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精靈悶悶不樂,垂頭喪氣。
陸瑜霜嘆了聲,說道:“帝君已經釋放了他,免他死罪了,只是不知哪位仙神,竟膽敢違逆帝君之意,對蘇庭出手…這是誰也想不到的。”
小精靈雙手抱懷,才低下頭,悶聲道:“那蘇庭找到了沒有?”
陸瑜霜微微搖頭,說道:“門中已有高人,測算蘇庭行蹤,無有得獲…但地府之內,未見蘇庭魂魄,想來還在人間。”
其實地府之內,不見魂魄,實則也未必是好事。
或許被人所滅,煙消云散,灰飛煙滅,連地府都不能尋得魂靈。
但南天神將姜柏鑒上稟帝君,言明蘇庭傷重,但未身亡,墜落虛空之下,落入塵世當中。
而天帝亦是震怒,嚴查此事。
蘇庭已受天帝恩赦,仍有仙神膽敢出手伏殺蘇庭,實如挑釁天帝威嚴。
可是對方出手,不知是仙是神,又是有意隱匿氣息,也未施展本身擅長的本領,又能遮掩氣機,加上那里是兩界虛空,罡風無盡,可以湮滅一切痕跡。
接手此事的神靈,竟是無從查起。
而蘇庭的行蹤,也就此成謎。
“放心,他或許是藏在人間某處,正在閉關療傷。”
陸瑜霜輕聲道:“至少南天神將見他墜落之時,他還是活著的。”
小精靈嗯了一聲,雙翅一展,朝著外頭飛去。
陸瑜霜嘆道:“你又要去哪兒?”
小精靈深吸口氣,勉強讓自己看起來輕松幾分,才應道:“我要去見顰兒姐姐,她近來可擔心了。”
陸瑜霜聞言,點了點頭,心中也頗有幾分無奈的感嘆。
這小丫頭自己都愁成這般模樣了,還要盡量扮得開心些,去安慰另一個姑娘。
前次蘇庭被魔道所伏,蘇悅顰便是十分憂慮。
后來又聽聞蘇庭斬神,被擒上了天庭論罪,也擔憂不已。
而小精靈不久之前,十分高興地與她說,帝君仁善,免斬神之罪,正要下界。
哪知下界至今,卻沒有半點消息,也未有來到浣花閣。
她心中知曉,定然是出事了。
小精靈卻不愿多言。
但小精靈越是不愿多說,她便越是知曉,事情要比她想象的,更為嚴重許多。
“找到了…找到了…”
小精靈匆匆過來,面上帶著幾分笑容,說道:“蘇庭在東海一個島嶼上療傷呢。”
蘇悅顰聞言,頓時歡喜道:“當真?”
小精靈用力點頭道:“是啊,他很快就回來了。”
蘇悅顰長長吐出口氣,卻又問道:“小庭在療傷?”
小精靈心中一跳,但也知曉,瞞了她這么些天,倘如沒有找個借口,她怕也不信。
原本還想繼續隱瞞,但蘇悅顰日漸消瘦,心事重重,卻也不能長久隱瞞。
因此小精靈才說是找到了蘇庭,但也要為先前隱瞞,圓上一圓。
“是啊,前些天他受了傷,正在療傷,我一直找不到他,便不敢跟你說。”
“你啊,不該瞞著我的…”蘇悅顰捂著胸口,問道:“他傷得重么?”
“傷得不輕,不過沒有傷及根基,而且他還有不死之身,只是這次恢復得慢些。”
“是什么人要殺小庭?”
“好像是魔道的高人要報復他,不過已經被師娘打死了。”
小精靈低下頭,看不清臉色,只是聲音細如蚊蠅,道:“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元豐山中。
嘭地一聲!
桌上的龜甲,忽然迸裂了開來。
銅錢灑落下來,從桌上滾落下去。
“第七個龜甲了。”
信天翁神色凝重,道:“這個龜甲,是東海一頭海龜的甲,其道行堪比妖王,但也承載不住…蘇庭的行蹤,根本測算不了。”
掌教嘆了聲,道:“怎么會這樣?”
紅衣微微蹙眉,道:“根本測不出蘇庭的行蹤,只能知曉他尚未身亡。”
信天翁頓了一下,說道:“先前我還測算了伏殺蘇庭的人物,只是對方乃是仙神,龜甲銅錢盡數粉碎,好在我及時收手,否則也受了反噬。”
掌教沉吟道:“還在人世就好,至于膽敢違逆天帝之意出手的人物,定然非同尋常,我等尚未得道成仙,無法測算,也在意料之中。而且,就連天庭之中的仙神,奉帝君之命,卻也沒能測算出來究竟誰是兇手。”
信天翁不禁嘆息一聲,略有自嘲,道:“若非當年氣盛,遭受反噬,我卜卦測算的造詣,不見得遜色天庭的神仙。”
紅衣并未開口,只是也沒有想到,原先蘇庭免罪,本已是無事,卻橫生枝節,出了這么一場。
何人出手,其實紅衣并不在意,她只是對蘇庭的行蹤,十分地擔憂。
如今蘇庭不知落在何處,也沒有與任何人聯系。
守正道門當中。
“這是司天監傳來的消息。”
“人間的禍事,確實不小。”
正一隨手一揮,毀去了這道消息,說道:“西土佛宗不甘寂寞,涉足人間朝堂之內,倒是令人十分意外。”
守正掌教沉聲道:“這群來自于西土的僧人,落在京城西郊南山寺,隱約與司天監分庭抗禮,但這位當朝的皇帝,似乎對佛宗更為偏愛幾分,而今那位僧人的地位,近乎等同于國師。”
正一點了點頭,卻無授意。
守正掌教頓了下,說道:“可須門中長老出手?”
