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珊被顧四爺噎住了。
她明明就是想說顧四爺胡說,犯了欺君之罪!
顧瑤何時腦疾發作過?
隆慶帝對身邊的陸錚道:“果然如你所言,爺來爺去,當著朕的面前還敢稱自稱爺的人,朕已經有多少年沒見過了?”
顧四爺:“臣…臣習慣了,不是對陛下,是對臣的女兒。”
“朕不會為一點小事就怪你。”
異常好說話的隆慶帝把人嚇得不輕,即便太后娘娘大有深意端詳皇帝半晌。
陸錚道:“臣早就說過他很有趣,比旁人真實。”
隆慶帝頷首,“還是錚兒了解朕,朕許久沒有見過似顧愛卿一般有趣的人。”
顧四爺再有趣,隆慶帝也不會把顧四爺當做重臣干將看待。
顧瑤上前同顧珊站在一起,輕聲說道:“二姐終究是姓顧,皇上一旦降罪,只要姓顧的人都逃不過。”
顧珊心頭的不平降了許多 “你們姐妹說什么?說給哀家聽一聽?”
太后娘娘突然說道:“這對姐妹花出落都很好,穩重大方,六丫頭好眼光,可怎么沒把她們都選做伴讀?”
六公主巧笑嫣然,示意顧珊帶著顧瑤走到女眷所在。
顧瑤直接跪下來,“今日既是臣女父親說起臣女和東平伯世子的婚事,臣女懇請太后娘娘做主,以證臣女的清白,臣女并非胡攪蠻纏,欺負王小姐!”
沒有向皇帝訴說委屈,反倒對太后說,太后立刻來了興致。
“你同東平伯世子,以及王小姐的事,哀家隱隱綽綽聽說過,入宮請安的命婦也提過幾嘴,不過哀家對真實的狀況并不了解,你且說說吧。”
顧瑤明艷的相貌惹太后有幾分不快,但顧瑤避過皇帝,轉而懇請太后做主,太后又覺得顧瑤生的漂亮,卻是個懂事的。
也不似先帝后宮中的美人,狐媚惑主。
“其實這樁婚事一點都不復雜。”顧瑤本想過兩日去衙門的,再沒比直達上聽更好的機會了。
“東平伯世子同臣女只見過幾面,他便央人上門求親,父親本是不同意的,畢竟臣女只是庶出,上頭還有幾位出色的姐姐,可東平伯世子非要求娶,長輩為兩家的臉面,只能答應下來。”
“定親后,臣女難免驕縱狂妄一點,畢竟東平伯世子當時還算出名,出身又好,臣女年幼無知,性情不定。”
顧瑤當初的狂妄之舉是瞞不過人的,還不如直接承認,歸到年幼上頭。
太后娘娘微微點頭,容貌絕俗,卻是個實誠的孩子,沒有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旁人。
聽她條理清楚的言辭,當初的幼稚驕縱怕也是旁人嫉妒她而已。
一個庶出一下子飛上枝頭做了世襲伯爵的世子夫人,即便是再穩重的女孩子都少不了得意。
太后想到當初,她也是庶女,也深刻體會庶女的不易,不是她耍了手段被先帝選入后宮,現在不知被嫡母嫁到何處去了。
斷然沒今日的富貴!
“臣女覺得既是東平伯世子未過門的媳婦,就該維護他,尊重他,不瞞娘娘,臣女當時跟魔障了似的,最是聽不得旁人說他不好,把好心人的勸說當做是她們嫉妒!”
顧瑤低垂下眼睫,“殊不知,那些人都是好意啊,是臣女被光鮮的富貴迷了眼兒,把他想做可以托付終生的良人。”
皇貴妃撫摸把玩手中的珠串,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這番話說得無可挑剔,而且正好戳中太后娘娘推崇的女子之德,當維護丈夫,順從丈夫!
太后抬手讓顧瑤過來,愛憐說道:“可憐見的,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能想通這點,證明你是個聰明有天分的,不是你不該維護未婚夫,而是看錯了人!”
“皇帝,哀家看東平伯世子不僅眼瞎,品行也不好。”
“母后說得是。”
隆慶帝點頭道,看向顧瑤的目光同樣露出一絲憐憫。
漂亮的女孩子竟被一個眼瞎的人耽擱了,顧瑤的運氣著實不怎么好。
“后來他被王小姐所救,便同臣女退婚,期間他數次登門道歉,求臣女原諒他。”
顧瑤低垂眼瞼,“臣女沒有做錯任何事,自然不甘心就此退婚,他既然知道退婚不對,求我諒解,為何還要去做錯事?臣女想不明白,也不愿意他整日堵著顧家門,便想親自去同他說清楚,婚事不是不能退,但總要是犯錯的一方承擔責任,總不能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爺就可推卸責任。”
“臣女去了東平伯府,卻見到了…”顧瑤停頓一瞬,極為傷心悲痛,又有幾分被羞辱的憤怒。
她越發鮮活,不僅漂亮,更有種種情緒。
隆慶帝心頭一動…可惜她怎么就是…他的無奈又有誰知曉?
陸錚所有所思,他只會覺得顧瑤可愛又狡猾。
一眾勛貴子弟莫名胸口很疼,東興伯世子怎舍得傷害這樣的美人?
顧瑤道:“我竟然見到還沒同我解除婚事的王小姐同世子爺在一起,當時我聽說王小姐端莊嫻靜,貞烈善良,萬萬沒想到她會在…在世子爺的屋中。”
屋中一詞用得很妙!
陸錚暗暗給顧瑤點贊。
“我…當時氣急闖了進去,打斷了他們…”
顧瑤適時的哽咽,旁人包括至高無上的帝王不自覺浮想聯翩,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做什么?
她會說其實他們在作詩畫畫嗎?
自然不會!
“王小姐見到我,驚恐般躲到東平伯世子身邊,她捂著胸口說,被我嚇到了。”
顧瑤咬著嘴唇,使得殷紅的唇瓣異常嬌艷,“她幾乎昏過去,東平伯世子責怪我,斥責我無禮,莽撞,更是指責我想嫁他,只是因為我愛慕富貴。”
“我很冤枉,我不過是在堂會上見過他一次,又沒說上話,我哪里知道他的性情?又怎么可能愛慕上他這個人?我只知道他是東平伯世子,出身富貴,難道顧家同意他提親,就是我愛慕他的富貴?說句不中聽,東平伯府未必就比顧家有銀子!”
顧四爺插嘴道:“沒錯,爺根本不缺銀子!爺見東平伯請戶部人喝酒,聽說就是為要回俸祿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