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有沒有跟你透露一點別的什么呢?比如說群里其他人的身份之類的?”唐弘業覺得自己原本沒有抱太大希望的事情,杜鵑能成功的借著莊玲這個橋梁,初步滲透到了對方的組織內部,這簡直可以算作是意外驚喜了。
“沒有直接提到,但是話里話外流露出來過,我覺得她,或者說他們,還真的是有可能會對那個當年搶了莊玲保送名額的許子實下手。這可能也是莊玲積極想要介紹我進群的原因,她可能覺得我會是一個對她比較有利的幫手,對于許子實那邊,她的那些個群里伙伴好像之前都不是特別積極,所以才會拖到現在。”杜鵑回答說,“莊玲好像也有點擔心別人還是不積極,或者說那邊的確是人手不夠,所以才動了想要找一個更加對自己感同身受的人來幫忙的心思。”
“看樣子莊玲在那邊的人際關系也并不是特別好啊!”
“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吧。莊玲有抱怨過,說別人總說什么大仁大義的話,搞得好像替天行道一樣,到了自己這里就變成了為了個人利益結了仇,懷恨在心就是小心眼兒,憑什么替別人打抱不平就是光榮的,自己吃虧了,替自己打抱不平都不行呢?她介紹我進去的時候還說,到時候不要打聽誰是誰,他們群里有個規定,群主每一次都會選擇同一個匿名主題,并且選擇同一個昵稱,所以那個人一出來大家就知道是群主,其他人就是隨機的了,群里面不匿名不說話,如果有需要,見了面的話,也不可以問人家叫什么網名,是哪一個。”
“搞得這么神秘…”唐弘業摸著下巴,心里面也有了主意,“你不是進群了么,那也不要有什么動作,就安安靜靜的做一個‘潛水員’好了!你是莊玲介紹進去的,如果一上來就太積極,會顯得有點可疑,畢竟他們那些人現在手里頭攥著人命呢,肯定會比以往任何時候戒備心都更強,對于外人的接納度也都會更低。倒不如被動一點,看看其他人說什么做什么,然后再見招拆招。”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尤其是莊玲,她本身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所以她肯定會比較積極,我倒是可以省事了。”杜鵑點點頭,“你放心吧,我有數。”
本來以為莊玲會提供出來更多有價值的線索,畢竟這個女孩子的性格總體來說,并不是特別的成熟,相對還是比較單純一點,并且有些沖動,眼下又似乎正焦急的想要給自己拉盟友,應該不會特別難套出話來。結果倒是讓杜鵑有點失望,莊玲這種容易輕信的性格,很顯然也是群內其他人所掌握的,所以應該是對她有所防范的,對于沒有實際接觸過的其他人,她似乎也并不是特別了解,接觸過的,她也還算比較小心,會比較回避,很顯然不想在由杜鵑扮演的這個憤青白領“唐民”還沒有實際參與到行動當中去之前就泄露太多細節。
好在杜鵑做事確實是那種令人比較放心的人,她心細,又不急躁,比較沉得住氣,也擅長揣摩別人的想法和動機,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她大部分時間都采取了按兵不動的策略,并沒有表現出特別急著去融入那個所謂的神秘群體的那種傾向,而其他人似乎也并沒有對她這個后加入的“男青年”有太大的關注,畢竟她的賬號是經過群內人的引薦,并且也經過了管理員的批準才放進來的,所以好像也沒有誰對突然冒出來的新人表現出太大的好奇或者懷疑。
群里面的人氣并不是很旺,畢竟只有十二個人而已,只有偶爾會冒出來那么兩三個人隨口聊上幾句,也都是一些看起來無關痛癢的話,盡管如此,杜鵑還是以相當認真的態度對待著,她不露面不說話,但是不管有什么代號的人出來說話,她都會仔細的去留意著,哪怕只是抱怨天氣如何,是否堵車這一類的瑣碎。
就這么暗中觀察了幾天,那個群里面仍然沒有什么看起來特別令人震驚的話題爆出來,但是杜鵑卻已經大概掌握了其中幾個賬號后面的人是誰了。
“戴煦教了我一個辦法,能夠看到當前使用某一個匿名稱呼的人是對應著哪一個賬號,當然了,每一次都得操作一下才能夠對應上,畢竟每一次上線開了匿名功能之后,稱呼都是隨機匹配出來的。”她對唐弘業說,“每次雖然麻煩一點,但是起碼現在我有幾個可以鎖定范圍的賬號持有者了,這也算是一個收獲。”
她把自己整理出來的截圖內容和對應賬號打印好,用不同顏色的熒光筆標注出來,然后交給唐弘業,讓他看完之后再拿給其他人過目。
被杜鵑給篩查出來的人一共有四個,雖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準確的鎖定具體嫌疑人,至少也跑不出那么樣的一個范圍。
這個群可以說是在最初指定相關的規定時,考慮的還是比較細致的,群里面包括杜鵑在內,都是用新申請的賬號假如進去的,昵稱據說也是會隔三差五就改一改,頭像都是系統自帶的,用戶資料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目的應該就是讓人查無可查,除了賬號本身沒有辦法改動之外,其他一律是不停的在改變。
所以杜鵑也沒有浪費心思去鎖定什么用戶昵稱之類的東西,只是把對應的賬號記錄下來,畢竟這是一大堆變數當中唯一恒定不變的信息了。
其中一個賬號的持有者,在最近幾天里出來閑聊的次數不算多,其中兩次話里面用到了游戲愛好者才會使用的游戲黑話,并且上線時間非常隨機,全天當中任何時間段都有過冒出來說話的時候,因此杜鵑推測此人應該是他們所有嫌疑人當中,唯一一個沒有固定職業,并且對游戲具有極大熱情的于文。
