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容有些驚訝。
昨天才聽剛聽說二皇子大婚的消息,今天就得知太子也要選妃。
而且陸蔓玉居然也在名單之上。
想來定是耿氏不知走了哪里的門路。
陸清容心中感嘆,若真是選上了,也不知對蔓姐兒來說是福是禍。
尹屏茹對這個話題并不十分熱衷,只是一心惦記著陸清容的事。
“世子的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尹屏茹突然想起,又拉住她問道:“我看今日他的氣色倒是不錯,只是早先聽到的說法就講‘時好時壞’的,我實在有些擔心…”
陸清容心里盤算著該如何作答。
“世子的身體的確尚未痊愈,這些天也偶爾會有虛弱的時候。”陸清容小心著措辭,“但看起來并沒有外界傳言的那般嚴重,想來只需要妥善調理,假以時日便能有所好轉了。”
陸清容刻意沒有提到蔣軒在成親當日昏倒的事,還有他上次顯出虛弱之時乃是徹夜未歸…
尹屏茹十分了解她的性格,此時對她這番說辭本也將信將疑,只是想起剛才見到的蔣軒雖不算身強體壯,但也在溫潤之中顯得有些神采奕奕,心中多少還算松了口氣。
陸清容怕母親揪著這件事不放,連忙站起身來打算去紫藤閣。
“一會兒好好勸解一下你二姐…”尹屏茹囑咐著,話說得卻有些吞吞吐吐。
“勸解什么?二姐怎么了?”陸清容不解其意。
“也沒什么。”尹屏茹嘆了口氣,“這幾天她一個人住在紫藤閣不大習慣,你今日就多陪她會兒吧。”
陸清容點頭應下,看著尹屏茹略顯為難的神色,也沒有再多問。
待她到了紫藤閣,三個姐姐以及江云佩早已等在那里。
之前帶著蔣軒認親之時,只有陸芳玉與狄謙在場,尚未出嫁的陸芊玉和陸蔓玉都回避了去。之時剛才見到陸芳玉。也只是打了招呼而已,未曾說上什么話。
“我還以為大姐今日來不了呢!”陸清容此時方才說道:“你們不用在府里等著放皇榜嗎?殿試的結果想是也就在這一兩天了。”
“考都考完了,好名次又不是靠等出來的!”陸芳玉笑得十分輕快,“這是你姐夫的原話。可不是我說的。”
“說得好!”陸清容一起笑著,看到陸芳玉如今比在閨閣之中時開朗了不少,她心里自然也跟著高興,“不過話是這么說,你們總不好在外面待太久吧?”
“怎么?才剛見到你的面,這就攆上我了?”陸芳玉假意嗔道,卻又忍不住笑意。
陸清容似是格外喜歡眼前這個煥然一新的陸芳玉,也不反駁,只是望著她呵呵笑。
“其實還真是不能待太久。”陸芳玉實話實說,“剛才我學的你姐夫那番話。當時就是他對著我婆母說的,想來她老人家的確希望他這幾天能安分在家里候著。雖說到現在還沒消息,怕是今日也不大會放榜了,但總不好太晚回府。等他從大哥那里出來,我們也就回去了。”
“姐夫在大哥那里啊?”陸清容好奇道:“他們何時如此要好了?”
“自從參加會試之后。兩個人的話就格外多了起來,興許是聊得投緣吧。”陸芳玉解釋道。
提起會試,陸清容突然想到了江凌,轉頭看向江云佩:“江姐姐,你大哥可是還在山海關?”
這話一出,方才一直微微低著頭有些沒精打采的陸芊玉,此時也抬起頭來。只是眼神之中仍不見絲毫光彩。
“已經出了山海關,到二百多里外的寧遠衛去了。前幾天接到的信上是這么說的,故而應該去了有一陣了。”江云佩語氣有些無奈,“當時真是嚇了我一跳,那里可是戍邊要地,那位翰林院的伍大人就算是要考察地形、完善輿圖。也不用去那么危險的地方吧!”
“越是戰事要地,才越需要精確無誤的輿圖啊!”陸清容簡單說著,她知道江云佩不會想不到這一點,無非是出于對江凌的關心罷了,“你也無需擔心。大齊在寧遠衛常年有精兵駐守,江公子定然不會出什么事的。”
江云佩聞言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些什么,卻被陸蔓玉打斷了。
“你們這是怎么了?”陸蔓玉聽得著實有些不耐煩,“咱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們竟然一會兒說起科舉,一會兒又談到邊關的,那些都是男人的事好不好!”
“不然呢?我們應該說些什么好?”陸芳玉看著她發問,不等陸蔓玉回答,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那我們就說說太子殿下吧!”
