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難道這也是陰法油在起作用?連忙告訴胡老師盡快找個離你家比較遠的旅館,將這條陰法油和你妻子的骨灰都放在骨灰盒里,周圍放上她生前喜歡的東西,連續住幾晚再說。
晚上接到高雄的電話,對我說短信已經看到,也給阿贊布丹打過電話,他稱可以將客戶妻子的陰靈加持進佛牌中,但必須先確定死者的完整大靈在哪里,最好能到客戶家里施法。我推說已經報了價格,客戶那邊暫時還在猶豫,聽消息再說。不知為什么,我總覺得有些心虛,雖然我和高雄之間從來沒有什么單線合作的協議,但以前所有的生意幾乎都是通過高雄,現在忽然有黃誠信插了一腳,而且還比高雄的報價便宜,如果被他知道,會不會罵黃誠信挖墻角,或者說我沒有良心?
轉眼三天過去,羅麗已經回到北京,而胡老師告訴我,他居然夢到妻子兩次,第一次是妻子哭訴舍不得離開他,第二次卻是妻子掐住他的脖子大叫為什么。而從他妻子去世到現在,胡老師從沒夢到過她。
胡老師對我是徹底相信了,而我也能確定骨灰盒里確實有胡老師妻子的完整靈魂,就讓他動身去泰國。可胡老師問:“如果把這個陰法油和我妻子骨灰放在一塊,就能讓她的靈魂出現,我是不是就不用再施什么法?”
“那可不行,”我連忙說,“陰法油的作用只是暫時將你妻子的陰靈引出來,沒有經咒的禁錮和加持,會非常不穩定,你也知道,它在夢里差點兒把你掐死。你希望經常這樣嗎?把你妻子的靈魂留住是為了陪伴,可不是要你命的。”胡老師連連稱是。
我報價三萬人民幣,如不成功只收一萬,但我來回曼谷的機票要胡老師來負擔。他爽快地答應下來,并先轉賬給我一萬定金。他辦理簽證需要時間,所以就先給我訂好最近的打折機票,帶上之前黃誠信賣給我的那個高仿女包,我從北京直飛到曼谷。
很久沒回泰國,我還是很想念的,從機場走到室外,熱空氣像暖風機似的撲到我臉上,對北京來說九月份已經很涼爽,但在泰國仍然極熱,今天又是艷陽高照,外溫起碼有三十八九度,讓我喘不過氣。來到黃誠信的珠寶店,看到吳敵正站在門口,無所事事地抽著煙。見我到來,他立刻就認出我來,熱情地上前幫我拿背包。進到店后,黃誠信從臥室出來,上身穿著銀灰色西裝,下身卻是花短褲,我失笑:“你這是什么打扮?”
黃誠信嘿嘿地笑:“剛送走一批游客,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看到嶄新的柜臺,我問他什么時候換好的玻璃。黃誠信笑著說已經有半個多月,還是從香港訂的特制玻璃,透光率極高,而且能讓珠寶看起來更漂亮。我仔細隔著玻璃看里面的佛牌和珠寶,似乎覺得也沒什么。
我從背包里掏出很多北京特產,分給吳敵各一份,他很高興,好奇地看著這些糕點、醬肉和茶葉。“田老板,怎么沒有我的?”黃誠信笑問。我從背包里拿出那個高仿女包,扔在他面前,讓他給我個完美的解釋。黃誠信連忙拿起皮包,仔細看著被剪斷的包帶,說怎么能這樣對待這么好的皮包,好可惜之類的話。
我懶得廢話,說要是沒有合理的解釋,那就從施法成功的錢里面扣除。黃誠信立刻急了:“做生意不棱介樣,要講信用的嘛!”我說跟你合作要是次次都講信用,我非餓死不可。黃誠信咽了咽唾沫,進到臥室打開保險柜,我連忙說你別再用那些高仿東西來蒙我,我可不要,除非你給我退錢,否則沒戲。
沒辦法,黃誠信只好答應施法之后扣掉七千泰銖。他表情很難過,就像剛死了父母那樣悲傷。我這才從背包里又拿出份特產送給他,說這可都是真正的北京特產,不是高仿貨。黃誠信連忙把特產收起來:“當然要好好珍惜,介系我花了一千四百塊錢人民幣換來的!”
這時他又想起勞力士手表,就朝我要。我說:“不是說了嗎,這表我得沒收,用來彌補你讓我戴假表的精神損失。”
黃誠信不干了:“怎么還有精神損失費?這表其實就系真的啊,你辣個專家是在故意挑氣…”我說人家都打開看機芯了,明明是仿貨。黃誠信說機芯那東西沒什么區別,瑞士的、日本的和中國的全都能用,主要就是看外殼,俗稱貨賣一層皮,就是這個道理。聽著他的強辭奪理,我看著這塊勞力士,心想仿表畢竟也有成本,就說我可以繼續租用,但租不能是之前的每月兩三百人民幣,最多五十塊錢。已經付給你好幾個月的,頂我戴兩年,到了兩年以后再算。要是你不同意就把表還給你,退我全部租金。黃誠信哭喪著臉,說我就是強盜,商人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
忽然,他渾身發抖,張大嘴說不出話來,好像發藥子。我問:“怎么了你?”黃誠信不說話,只指著吳敵,慢慢癱倒。
吳敵連忙過去扶住黃誠信:“老板,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我連忙問什么病,黃誠信指著自己的胸口,吳敵立刻說老板最近得了新疾,不能動氣,一激動就心口疼。看著黃誠信那抽搐的表情,和吳敵焦急的神態,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心想吳敵應該不會騙人,就摘下手表遞給吳敵:“好了好了,黃老板,表還給你。”黃誠信慢慢接過手表,打手勢讓吳敵把自己扶進臥室。
距離胡老師到曼谷還有兩天時間,我就帶上一份特產去欣拉家里找她。欣拉看到我來很高興,晚上就在家里給我做了拿手的泰國菜,當晚我就在她家里過夜。我已經有兩年多沒碰女人,現在才開葷,沒想到居然還是名外國女子,真是想也想不到。纏綿過后,欣拉問我上次在她家補習時,打來電話的那位女子是不是我女朋友,我連忙解釋說不是,但脾氣很厲害,有時候比我女朋友權力都大,什么事都管,我還拿她沒有辦法。
欣拉說:“你信嗎?這樣的女人,最后都不會成為妻子。”我笑著說不知道,還是你有經驗。她又說,我和你這樣的關系,通常也不能結婚,我不明白她此話的意思,就問為什么。
“以前有位龍婆師傅對我說過,”欣拉說,“來我家不到三次就上床的男子不會是丈夫,我始終記著這句話。”我不禁失笑,說哪位龍婆師傅這么厲害,連這個都算得出來。欣拉認真地說是在素可泰府的某座寺廟里的住持,很有修為的師傅。我說也不見得,說不定以后我倆就會結婚,反正你會漢語,我家人會接受你的。欣拉很開心,說不管我說的是否出自內心,都令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