另外有一個賬號,每天下午四點鐘左右會出來說幾句話,然后就不再出現,再出現的時候一般就是到了午夜之后了。這個賬號偶爾抱怨過世道艱難,錢不好賺,辛辛苦苦賺一點錢,還得交出去 多少,杜鵑覺得這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以夜班出租車作為職業的司機婁升榮。
這兩個是她覺得目標比較明確,鎖定到了具體某一個人頭上的賬號。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賬號,她只能根據內容推測出一個大概的小范疇。
比如說有兩個賬號都只在早上或者晚上才會出現,白天時段從來不上線的賬號,幾乎每天都會抱怨早上堵車厲害,地鐵人又太多擠不上去,這兩個賬號很少有一個上線,另外一個不在的情況,基本上只要一個在,另外一個肯定也會出來說話。杜鵑推測這兩個人必然是工作時間比較固定也比較規律的上班族,而這群里面的十二個人,如果和他們之前鎖定的犯罪嫌疑人范圍并沒有什么明顯出入的話,這里面上班時間比較規律,又符合兩個人同進退、總黏在一起這兩個特征的,恐怕就只有舒樂和董成這兩個人了,只不過這兩個賬號出來說話的次數不多,沒有說出更多的具體內容,所以暫時不好判斷哪一個是舒樂,哪一個是董成。
另外就是還有一個意思徐英發或者武志誠其中一個人的賬號了,這個賬號的特點比較明顯,那就是一般來說上線時間都是學校里面的晚自習時間,或者下了晚自習的時間,并且這個人表現得明顯比其他人更活躍一點,說起話來似乎并不是特別懂得遮掩情緒,感覺性格不是特別的成熟。
因為杜鵑做的整理比較條理清晰,讓人可以一目了然,所以其他人在看過她打印出來的聊天截圖,以及在上面做出來的標注,也對她的結論表示了贊同。并且就在杜鵑向其他人分享之前的推測結論的時候,群里面又有人出來說話了。
杜鵑看了一眼說話人提到的內容,趕忙到一旁的電腦上操作了一番,確認了一下這個說話人的對應賬號——是之前介紹自己進來的引路人莊玲,也是這個群里面唯一一個不需要去猜測,光憑賬號杜鵑也知道是誰的人。
她趕忙示意了其他人一下,讓他們等一等自己,然后屏住呼吸,看著屏幕上跳動出來的聊天內容,很顯然,莊玲在沉默了好幾天之后,有些按捺不住了。
“大家好,有誰在的么?我之前提議的那件事,你們考慮的怎么樣了?”
“沒有人在么?這都好多天了,你們多少給我點回復吧?”
“我可聽說那人保送繼續讀博的事情已經快要有眉目了!我不想要看到有人跟我當年一樣,因為這種走后門鉆空子的人,自己的前途都受了影響啊!”
說話的人顯然是莊玲,她提到的“那人”應該就是之前經過調查,被杜鵑和唐弘業他們已經掌握到的許子實。
“莊玲忍不住了,她在群里面催促其他人,想要讓他們盡快商量對許子實動手的事。”杜鵑皺起眉頭,對其他人說,這個消息對于眼下他們的進展而言,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她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著急要動手的話,對咱們來說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他們的這張網,還有個別沒有被咱們補起來的‘破洞’呢!比如說李國富的信息收集者是誰,還有殺害邢北辰的兇手。”
“這個倒是不用太擔心,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戴煦用手指彈了彈手上那幾張杜鵑整理出來的資料,“有了你打入那個群內部整理出來的這些,雖然說那兩個‘洞’確實還沒有比較直接證據可以填進去,但是應該也不至于給咱們造成太大的影響。這個群里一共十二個人,我們目前掌握的嫌疑人就已經有十個,其中包括有提供線索嫌疑的,以及殺人嫌疑的,還有已經成為了被害人的丁卓。只有一個身份尚不明確的也不影響整體的案件脈絡。咱們就順其自然,如果對方沒有行動的打算,咱們就按照自己的節奏進行,穩扎穩打,如果對方又打算有所行動,那咱們也就只能全面收網,一邊抓現行,一邊抓其他嫌疑人。”
“嗯,沒錯,”唐弘業點點頭,“雖然說這里面個別人還缺乏更加直接的證據,但是至少也沒有一個是能把嫌疑摘干凈的,如果不靠譜穩妥起見,怕跑了漏網之魚,現在逐個抓一遍,也沒有哪個是程序上有瑕疵的。”
杜鵑一邊聽他們說,一邊還留意著群里面的動靜,莊玲在群里說了好半天,并沒有人對她的提議做出相應,并且眼下也并不是沒有人在線,恰恰相反,群里面超過半數的人都顯示著在線狀態。
莊玲很顯然也是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所以后來她就有些壓不住火了,話里面也開始多了一些抱怨和忿忿不平的味道。
“你們之前需要我的時候,我可從來都沒有推三阻四過吧?”
“誰也不比誰低人一等,為什么被老公外遇背叛的女人就需要幫助?被老公打的女人也需要幫助,就連被同學打的學生也需要幫助,被人生生給擠掉了研究生的人就不需要幫助了么?”
“搞外遇該死!打老婆該死!在網上罵人都該死!怎么竊取別人讀研機會就不應該受到懲罰了么?你們是雙重標準,還是單純的針對誰?”
估計是感受到了莊玲的怒意,終于有人出來說話了。
紅女巫:你別激動,你說的這人肯定是要受到懲罰的,但是要計劃一下。
奧創:這事兒,是不是也得聽聽頭兒的意見啊?
星爵:說起來,頭兒多久沒上來過了?
奧創: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確實有日子沒來了吧?
星爵:我們是不是被頭兒拋棄了啊?那大家散了吧散了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