陸蔓玉頓時臉色羞紅。
她的確希望話題能圍繞著自己展開,卻沒想到陸芳玉說得如此直白,反而讓她不好接話。
這時,從剛才陸清容一進來就一直沒有做聲的陸芊玉突然開口道:“你在侯府里,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陸清容把剛才在尹屏茹那里的說辭又搬出來講了一遍。
原本這種問候之辭,也只能如此作答。
一旁的陸蔓玉卻是來了精神,也跟著問起來:“咱們當初在女學可是聽到過不少關于靖遠侯世子的傳言,可都是真的?你快講講!”
這明顯是有些要看熱鬧的意思在了。
“我也才嫁過去不過幾日,怎么能知道得那么周全。”陸清容隨口說道:“這些天倒是沒覺得世子如傳言之中那般,想來那些無非盡是以訛傳訛罷了!”
既然與蔣軒已是夫妻,無論實際情況如何,在外面自然都是要回護他的。更何況這些天接觸下來,除去感覺他有些陰晴不定、神出鬼沒的,也的確沒發現別的什么不妥。
陸蔓玉聽了這話,頓覺無趣,轉而又問起別的:“聽說昨日宮里的賞花宴你也去了?”
“嗯。”陸清容簡單應著。
能進宮去赴宴,一向是陸蔓玉極為向往之事。當初徐櫻在女學之中繪聲繪色地講著賞花宴的趣聞,就讓她十分憧憬,心中暗想自己以后若是能有機會能進宮該有多好。
此時想到自己這次已經上了名冊,有機會入選太子側妃,頓時萌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優越感,說話也輕快了許多:“聽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還賞了你東西?”
“你怎么知道?”陸清容反問,這可是昨天才剛剛發生的事,她又是如何得知。
“聽我母親講的!”陸蔓玉理所應當地說道。
“是賞了東西,但也不算平白無故,說是當做成親賀禮的。”陸清容解釋道,突然又想起什么,心中略一猶豫,還是開了口,“其實不只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太子妃也有賞賜。”
這話一出,陸蔓玉立馬安靜了。
屋中一時竟無人說話,這更讓陸蔓玉尤為尷尬。
“時辰不早了,我還要去找柴嬤嬤學規矩,就不久留了。”陸蔓玉說完,一溜煙跑出去,回了西院。
陸芳玉和江云佩也隱隱感覺今日的陸清容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但心中都為這種轉變有些欣喜。畢竟身處靖遠侯府,若還像在陸府時那樣天真爛漫不想事,未必是件好事。
正在此時,外面丫鬟進來報,說大姑爺派了人來請大姑奶奶了。
陸芳玉連忙看向陸清容,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看來我也得走了。等這陣子忙完了,咱們姐妹定要好好聚一聚!”顯然今日匆匆一件,有些意猶未盡。
“一言為定。”陸清容笑著應道:“大姐快隨姐夫回去吧,說不定好消息就在今天也未可知。”
“那就借你吉言了!”陸芳玉這才又綻開笑顏,跟妹妹們告了別,去前面尋狄謙去了。
此時屋中還剩下三人。
原本江云佩也是想和陸清容好好親熱一番的,此時她看了看情緒明顯有些低落的陸芊玉,心中了然,便也沒有過多逗留,又說上幾句話后,便告辭回了南小院。
現在只剩下她和陸芊玉,陸清容便也不再跟她兜圈子,直接詢問道:“二姐你怎么了?今天一進來看你的樣子就不對勁。”
“我沒事。”陸芊玉還在嘴硬,但臉上的憂色卻早已出賣了她。
陸清容不再追問,只是在對面看著她,等著她自己說出來。
“前幾日,母親打算要給我說親來著。”陸芊玉果真還是開了口。
“與哪家公子說親?”陸清容這才接著問。
“尹家表哥。”
“表哥?”陸清容剛聽到的一瞬間有些驚訝,但轉念之間,發現只是自己從來沒往這上面想過,如今突然這么一提,倒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合適,“那你為何愁眉苦臉的,可是對尹家表哥有什么不滿?”
面前的陸芊玉默不作聲。
陸清容繼續問道:“可是因為尹家表哥沒有舉人的功名?還是不喜歡他這個人?”她也有些拿不準陸芊玉的心思。
“當然不是!”陸芊玉這次反應得快,“你還不知道我嗎?聽到讀書就頭疼,那些功名對我來說是在是可有可無。不喜歡他就更是無從說起了,我覺得和大哥二哥都沒有尹家表哥那般親近…”
“那你這又是為何?”
陸清容嘴上本能地詢問著,心里卻已經有些明白過來。