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賀不知道李牧的詳細情況，但只憑借當年的傳聞，還有顧長官的態度，猜也猜個八九不離十。
雖然不知道里面那位是不是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的，但是現在這情況顯然不可能強攻了。
陳賀很果斷的命令突擊隊撤走，并對監控室進行清場，只留下少數的市府高層。
顧元泰很滿意陳賀的應變，但更知道陳賀也只能做這么多。眼前這個爛攤子該怎么收拾，最后還是得他親自出馬。
“李牧。”顧元泰打開外放器，開口道：“我是顧元泰。”
“顧元泰？”李牧笑了：“行政長官大人啊，真沒到這么點小事，竟然能驚動您的大駕。”
當年李牧在夏島市混了很久，但是沒和顧元泰有過接觸。之前在一些公開場合也有見過，但僅限于遠遠打個照面，并沒有過任何形式的交流。嚴格說起來，這是李牧第一次和顧元泰打交道。
顧元泰正要接話，魏文霞突然掙扎起來。
“元泰大哥，救我啊…趕緊調人來，找軍方，調狙擊手，斃了他…”
顧元泰這個氣，心說就算調來狙擊手也得先斃了你這個倒霉娘們。如果不是當初我耳根子軟，推薦你當了市長，又怎么會有今天這個倒霉事。
“進來談吧。”李牧腳底下有稍微用了下力，而后道：“現在這種方式，似乎不太方便。”
顧元泰真心不太想進去，可偏偏魏文霞這個豬隊友生事，讓他不敢拒絕李牧的邀請。
其實顧元泰很清楚，當年李牧在審訊室殺人是有原因的。況且今時不同往日，李牧現在的成就和身份，顧元泰也了解一些。連魏文霞都好好活著，李牧更不可能對他怎么樣。
只是明白歸明白，心理陰影還是再所難免。而且李二少爺那個精神病可是間歇性的，不能完全保證不會突然發作。
所以在前往審訊室之前，顧元泰很小心的翻了下衣兜，生怕攜帶了鋼筆之類的物件，勾起李牧的某些本能。
顧元泰來到審訊室門外，一直關閉的大門，自然而然打開，就好像從來沒有被鎖住過一樣。
進入之后，大門再度關閉上鎖。
顧元泰回頭看了一眼門禁，對李牧道：“看這情況，你果然是有備而來。”
“我什么都沒準備。”李牧無奈道：“現在這個局面，真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來這里旅旅行，根本沒想過要攙和任何事。”
“李二公子，我已經讓人把監控給關了，咱們能否坦誠一點。”顧元泰也很無奈：“現在這個局面說是無心之失，你覺得有人會信嗎？”
“沒人信，但事實如此。”李牧沒好氣道：“我本來就是來旅個游，可這里的人把我朋友給抓了，我想不管也不行啊。”
“你朋友？”顧元泰一陣狐疑，這條信息他是第一次聽到。
“對，星際大學的一位老師…”李牧把黃思婷父母的情況，以及黃思婷被抓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牧雖然是第一次和顧元泰打交道，但不是第一天知道這個人。以前在家里的時候，老爹甚至都夸獎過顧元泰。能讓李玄通這個署長掛在嘴邊的人，肯定不會和魏文霞是一路貨色。
“竟然是這樣…”顧元泰咬牙切齒。
之前他還覺得陳賀辦事得體，沒想到這事竟然就是他直接挑起來的。
不過轉念一想，顧元泰將視線轉向趴在地上的魏文霞：
“陳賀抓人，是你下的令？”
顧元泰剛進來的時候，魏文霞還想掙扎來著。可是聽李牧和顧元泰說了幾句話后，魏文霞漸漸安靜了下來。
這個女人雖然自以為是，但并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親眼看到顧元泰對李牧這種態度，一口一個二公子的。要是再察覺不出問題，她就真是傻子了。
“不是。”魏文霞直接否認：“我什么都不知道？黃思婷又是誰？我不認識。”
“你不認識？”顧元泰頓時就氣炸了：“不認識你怎么知道人家名字？！”
“嚇？”魏文霞一愣：“剛才你們沒說嗎？”
李牧都無奈了，這人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但估計只有那么一點。
“顧長官，這就是你選的市長？”李牧搖頭。
“這事有點復雜…”顧元泰就怕拿這一點說事，連忙轉移話題：“二公子，下面人搞出這樣的事情，是我的失職，這個我認。只是即便朋友出了意外，直接找我就是，你又何必親自動手呢，還搞的這么復雜。”
“我沒想搞這么復雜。”李牧提起這個也一肚子氣：“我也不瞞你，這事我一開始就沒當回事，本來是想找周遠幫忙辦的。可說來也邪了，半夜我才把信送出去，他們今天就知道了，而且還查到了我的頭上…”
聽著李牧的抱怨，顧元泰又尷尬了。
說來說去，還是他的責任。
如果不是他偷看了周遠的郵件，又自作聰明的給弟弟打了電話，變相給魏文霞通風報信，還真不可能把李牧給挖出來。
“算了，都是發生的事情了，現在追究也沒意義…”顧元泰咳嗽了下：“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二公子覺得這事怎么辦才好？”
