子,一個是韓彥的同門師兄,關系異常緊密,牢不可破。

  康平帝決定就地掘鐵鑄兵,這是打算把所有的好處都讓韓家占了去啊!

  孫長玉當然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一面聽著康平帝分怕差事,一面在心中積極地想著對策。

  “雖然鷂子嶺隸屬于清和郡夫人的封地,但是隕鐵之事事關重大,當由朝廷出面處置。”康平帝秉公處置道,“不過,朝廷也不能就這么白白取之。”

  說著,語氣一頓,目光向下一掃。

  果然見孫長玉等人神情立刻嚴肅起來,一副生怕他會借機大肆褒獎補償舒予的模樣。

  康平帝心中失望,然而面上卻力持鎮定。

  韓彥聞言順勢出列,躬身應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鷂子嶺雖然隸屬于內子的封邑,但更是大周疆土!內子全賴圣上賞賜,才有今日尊崇,如今其封邑內能有天降隕鐵以報圣上,自是激動不已,又如何敢奢求圣上的恩賞?”

  本來正在籌算如何開口為孫家爭取利益的孫長玉,聞言不由地一窒。

  韓彥連整座山的隕鐵都赤誠謙恭地雙手捧上了,他此時要是開口替孫家求取些什么,難免有些不合時宜。

  相形見絀吶…

  聲譽在強權面前不堪一擊,但若是雙方旗鼓相當,那聲譽可就成了一把出奇制勝的利器。

  康平帝等韓彥說完,立刻笑贊道:“太傅夫婦二人一向以國事為重,朕銘感于心。不過,賞罰不明,國之將亂。且太傅一向教育朕要為人處事之理,有恩不報,實非朕之所愿。”

  略一思索,康平帝笑道:“夫榮妻貴,不如,就將此次掘鐵鍛造兵器之事交由韓愛卿全權負責吧!”

  滿朝愕然。

  康平帝這話聽起來像是臨時起意,但是事關重大,作為帝王,康平帝肯定是深思熟慮之后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或者說,是跟韓彥私下里商量之后做出的決策。

  要知道,隕鐵神兵可遇而不可求,每一處屯營、每一位將領,肯定都渴望能夠擁有這樣的神兵利器。一旦將掘鐵鑄兵的任務交給韓彥全權負責,那就相當于是給了他一枚放心結交各處屯兵的令牌。

  韓家的勢力,將會從政入軍,堅不可摧。

  孫長玉頓時就著了急,也顧不上聲譽不聲譽的了,立刻躬身反對道:“掘鐵鑄兵一事非同小可,哪怕韓太傅智勇雙全、膽識過人,但是到底年紀輕、經驗不足,只怕他一人擔不起這樣的重責…”

  孫長玉話還沒有說完,被康平帝笑著打斷了。

  “孫愛卿所言甚是。”康平帝笑道,“所以朕一早就選了個老成持重的重臣偕同管理,從旁輔佐。”

  孫長玉聞言一驚,心中暗暗驚喜。

  滿朝文武,不論是論資歷還是論經驗,他都絕對是此事的不二人選。

  等他接手此事,哪怕只是“協同管理”,也定有法子讓韓彥這個年輕的后生翻不出浪花兒來!

  (韓彥:真要認真算起來,我稱呼你一句“后生”才合適。)

  孫長玉正在暗暗激動得意,就聽得御座上的康平帝開口道:“此事,就交由工部尚書祁大人偕同負責吧!”

  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孫長玉忍不住身形晃了晃。

  工部尚書祁年,為人深居簡出、剛直不阿,雖然與韓遷是同年,但卻從不曾加入韓家的陣營——當然了,也從不曾攀附于孫家。祁年,在朝中一向只是忠君盡職,別的一概都不多問。

  可正是因為這樣,訴孫長玉才更加擔心。

  因為祁年所忠之君,待韓家可比待孫家親厚多了…

  孫長玉驚怔失望的當口,祁年已經上前躬身領命:“臣遵旨。”

  康平帝笑著示意祁年起身,又道:“具體事宜及所需人選,就由孫大人與韓太傅草擬,再報由朕決定。”

  這是基本斷絕了孫長玉安插自己的人的念頭了——除非其麾下有真才實學之人,能夠參與到掘鐵鍛造的工程中來。

  但是,靠技術吃飯的,又如何能玩得轉權謀朝爭?

  孫長玉心下一狠,正待要奮力一搏,就聽得御座上的康平帝再次開口道:“遼東距離京城路途遙遠,需得有人駐守當地負責。這樣吧,此事就交給鎮國公負責,由謝愛卿從旁輔佐并且負責與京中聯系吧。

  “鎮國公軍才無雙,謝愛卿謀略出眾,兩人一武一文,將此事交給他們,朕便可以高枕無憂啦!”

  孫長玉剛要邁出的腳步,頓時又收了回來。

  韓彥和祁年雖然全權負責掘鐵鑄兵之事,但是他們二人人在京城,肯定不能時時盯著鷂子嶺那邊的進程,也就是說,這件事情的主動權其實大多在鎮國公和謝之儀的手中。

  鎮國公雖然與韓彥親厚,但是在朝中一向如祁年一般中立;而謝之儀,卻是他的人——雖然此人是一只野心深掩的野貓兒,一有合適的時機就會露出自己鋒利的爪牙——不過,只要謝之儀野心一天不滅,就要一天為他所用!

  孫長玉腦中思緒變幻,垂眉遮掩住神情,如同其他朝臣一般謙恭靜立。

  一場朝會,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熬過去了。

  待諸臣散朝退去,一直端坐上首、沉穩鎮定的康平帝,不由地長吐一口氣,癱在御座上,一邊拍著心口,一邊不住地說:“可算是過去了,累死我了…”

  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主持朝會,真是既緊張又興奮。

  往常上朝,有稟奏的他支起耳朵聽著,有問題的他張口問一句“此事諸卿以為何如”就行了,反正軍國大事,都是權臣私下博弈才能決定的。

  說白了,在很多人眼里,他這個皇帝就是個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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