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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壹叁章 樂善莊

熊貓書庫    國子監緋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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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二爺噙起嘴角,鳳九定是不知,她但得扯謊時,耳根就粉粉的,引人想咬一口。ge

  嗯,我不吃,只看看里頭有甚么餡。他滿臉的隨意,似乎真的是一時興起。

  舜鈺把咬成月牙狀的缺口給他瞧:里頭有碎肉,有蔥和藕粒。

  還有碎肉?沈二爺覷眼探頭過來,語氣有些好奇。

  舜鈺嗯了聲,把藕餅朝他面前舉了舉,能看得清楚,哪想得電光火石間,沈二爺俯首就吃了.........

  她呆呆盯著藕餅上出現個更大的月牙,再看沈二爺嘴唇在嚼動,聽他認真的說:味兒很好,不甜,我能吃。

  舜鈺這才回神,不由朝后退了步,臉紅紅的:.......沈大人怎能吃我吃過的藕餅,馮生惶恐。

  你怕甚么,我又不嫌棄。沈二爺眸瞳莫名深邃:你過來。看她有些戒備的反往后退一步,笑容斂了斂,心底突然一沉,真是個鐵石心腸的丫頭,對她再怎么好,都暖不化。

  半晌暗自嘆息一聲:我吃過的你定是不屑吃的,拿來給我。

  舜鈺訥訥地遞給他,局促作一揖:夜已深,沈大人早些安歇。轉身就往門前溜。

  慢著。沈二爺邊吃著藕餅,邊道:去把手洗干凈,今晚我有些乏,你給我按揉下肩膀。

  舜鈺驚得差點腳軟摔一跤,沈二爺沒聽得回話,抬眼即見她一臉苦大愁深的,又有些好笑。

  不心疼她,他如今做的樁樁事,哪件不是為了她,該索取該得到的,他也不想放棄了。

  這次再來樂善莊,沈澤棠戴梁冠,著官袍玉帶,乘官轎,由知府楊清及眾衙吏陪隨,鳴鑼開道而來。

  今兒正是施粥賑濟的日子,遠便見‘樂善莊’烏壓壓皆是貧民及乞丐,人手拿一只粗碗,排著隊領水飯。

  本該是十分熱鬧喜慶的場面,只因朱門上懸的黑白幃幔,硬生生增添一種說不出的凄苦蕭索之意。

  那門吱呀大敞開,被眾家丁簇擁著一位五十年紀男子出來,很難想像世間會有人瘦成這般,似乎只有骨架撐著黑色直裰,滿面憔悴,雙目凹陷,時不時咳嗽一聲,讓人真怕他忽然就咳地散了架。

  不止沈澤棠臉色微變,舜鈺也大吃一驚,她模糊的記憶里,趙守善高大健壯,腰腹寬闊,笑起來聲音很洪亮,況他離任后能蓋起樂善莊,家仆成群,想必過的自是錦衣玉食逍遙日子,誰成想竟成了這副樣子。

  正轉著心思,那趙守善已至沈澤棠面前,欲行跪拜之禮,被沈澤棠一把挽住胳臂,溫和說:吾等從鎮江城路過,原有同朝之誼,又聽聞你在此廣做善事,特來登府拜訪,倒不必拘于禮節。

  趙守善謝過,領著他一行人朝莊內走。

  迎面趙忠捧著個碟子匆匆過來,里頭放著一顆烏黑如核桃狀的藥丸,嘴里道:老爺該吃藥了。

  趙守善也不多言,拈起藥丸,眉頭不皺的一口吞下,見沈澤棠看著他,遂拱手苦笑:若無此藥丸護體,我怕是接待不了貴客。

  沈澤棠原想問他病從何起,忽聞得空氣中有異味彌散,顯見楊清也聞到了,他朝趙守善奇怪問:怎有股子燒焦的味道。

  趙守善未言語,旁邊管事趙忠代回話:昨日夜里不知怎地,馬廄失火,燒死了幾匹馬.......。

  楊清很是驚訝:趙莊主養的馬價值千金,可非同一般,聽聞其間干草黃和菊花青世間罕有。

  趙忠顯見有些氣憤:那兩馬雖未死,卻也遍體燒傷,昨晚定是有宵小闖入........。

  休得胡說。趙守善咳的臉泛起紅暈,微喘道:仆從說話沒得分寸,大人勿要見怪,我那死去的閨女素愛這幾匹馬,想必是她地府寂寞,特討了去有個陪伴。

  莊主節哀順變,自已身子骨要緊。沈澤棠嘴里勸慰,眸光卻看了楊清一眼。

  舜鈺則四處張望,暗嘆園中景致,花木扶疏,亭榭翼然,自有江南水鄉的詩情畫意。

  又走百步進香草堂,入眼即是壁上山河大畫,其它桌椅擺設之富麗堂皇,言語已不能表。

  沈澤棠首坐,舜鈺站其身后,待得茶果一應上好,又聽趙忠稟道,大夫前來問脈,趙守善臉色頓時不好看,微帶怒氣道:我在陪侍官客,就不能延緩些時辰再看?

  趙忠一臉的為難:夫人之命不敢違。

  趙守善聽得此話,更是怒氣沖沖的樣子,沈澤棠微笑:夫人關心之意,趙莊主診病要緊,你自隨意就是。

  趙忠道過謝,門外有兩三個大夫前后腳而進,那太醫劉宗元亦赫然在列。

  趁診療見隙,楊清湊近沈澤棠低道:借尸還魂一事,下官吩咐過趙忠及劉太醫,暫不可四處宣揚,便是趙莊主等也需一應瞞著。

  楊大人考慮周到。沈澤棠頜首贊道,二人又說了些別的話暫不提。

  一炷香后,大夫相繼退去,楊清頗關心地問:趙莊主不知身染何疾?

  趙守善嘆口氣道:一年前的此時今日,有個四處云游的和尚來莊內化緣,自是好飯好菜的款待,他卻說老夫印堂發暗,眉間煞氣沖天,陽壽恐不長且將殃及親眷,勸我自行了斷為宜。

  這和尚不以慈悲為懷,怎反勸起人赴死來。楊清皺緊眉宇叱責。

  趙守善神情染上一抹痛苦:當時我亦如是想,只道是個招搖撞騙的假冒和尚,命人將他呵斥一頓并趕出莊外。誰成想自那后,這身子竟是一日較之一日虛弱,江南名醫遍尋請來問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也就算罷,哪想小女青青二月前忽染惡疾,臥于床榻昏睡不醒,上月二十八日午時去了。

  舜鈺聽得疑惑,如趙守善所說時辰,趙青青已亡故距今整有二十日,江南初春潮濕漸暖,若擱屋子里不入棺,怕早腐爛潰不成形,那沈二爺昨兒夜探樂善莊時,所見趙青青尸身,又是何人呢?!

  她莫名地打個寒噤,這才出京至鎮江城,怎光怪陸離之事就如影而隨,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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