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他沒做出什么不妥當的事吧?”陸清容猶豫著問道。
陸芊玉很認真地想了一瞬,方才回道:“應該沒有。江大哥也是挺早就出來的,就在表哥后面沒幾步的距離,估計是沒表哥跑得快…”
陸清容失笑:“人家出來得早,恐怕和表哥完全不是一個緣故吧?”
陸芊玉明顯聽出了這話里的揶揄,隨即撇了撇嘴:“他平日里搞得好像很厲害似的,上次鄉試,還不是和表哥一樣落了榜!”
陸芊玉一副氣呼呼的模樣,并不服氣。
陸清容見狀,笑意更深。
看來陸芊玉當真是把當初對江凌的迷戀忘了個干凈,如今一心一意地支持著尹子昊。
陸芊玉接著說道:“江大哥從考場里出來時,也沒見有什么特殊的表情,還是以前那個面癱的樣子,看不出是喜是憂。”
陸清容再次笑出了聲,只覺她這形容生動得很。
正在此時,陸芊玉卻突然轉了口風:“不過聽江姐姐的意思,他這次一定是能考上了!”
“這是為何?”陸清容不解。
“江大人在鄉試之前明確表示,如果他這次再落榜,那以后的娶妻之事,就要遵從父母之命,自己不能有任何異議!”
陸芊玉對江慎之這種威脅的方式,并不很喜歡:“江大人也太苛刻了些,說得好像是江大哥自己不想考中一樣!”
陸清容卻并不這樣想。
因為她知道,江慎之對江凌肯定是十分了解的,尤其明白上次完全是他為了固執己見,寫了些離經叛道的話在卷紙上,才丟了功名…這次為了避免重蹈覆轍。估計江慎之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只是不清楚,用成親的事來威脅,是否真能讓江凌收斂鋒芒,老老實實去做八股。
陸芊玉并不關心這些,她的思緒早就飄去了別處。
“對了!我還從江姐姐那里,聽到了另一件事…”陸芊玉略微有些吞吞吐吐。
“什么事?”陸清容只能問道。
“承平侯府那個宋世祥死了的消息,你肯定已經知道了吧?”
陸芊玉提起這個名字。倒是沒了之前那種咬牙啟齒。只是語氣輕快,不見一絲聞得死訊的悲傷。
陸清容點了點頭。
“據說,承平侯府打算要把賀清宛趕出府。讓她回娘家去!”陸芊玉眨著眼睛。
“啊?”陸清容并沒聽過這個說法,“你怎么知道的?也是江姐姐所說?”
“嗯。”陸芊玉解釋道:“是承平侯世子宋世吉,無意中跟武定侯世子提起過這事,江姐姐自然也就知道了。”
陸清容沉默良久。始終未曾表達任何看法。
按理說,武定侯世子崔琰。是個穩重的人,絕不會信口胡說,他能這樣告知江云佩,肯定是宋世吉親口所言。而江云佩就更不會胡亂傳話了。
但在她心里,卻總感覺有些蹊蹺。
前幾日刑部那具無頭男尸,正是由賀清宛代表承平侯府出面辨認。最終確定為宋世祥的。
如今不過幾日的工夫,承平侯府怎么就翻臉不認人。要趕她回娘家?
陸清容盡管曾經認為是賀清宛在耍花樣,但說實話,她打心底不希望這是真的。
但是,眼前的事實卻擺在那里,賀清宛和承平侯府,并不是一條心。
而且此時的陸清容還不知道,當她和陸芊玉正在談及此事的時候,賀清宛那邊還蒙在鼓里,并不知情。
當然,若是讓她提前知道這事,反而還能早高興些天。
事實上,宋世祥的頭七還沒過,承平侯府里,就已經有人開始算計上賀清宛了。
首當其沖的,便是承平侯。
薩托逃獄之事,因為兩個主要當事人都“死”了,變成了懸案,但這與結案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既是懸案,雖然眼下暫時相安無事,但說不準以后還會被追究責任。
留著賀清宛在,總歸是個禍患。到時候若想跟宋世祥劃清界限,就沒那么容易了…
承平侯把宋世吉找來,二人商量了一陣,最后決定,等宋世祥過了頭七,就即刻跟賀清宛挑明,將她送出侯府。
眼看隨著鄉試的結束,宋世祥的頭七也馬上就要過了,這事也就越來越迫切起來。
承平侯和宋世吉,與她畢竟男女有別,不好出面。
承平侯夫人,則是壓根就看不上賀清宛,跟她說話都嫌跌份,最后索性讓二房那邊的人過去勸說。
而承平侯府的二夫人,自認最擅長這種差事,當即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當賀清宛在自己的院子里看見二夫人的時候,瞬間一愣。
宋家的兩房,雖然都住在承平侯府內,卻是各過各的,基本不來往。
賀清宛上一次看見二夫人,還是過年時候的匆匆一瞥。
要說她們二人有所交流,恐怕都要追溯到賀清宛嫁入侯府的那天了。
而今日,二夫人卻極為熱情。
一進門,她就主動拉起賀清宛的手,噓寒問暖了一番。
賀清宛立時反應過來,將她的來意猜到個不離十。
刻意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欣喜,賀清宛始終擺出一副怏怏的神色,愁眉苦臉地跟她寒暄。
果然沒說上幾句,二夫人就漸漸轉入了正題。
“二爺這說沒就沒了,你的心情二嬸也能理解,只是千萬別光顧著傷心,還是要為自己打算些才是!”二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賀清宛緩緩抬頭,用不明其意的茫然眼神回望著她。
二夫人的目光在賀清宛身上打了個轉,繼而感嘆道:“你還這么年輕,總不能一輩子就這樣守寡下去…咱們侯府,也不是那種只顧自己名聲,不顧他人死活的人家,以后你若是想再嫁,侯府肯定是不會阻攔的!”
賀清宛聞言,臉上的愁容險些就要維持不住了。
這時二夫人接著說道:“只是若要再嫁,早晚都是要先回娘家的,依我看,這可是趕早不趕晚的事,不如現在就當機立斷…”
二夫人的話,停在了這里。
她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已經很直白,該留下工夫讓賀清宛自己權衡了。
不曾想,剎那過后,賀清宛那廂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