顧元泰非常怕矛頭最后轉到他身上，再度努力轉移話題。
“怎么辦得問你啊。”李牧聳了聳肩：“直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黃老師到底是因為什么被抓呢。”
“這件事是這樣…”顧元泰知道李牧有試探他的意思，所以并沒有做任何隱瞞，況且這個時候繼續隱瞞也沒意義。把魏文霞煽動百姓鬧事，企圖讓駐軍調整作戰方案的種種，盡數告知。
李牧此前有一些猜測，但是并不全面也沒證據，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二公子不妨給個建議。”顧元泰道：“這件事，你看怎么辦比較好？”
“我是有個想法。”李牧瞅了顧元泰一眼，開口道：“不過在我說之前，顧長官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和這位魏市長，到底是什么關系？”
從顧元泰出現開始，雖然對魏文霞恨的壓根癢癢，可是李牧早已看出，他是想保這個女人。
否則以顧元泰的身份，就算想對李牧表現客氣一點，直接叫名字也是可以的，完全不需要一口一個二公子的叫著。之所以這么叫，主要是顧元泰在提醒魏文霞，讓她意識到李牧的身份非同尋常，不要再胡說八道的拉仇恨。
“是我的弟媳。”顧元泰見李牧說破，也不好再繼續遮掩，痛心疾首道：“其實這也不是秘密，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她之所以做下這樣的事情，就是想保住魏家的土地。這次軍方的清剿計劃，魏家九成的土地都被劃了進去。”
李牧低頭看了一眼魏文霞，由衷的感慨道：“我說她怎么這么猖狂呢，原來還真是睡她的人牛逼啊。”
“別瞎說啊。”顧元泰一下緊張起來：“她是我弟媳沒錯，但我們之間來往并不多。”
“那么緊張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沒說。”李牧道：“不過話說回來，都出了這樣的事，你還保她干什么啊。要我是你，趁早讓弟弟把這種女人給休了，要不然早晚添亂。”
“今天之后，她不會是市長了。”顧元泰道：“我會讓廉政處和調查局聯合辦案，對魏文霞進行全面的調查。不光是這一次，只要查實的問題，一概從嚴處理。該免職免職，該坐牢坐牢…”
“元泰大哥！”魏文霞急了。
她現在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但沒想到顧元泰會玩這么絕。自己做的事情自家清楚，如果真的嚴查，不光坐牢是肯定的，魏家更是都會被牽連進來。
魏文霞做這么多，說白了就是為了娘家。結果現在要牽連娘家，她當然不會愿意。
“閉嘴，我是救你的命！”顧元泰狠狠罵了一句，再度轉向對李牧道：“二公子，我就是這個意思。別的都好說，只想你高抬貴手，留下她的性命。”
顧元泰知道李牧不會當眾殺魏文霞，但是私下里就很難說了。
對于李牧這一年多來的發展，顧元泰知道的并不多。但他至少知道，李牧很有可能會成為北門家的女婿，是自己那位大舅哥很看中的人。再加上李牧自身的強大背景，如果想弄死什么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
“我膝下無子，只有弟弟有一個兒子。”顧元泰見李牧沒表態，咬了咬牙，直接說出自己的苦衷：“我那個侄子是顧家唯一的獨苗，而且性格也非常好，并不隨他的母親。現在那孩子正在讀高中，我不希望他尚未成年，就沒了媽。”
“那得看她有沒有讓別人沒了媽。”李牧道：“再說政府官員犯沒犯死罪，是您這位行政長官需要去調查的事情，和我可沒有關系。”
顧元泰松了口氣：“這點可以放心，她還不至于走到那一步上。如果真的犯下不能饒恕的罪過，我絕對不會替她開脫。”
確定了李牧的態度，接下來就好辦多了。在得到李牧的同意后，顧元泰叫人來把魏文霞帶走，暫時關押起來。陳賀也被停職，最后一并進行調查。
至于邢川市的土地問題，李牧也提出了一個很好的建議。
魏文霞和魏家不是鬧騰挺歡嗎？一個勁的煽風點火，散布要征地的謠言。既然如此，那就讓這個謠言成真。
那些土地，政府征了。而征地的錢，魏家來買單。
“這個沒問題。”顧元泰對這個建議很贊同：“魏家這些年借我名頭撈了不少，讓他們吐出來也是應該。”
“真的只是借名嗎？”李牧瞅了顧元泰一眼：“顧長官，為什么我總覺得，你還是有事瞞我啊。”
“那個，有嗎…”顧元泰有些承受不住李牧的壓力，覺得偷看私信這事早晚瞞不住。在爆出來之前，還是得拉進一下和李牧的關系才行。
“小牧，咱倆是自己人，有些事你得多理解我。”顧元泰改變了稱呼。
“自己人？是嗎？”李牧不上當。
“當然是啊。”顧元泰幽幽道：“咱們都是給北門家做女婿的人，這里面的苦，你應該曉得的。”
“…”李牧猶豫了下，沒有反駁。
這個拉進關系的方式，很好，很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