正一略微抬手,道:“此乃道義之爭,不是本領比斗,你殺了這和尚又如何?而且這群和尚的本事,在人間也不算低…倘如我親自出手,以仙家身份壓迫,便是以大欺小,西土的菩薩羅漢,也不會坐視不理。”
說著,正一擺手道:“這不算破壞三界秩序,只是西土那幾位菩薩,六根不凈,要在人間傳法揚名而已,也算情理之中,我守正道門以此出手,不免有以公謀私之嫌。只不過,西土佛門,傳入中土,意欲奪我道門之名,確實不可縱容。”
守正掌教聞言,點頭說道:“弟子明白了,會讓師弟堂堂正正地壓制他們。”
正一微微點頭,又道:“人間戰火掀起,亂象紛呈,你查看了沒有?”
守正掌教微微皺眉,說道:“有著幾分古怪。”
正一細問了一番,便沉思了許久。
“金蓮的痕跡?”
“不錯,聽聞當年大周立定天下,便是有鹿食金蓮,而女帝射殺金鹿而得。”守正掌教說道:“故而聽聞金蓮痕跡,弟子十分疑惑,但也只是稍微聽聞,并無實證,弟子已經命長老細查此事,務必確認此事。”
“你辦得很好,再查一查。”正一又沉吟道:“而且白鄉城以天顯異象的名聲,舉兵叛亂,那異象查明了沒有?”
“弟子也已命人去查,只是尚無回應。”
“若有回應,當報知于我。”
“是。”
守正掌教施了一禮,便即離去。
而葛正軒卻正逢出關,點了點頭。
正一見他到來,卻點出一片光華,道:“你仔細看一看。”
葛正軒聞言,取過這片光華,細看了遍,思索道:“人間事變,關乎金蓮,而天象變化,被叛軍借為天授之命,起兵反叛…”
他看向了正一,略有疑問。
此事關乎人間變化,而守正道門意在守護人間,查清這般事情,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過,葛正軒出身正仙道,心念多持清靜無為,從來不理會這些事情。
當然,同為道門,自身又作為仙家,按理說,也有守護人間的職責,因此葛正軒沒有明說,只是看向正一的目光里,稍感疑惑。
“你不覺得,這時機的變化,跟蘇庭從天庭下界遇襲失蹤的時日,十分相近么?”
“這個…”
葛正軒聞言,神色凝重幾分。
帝君釋放蘇庭,而蘇庭卻中途遇襲,不知所蹤。
此事使天帝震怒,但至今也不知是誰人所為。
他曾詢問過道玄仙翁,就連道玄仙翁,也不知曉。
畢竟蘇庭有著斬神的本領,諸天仙神之中,忌憚于蘇庭的,著實是太多了。
甚至于,葛正軒曾經懷疑,出手伏殺蘇庭的,是否會是守正道門的仙家?
畢竟守護三界六道秩序的守正道門,對于有能耐動搖三界根基的蘇庭,確實是有著一股殺機…對于這股殺意,葛正軒近來在此處,卻也是體會得十分清晰的。
“法劍悟了多少?”
正一忽然出聲,卻不再提及此事,而是把話繞到了另一個方向。
葛正軒肅然道:“第二式法劍,已有小成,再領悟些時日,或可大成…只不過第三式法劍,全無頭緒。”
正一聞言,深深看他一眼,道:“這還未過多久,你竟是修成了第二式法劍,悟性之高,真是讓人驚嘆。”
葛正軒卻只是苦笑了聲,自嘲道:“本以為三界六道之中,也沒有多少法門,能讓小道費心去學,哪知此次在守正道門,悟了這長久時日,卻也只是第二式法劍,堪堪入門。”
西土。
佛光陣陣,禪音悠悠。
無生菩薩看了下來,說道:“近來中土,多有佛門信徒,大周皇帝也頗器重,你等可前往中土傳法。”
有數位老僧,面面相覷。
“中土有三大道門,我等由西而往,怕要遭受排擠。”
“傳法自是不易,你等要多加費心。”
“萬一道門中人,對我等出手?”
“傳法之事,不曾違背天條,也不違背律法,何以不成?”
無生菩薩說道:“道門守護中土,并非任意妄為,或有些許心性暴躁凌厲之輩,但三大道祖傳承之內,哪怕是行事最為凌厲的守正道門,也不會明面上下令驅逐,至多稍加為難…你們反而要小心尋常的道門分支,或許事端要從這些微末道門而起。”
說完之后,無生菩薩卻又說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事,聽聞中土叛亂,戰火已起,之前天顯異象,可稍微查探一番。”
“菩薩此舉何意?”老僧聞言,又遲疑道。
“元豐山蘇神君斬神而獲罪,后來天帝寬恕于他,卻在兩界虛空遭人伏殺,至今不知所蹤,論起時機,中土掀起戰火的時期,頗為相近。”
無生菩薩稍微遲疑,道:“不久之前,冥獄深處,玄策師灰飛煙滅,連魂靈也未留存,與蘇神君斬神之法,極為相近…我有一事,要詢問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